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王爺住東院,側妃住南苑,侍妾住北苑。
沈姝住的地方叫做瀟湘苑,風景別致優雅,幾根翠竹斜倚,造就了清雅的景致,讓她很喜歡。
院子很大,池水潺潺流淌,繞著墻根兒走,外邊還有一大片的樹,冬日里光禿禿一片,然而到了春日就開始長出綠芽,遠遠望去正是好景。
這兒的日子安靜又寂寞,除非王爺喝醉了,否則幾乎不會踏足。
然而對于沈姝來說正好,正適合她養胎。
偏偏因為柳知意炫耀地舉動,致使她懷孕的事情被揭露出來,她準備暫時隱忍,然后小心提防。
早日生下孩子,才能盡快的立住腳。
當初娶她過門的時候,因為身份原因,就只能占據側妃之位,但是五皇子許諾過,如果她能誕下男孩,就立她為正妃。
沈姝不知道如今的五皇子是否會兌現這個諾言,無論對方是否兌現,她都必須生下一個孩子。
天漸漸暗下去,廊下點燃著燈籠,一陣腳步聲傳來,聽見外邊的人王爺請安。
她有些意外,忙往身上披了件衣裳,本來已經躺下了,又起了身。
五皇子走了進來,十分復雜的看著她,伸手過來攙扶她躺下。
沈姝受寵若驚,弱弱地喚了一句:“殿下。”
“嗯。”五皇子踢了鞋,坐上了床榻,讓下人都下去,靜謐的空間,只有他二人獨處。
剛剛成親的時候,他們二人也是這樣相依相偎,羞澀相對的。只是柳知意出現以后,再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沈姝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突然過來,難道是因為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心中有了些期待,柔聲細語的說:“殿下晚上要在我這休息?”
“要。”五皇子惜字如金,他上一次和沈姝獨處,還是因為醉酒的緣故。他也不明白,為什么喝醉了就跑到這個地方大鬧了一場,又抱著沈姝的腰哭了一場。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太子死的時候,他也是這么做的。
他當時和沈姝說:“你是沈家的女兒,陛下肯定不會害你,你走吧,父皇要殺了我們這些兒子,就讓他殺了我吧。”
那個時候真的是害怕極了,以至于他現在都不想想起來,太丟人了。
五皇子進入被里,摟住了沈姝。如此突如其來的待遇,讓沈姝很驚訝。
他說:“我一直不后悔娶你,只是挺遺憾的,我們并不應該在一起,如果我當時堅持不娶你的話,你應該過得也挺好。”
五皇子知道,沈姝值得一個更好的人,如果不是當初自己賭氣的話,也不會發生后來的事。
他就應該咬緊牙關,死活不同意。
最后落了個大家都輕松。
沈姝的心思轉的很快:“妾當初知道能嫁給殿下,是真的很開心。”
她柔情萬種,無怨無悔,兩個人之間仿佛沒有任何矛盾,她仍舊從始至終深深的愛著這個男人。
“你是沈家的女兒,不嫁給我,還可以去別人家當正妻,名正言順的過日子。”五皇子緩緩地閉上眼睛,心中復雜到了極致,難得展現出來的柔情,極難自控。
“寧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我從未有過一天后悔。”
沈姝說完這句話,五皇子突然抽出了手臂,然后坐起身來。她有些驚訝,怯怯的喚著:“殿下?”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說出了口:“我知道你對這個孩子很期待,我們以后還會有別的孩子。”
沈姝一聽這話,背后頓時一涼,下意識的往角落里一縮:“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潛臺詞就是說,這個孩子不能留。
沈姝的眼淚一瞬間就蹦了出來,她幾乎是咬緊牙關死熬著,藏了三個月,萬萬沒想到,最想害她的不是柳知意,居然是枕邊人。
“我知道殿下不喜歡我,可這孩子是您的呀?”
“大夫說你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養育子嗣。”五皇子說:“我是為了你好,這個孩子不能留。”
沈姝聽了這話,當即冷笑一聲:“殿下,你是為了我身體好,還是因為柳知意有了孩子?”
“隨便你怎么誤會,我說的就是實話,這是太醫說的。”
“您又怎么知道太醫沒有被收買?”
五皇子一字一句的說:“那是我可以信任的人,不會被任何人收買。”
沈姝意識到這樣強硬的態度沒有用,她放柔了聲調:“殿下,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一點問題都沒有,說不定是誤診,我們再找別的人來把脈。蘇佩蕓,你讓蘇佩蕓來給我看看行嗎?”
五皇子腦袋痛:“你懷孕這種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皇家一向是以子嗣為主,這個孩子是能留下來的,他們不會顧及你的身體。要是讓父皇他們知道了,有麻煩的是你。”
鬼話連篇。
沈姝的第一反應就是,全都是假話,一定是柳知意又蠱惑五皇子什么,或者是收買了太醫。
五皇子在來之前就已經做下了決定,沖外面招呼了一聲,有人端進來了一盞濃黑的湯藥。
五皇子按住了沈姝的手,狠了狠心:“今天一定要喝下去,如果不喝,我就會灌下去。”
沈姝聲嘶力竭的質問:“殿下,你才知道我腹中的這個孩子,就要殺了他么?”
五皇子心里一痛,卻還是死死地按住了沈姝的手,下人捏著沈姝的下巴往里面灌藥。
那婆子的手特別糙,刮的沈姝臉頰疼,她眼中都是淚,額頭上都是汗,含糊不清的喊著:“殿下,我不和柳知意爭。”
五皇子握著她的雙手,始終沒有松開,死死的像是鉗子一樣的將她按住。
這世上的恨,從來就沒有大過這一刻的時候。
后來,那孩子離開了她。
柳知意摸著肚子,耀武揚威的過來,說:“殿下怕你生的是男孩,搶了長子之位。殿下已經許諾過我,一旦我生下男孩,就名正言順地向陛下求來正妻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