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也的眼神稍黯，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單手松了松自己的領帶，這才稍微能透過氣來，好半天才回答她的關心：“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阿舒，其實喝醉了也好，什么煩惱都能暫時忘掉。”
他說的平靜又坦然，因為酒精麻痹著神經的緣故，看上去人要頹喪不少。
姜言舒的手指不由得捏緊，她望著他那雙染了愁緒的眼眸：“阿也，酒精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除了清醒時痛苦加深一層沒有別的好處，你一向聰明，何必自己把自己困住呢？”
“我沒得選擇。”宋知也僵著身子站在原地，啞著聲音苦笑。
“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姜言舒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眶，她對宋知也雖然沒有超脫朋友間的感情，但也拿他當家人，如今看著他這般困惑與痛苦，她的心里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她身邊最最最重要的兩個朋友，一個眼睛看不到，一個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樣。
“你還是關心我的。”
宋知也漸漸走近她，心頭那一陣陣的鈍痛因為她的關心稍稍好轉。
姜言舒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酒氣，實在是不好聞：“不要再喝酒了，我希望你還是那個在手術臺上游刃有余但打從心底里快樂的宋知也。”
“我知道你上次為了幫我，得罪了岑元輝，宋氏的日子不會好過。”
“跟你沒關系，阿舒，宋氏還沒那么脆弱，只是我個人的能力有限，我居然妄想跨專業能把它做好，到頭來卻被現實重力一擊，怎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宋知也握了下拳，無奈過后，語調染了些自嘲。
“阿也！”
“不說這個了，近來還好嗎？”
宋知也連忙出聲打斷她，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給她帶去一點點煩擾，不管這個世界如何，他對姜言舒始終溫柔以待，不顧一切救她也好，還是放下心中執念祝福她和岑霄百年好合也罷，他要的不過是從小到大守護的小姑娘幸福快樂，一生無虞。
至于難過和一些負面的情緒就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好。
“比上次見，肚子大了不少。”
“我先前跟你囑咐在孕期注意的事項要記得啊。”
聽著他這些話，姜言舒的喉頭一哽，眼眶跟著有些濕潤，她立刻別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愣是憋住了：“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直到洗手間里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姜言舒才想起來岑霄和于媽還在外面等她。
“阿也，聽我一句勸，順從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如你當年拼盡了全力也要追求醫生夢想的那般赤忱，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
姜言舒凝神望向眼前的宋知也，輕柔的嗓音帶著無比的真誠。
“我要走了，阿霄還在外面等我。”
說完這些話她便朝外走去，她不知道宋知也能不能聽進去她說的話，不管怎么樣，她都祝他“生而無畏，愛而自由。”
剛走出拐角處，姜言舒就看到岑霄站在那里仿佛在等自己，身影修長挺拔，垂手而立，神色寧和淡漠，見到她走出來，唇邊噙著一絲絲淡淡的笑意：“好啦？”
“你站在這里很久了？”姜言舒的嘴角微顫，揭示出內心的不安，不會把她和宋知也的談話都聽到了吧？
雖然她問心無愧，但是這個男人愛吃醋的勁兒她可是領教過許多回。
“從你進去開始。”岑霄的聲音溫溫淡淡的，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那...”姜言舒略顯遲疑，愣是沒把遇見宋知也的事情說出來。
岑霄瞇起一雙狹長的眸，盯著她的臉，把她吞吞吐吐的話說了出來：“你是想問你和宋知也說了那么久的話我看沒看到？”
“我們也沒說什么...”姜言舒低下頭，不是因為她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而是岑霄那雙眼睛好像帶著審視的味道讓她不知所措。
岑霄溫熱的手掌去握她有些泛涼的指尖，嗓音很低沉，帶著她往外走去：“我知道你們沒說什么，你也只是作為一個朋友勸勸他而已。”
直到兩人出了門進了車子里，姜言舒都不敢相信這個男人今天居然出奇的轉性子了，沒為她和宋知也聊了那么久害他在外面等了許久而不高興。
相反還挺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待問題，可喜可賀啊！
回到明和公館后，照例是姜言舒洗漱，岑霄去書房忙一會兒工作。
于媽因為被于志的事情又氣又傷心一回來就回房睡了，姜言舒不放心還給她熱了一杯牛奶來幫助她容易入睡。
做完這些事，她換上了睡衣磨磨蹭蹭到書房門口，幾次探了探腦袋想看岑霄的臉色，多次來的經驗告訴她，男人吃起醋來就會很安靜，然后用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岑霄其實早就發現了她，故意不出聲戳穿，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姜言舒靠在墻上，心里還沒想好說辭，進去了又怕打擾他工作，雙手擰在一起難以平復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腿都站麻了，岑霄還是沒有出來，又去探了探腦袋，這回竟撞上了什么東西，她抬頭一看，岑霄正低眉打量著自己。
她摸了摸額頭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忙完了？”
“我以為家里多了什么動物，在門外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岑霄兀自勾出了點笑意，望著她輕聲的問：“岑太太，你有看到嗎？”
姜言舒抿著嘴唇，當然知道他在內涵自己，略有些不高興道：“你說是小貓小狗還是耗子啊！！”
“哦，不是什么小動物，是你嗎岑太太？”
岑霄打定了心思要裝傻下去。
姜言舒氣不過，在他腰間擰了一下：“你明知故問！”
“想看老公就大大方方地看，用不著偷偷摸摸，老婆，我們是合法的，你這樣搞得好像咱們在偷情似的。”
岑霄單手撐在門框上，將姜言舒籠罩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之下，薄薄的唇角上揚，在明亮的光線下，勾勒出最迷人的弧度。
而他這個樣子，卻讓姜言舒的心驀地一動：“什么話都能從你嘴里說出來！”
“你好好工作吧，我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