車內短暫的沉默過后，許茹終于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她主動問起：“秦助理怎么還沒回來？”
岑霄不作聲。
“唉！阿霄，我知道瞞不過你，你這孩子太聰明了，你想問什么就問吧。”一番裝糊涂過后，許茹繳械投降，挑起了話題。
“岳母，我不是有心要窺探您的秘密，只是我猜到這些事應該都和言言有關，請您諒解，與她有關的事如果不是好的我必須要事先弄清楚，我不想她現在懷著孕被影響。”
岑霄的話很真誠，倒叫許茹不好開口拒絕了。
“如你所想，我和周朋興的確是舊相識，只不過都是因為另外一個人，否則我們也不會有交集。”許茹嘆口氣，糾結了半天才說了開頭。
“那個人是云卿？”
岑霄直接說出姓名，許茹的心咯噔一下，她看著岑霄，發覺這個男人的判斷力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岳母不必驚訝，有些事在宜城的時候我和言言都知道了，我能猜出來也不是難事。”
岑霄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解釋道，他并不是會讀心術的神人，只是從秦修承那里確認到她也是宜城人開始，再加上之前在云家得到的信息來猜想出的答案。
云卿既然是被迫嫁給姜文柏的，而且是因為在聯姻之前就有了戀人被云家拆散，當年那個人窮困潦倒配合周朋興一路打拼上來的經歷挺符合的，再加上他也一生沒有娶妻生子，還有就是云卿留下的東西中，那個叫“X”的男人很明顯也能和周朋興對得上號。
許茹和云卿的關系在他看來也不只是閨蜜那么簡單。
“阿霄，你一點都沒猜錯，云卿和周朋興本就是戀人，但為了救云家她不得不聽家里的話和老姜聯姻，她心里苦啊，可她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保全了兩家的顏面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份上。”
“只是云家押錯了寶，誰都沒想到周朋興能有今日的成就。”
“真是造化弄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許茹苦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是為了云卿和周朋興兩人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而遺憾，還是為云家有眼不識泰山而惋惜。
“那您呢？和岳父原本也是一對戀人？”
岑霄平淡無波的接著詢問。
“我想您當年的痛苦不比云卿岳母少吧？”
許茹聽了之后，當下救笑了出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過了很久，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做過了斗爭，點了點頭：“理論意義上來說我和周朋興是一樣的人，出身卑微，沒有資格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可是我比他還有一層蒙羞的身份就是我是私生女。”
岑霄怎么也沒想到許茹還有這么深的身世背景，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墨瞳漸漸深沉：“您說什么？”
許茹的臉色很是蒼白，她盯著岑霄，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里整個人的狀態特別差，緊握在一起的雙手顫抖著，她知道就算不說的話，以岑霄的聰明和他的能力，遲早有一天會查到的，畢竟當年知道真相的人還尚在。
與其讓他心神不安，費好大心思去查，不如和盤托出，至少他還有辦法照顧好姜言舒。
許茹閉了閉眼睛，在這狹小的車內后排做出了決定，有些事的發展她根本無力阻攔。
“阿霄，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所有的故事，但我有個條件，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在許茹的糾結過程中，岑霄都沒有出聲打擾，更沒有催促，他給足了她時間思考，聽聞這話一口答應了下來：“我保證，只要不在傷害言言的情況下，我必定守口如瓶。”
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許茹嘶啞著聲音緩緩道出：“我的母親因為家境貧寒從小被送進當地一家大戶家做傭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出落得越發美麗，主人家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難免經常有貴客上門拜訪。”
“在我母親十八歲那年，她邂逅了一位年長她幾歲的男人，兩人一見鐘情，彼此愛慕，自那以后時不時的私下約會，一來二去便有了我，可當我母親把懷孕的事還沒告訴那個男人的時候就被他家里人知道了。”
“你想想現在還講究個門當戶對，更何況是那個時代，一個少爺和一個傭人怎么都不會被世人接受，男人的家里人趁著男人外出經商時抓了她逼迫著我母親放棄肚子里的我，并給了她一筆錢，希望她從此消失。”
“我母親是個執拗的人，有一天趁著看護打盹的時候偷偷逃了出來，希望能找到那個男人，可天下之大，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孤苦女子要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就這樣，在逃跑的路上她一個人生下了我，為了活下去，她帶著我乞討過，給人做過雜活兒，就這么我們相依為命了幾年，就連那個男人也聽了家里的話以為我母親和我不在人世了，后來他娶妻生子，我母親得知之后郁郁寡歡，撒手人寰。”
“后來好在我母親從小做傭人的那戶人家的小姐心善，在知道了我們的遭遇的時候，收了我為徒，交給我手藝才不至于讓我餓死街頭。”
聽到這里，岑霄仿佛想起了什么，蹙著的眉頭越發緊了，但沒有打斷她。
“時間就這么又過了幾年，有一天突然來了人說是要接我回去認祖歸宗，我那個時候年紀小，師父說什么我就照做，跟了他們回去，我見到了我母親貼身珍藏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
“他淚眼婆娑的跟我懺悔，說對不起我和我母親，余生必盡力償還。”
“就這么我有了父親，有了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還有了一個家，如他所說，的確給了我很多的寵愛，只是有一點在外人面前我不能說是他的女兒，只能作為他領養的孩子生活。”
“可是我很知足了，那些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生活讓我很是懼怕，有了這么個家至少我不再是孤單一人。”
說到這里，許茹笑了笑，只是那笑里藏滿了苦澀，看得出來她雖然覺得經歷過的事很痛苦，但沒有抱怨，起碼對這個男人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