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現代異聞事件薄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關于神明
    少年青澀的(qíng)緒,帶著輕柔的惆悵,泛著初夏尖荷般淡淡的憂傷。

    



    “不過人總是會死的嘛。”任源調笑道“這總是避不過的。”

    



    “可我還年輕,我不想就這么死去。”秋鯉沫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盡管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別,但是他很清楚,就在這柔軟的肌膚下,盤踞著數團令人不敢直視的可怖(ròu)團。

    



    “醒來之后,我想了很多。”秋鯉沫如幼貓般蜷起(shēn)體,帶著些許疲憊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類了吧?”

    



    “為什么?外表上并看不出來呀。”

    



    “總不能因為看不出來,這些東西就不存在了吧。”秋鯉沫苦笑道“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可是之前你并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你不一樣活得好好的嗎?”

    



    “可是我現在知道了啊…”

    



    “有什么區別嗎?”

    



    “沒有區別嗎?”

    



    “有區別嗎?”任源嚴肅的說道“如果我沒有告訴你,接下來你想要做什么呢?”

    一秒記住

    



    “我想…”秋鯉沫一愣,避過任源的眼神說道“我還沒考慮過要去做什么…”

    



    “倘若你現在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出門,我們就假若被車撞到了吧。這個不奇怪吧?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于非命。那么對你來說難道不比現在這樣更糟糕嗎?”

    



    “或者這么說。”任源繼續說道“對你來說,活著是為了什么呢?如果對你來說活著就只是活下去的話,那么不管是死于車禍或別的什么原因,還是死于你現在(shēn)上的隱患,區別又在哪里呢?”

    



    秋鯉沫目瞪口呆的看著任源,攪動自己可憐的小腦袋,繞了半晌囁嚅著說道“那正常人,也不會像我這樣,肚子里有這么多那種東西吧?”

    



    “對你造成什么困擾了嗎?”

    



    “可..可…可正常人不會那么快的恢復傷口吧?”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任源笑道“你不是不想死嗎?不是怕死嗎?傷口恢復的快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本能的,秋鯉沫覺得這其中有什么問題,然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被任源這么一說,肚子里的這些被稱作心種的詭異(ròu)團,仿佛變成了什么難得的好處。

    



    “就算我這樣想…”秋鯉沫頓了頓,辯解道“別人也會這么想嗎?”

    



    “什么怎么想?”任源問道“你是指是否將你作為普通人看待嗎?”

    



    “嗯。”秋鯉沫低頭說道“他一定會把我看坐怪物…”

    



    “你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嗎?”任源笑道“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從外表看,并看不出來啊?”

    



    激動之下,秋鯉沫脫口而出

    



    “那要是他已經知道了呢?”

    



    “哦呀?”任源壞壞一笑“已經知道的人不多啊?你是怕誰知道呀?”

    



    秋鯉沫(qíng)知失言,慌忙捂住嘴巴拼命搖頭否認“我只是擔心這種可能,如果別人知道了一定會把我看作怪物的…”

    



    在任源滿含意味深長笑意的注視下,秋鯉沫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終于不出聲了,自暴自棄般的閉上了嘴巴。

    



    “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想被誰看作怪物呢?”任源調侃道“終歸不是我吧?我本來就是個怪物。”

    



    “…”

    



    “那孟偉?不會,是他的話你也不會費力逃出來,更不可能是美杜莎,看樣子你和她也不怎么親近。”

    



    “那是織嗎?還是姜梓文?她倆都很漂亮。”任源拍著少年的肩膀一臉壞笑的說道“要我說嘛,這兩個人都有缺陷。這挑女朋友可不能馬虎,光看臉蛋(shēn)材那是不…”

    



    “誰說是她們了。”秋鯉沫推開任源的手,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了只是假如,假如遇到…”

    



    “不是她們?那剩下的就…”

    



    “你閉嘴!閉嘴!閉嘴!”少年霍然起(shēn),揚起兩只堪比少女的纖弱手臂敲打著任源,滿臉氣急敗壞的神色。

    



    “好好好,我不猜了不猜了。”任源單手擋住少年軟綿無力的揮拳,只是幾下少年就累的氣喘吁吁。昨(rì)的解剖任源雖然并沒有摘除秋鯉沫肚子里的心種,但是包括切片在內著實好好料理了一番,大大壓制了其活(xìng)。加上擔驚受怕之下少年又沒怎么進食,此刻的(shēn)體前所未有的虛弱。

    



    “看來,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任源捏住少年的粉拳,淡笑著說道“那就懷著對死亡的恐懼,掙扎下去吧,為了你自己。”

    



    收回拳頭的秋鯉沫悶悶縮回被里,低聲嘀咕道“從你嘴里說出來,也沒什么說服力…”

    



    任源掀開被子的另一角,也躺到了(chuáng)上,笑著說道“那就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好好睡覺吧。明天早上一覺起來,就是新的人生了。”

    



    “你怎么也躺上來了啊!”秋鯉沫抱著被子驚叫道

    



    “這是我的(chuáng)啊,我不在這里睡在哪里睡啊?”任源調笑道“放心吧,這(chuáng)三個人也躺的下來。”

    



    “這別墅里不還有空屋子嘛…”

    



    “你在這也住不了幾天,難不成因為你再打掃一件屋子不成?況且你剛做完手術驚擾了肚子里的東西,這幾天你還是在我(shēn)邊比較好。”

    



    “住不了幾天?”

    



    “是呀,你不是不想住這里嗎?”

    



    “那我之后要住哪里。”秋鯉沫這才想起,魚謙說自己如何處理還要等任源拍板,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了和對方談判的資本,少年十分擔心任源會出爾反爾,拒絕履行之前的承諾。

    



    “你不是想住魚謙的家嗎?我要人去修了,我估計最多一周,你就可以搬進去了。這幾天你就先在我這里湊合湊合吧。“

    



    突如其來的喜訊震驚了秋鯉沫,少年不敢置信的問道“真的?你真的同意我去魚叔家住?”

    



    “當然,我騙你干什么。”任源眨眨眼說道“之前不是答應過你嘛,我會處理好你的衣食住行的。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感受著(shēn)后少年因為興奮而躁動不安的(qíng)緒,閉目裝睡的任源嘴角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一切已經如自己所愿成功走上了既定的路線。

    



    “織,你可要好好加油,不要讓我失望啊…”

    



    倒扣在地面上的蛋形房間中,無數大大小小的管道交錯糾纏,最終集結于房間中心高聳的金屬座位上。

    



    這座矗立于房間中心的鋼鐵王座,充滿著后現代風格的金屬質感。明亮耀眼的合金構件鉤嵌鏈結,渾如一只怪獸的巨蛋被側面刨開,露出猶如幼崽內臟切面般的復雜結構,和毛細血管般的繁復紋路。

    



    端坐在這精致瑰麗的蛋坐上,是一名長袍逶地的神秘人,扣在頭上的蓬帽又寬又大,將面容徹底遮在下方。連同(shēn)形膚肌都被徹徹底底的隱藏在厚重的褐色長袍中,除了露出袍底的白色發梢,其余部位皆都不露分毫。

    



    便是

    



    探出袍底的頭發也非是如普通白發般,透著滄桑和腐舊。反而色澤晶瑩,光彩耀眼,讓人很難通過這頭發推斷這端坐在蛋座中的,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實際上即便是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內部,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端坐在蛋座之上的,正是瑣羅亞斯德教派z國分部的三巨頭之一,大祭司—隱。而他(shēn)下的這蛋形金屬巨座,則是被稱作“離垢王座”的特殊裝置。除卻能夠維持大祭司隱的能量攝取和新陳代謝問題,還兼顧很多其他的作用。

    



    教派眾人內只知道作為三巨頭之一的大祭司隱,終(rì)端坐于離垢王座上不離分毫,卻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坐上去的,又為什么從不離開。甚至絕大對數教眾,從沒有見過他們的大祭司一面。相比于主教普羅米修斯,隱在教派中顯得更加的神秘莫測,不可捉摸。

    



    每次前來面見隱,美杜莎都會生出沖上離垢王座,將對方的斗篷扯下來的想法。她非常想看看,那個遮在斗篷下,連接著無數大大小小,透明半透明接管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乃至于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團不可名狀的怪(ròu)?

    



    可美杜莎很清楚,無論如何沖撞隱都不是一個理智的行為。且不說離垢王座本(shēn)就是一架攻防兼備的作戰堡壘,能夠以一己之力消除教派整個地下宮(diàn)的存在感,隱是瑣羅亞斯德教派賴以立足的,最重要的依仗。

    



    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能夠在被各大降臨派,視為絕對(jìn)地的z國存在至今,說是全靠隱一力為之也未嘗不可。包括由隱親自制作的隱衣,也是外出行動避過天網的惟一手段。即便是作為主教的普羅米修斯,也從未對隱不敬分毫。

    



    然而在美杜莎看來,相比與深不可測的普羅米修斯,隱更加令她恐懼和忌憚。如果說十年前,毀滅了學院派“珈藍浮島”的任源和傷流年是美杜莎記憶中永不磨滅的黑暗一頁,那么那夜將自己帶離珈藍浮島的隱,則帶給她一個永恒不滅的夢靨。

    



    正是隱將學院派的一切傳授給了她,而用的,則是學院派的方法。

    



    “老師。”美杜莎站到離垢王座前,彎腰致意,輕聲說道“我有些疑問,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離垢王座上的長袍下微微翕動,一個混沌不辨雌雄的合成音,毫無感(qíng)的緩緩響起

    



    “什么問題?”

    



    已經熟悉了隱說話風格的美杜莎,臉上依然顯現著恭敬的神色,配合著對方的語速說道

    



    “我想知道,神真的存在嗎?”

    



    沉默片刻,隱緩緩答道

    



    “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卡戎沒有敵過偽神之軀。”美杜莎視線凝視著王座下方,沉聲說道“并不是力量和速度上落于下風,而是在神格的對撞上,敗給了后者。偽神之軀依靠自(shēn)的獨立現實,撐破了卡戎的現實。”

    



    “所以呢?”混沌的聲音再次響起,聽不出任何的波動

    



    “為什么,為什么以神為藍本的卡戎,會在神格上敗給一個依靠謊言,竊取了神格盜賊?”美杜莎語氣激動起來“卡戎應該是完美的!我能接受它在速度和力量上敗給偽神之軀,但我不能接受,在神格上落于下風!”

    



    “…”面對美杜莎的質問,隱抱持著沉默并未給予任何回應。美杜莎抬起頭來,看向覆在王座上的褐色長袍,眼神已然帶有了幾分質疑的神色。見隱不予回應,美杜莎進一步(bī)問道

    



    “老師,我想知道,神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