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段卿池有些興奮，站起身拿起那盒子，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它。
瞬間一股香味兒傳來，他不由得舔了舔唇，然后拿起一塊塞進嘴里，囫圇吞棗道:“嗯，還是原來那味兒。”
這是他最喜歡吃的糕點，不為其他，因為這是在他差點餓死的時候被人送的。
當時他衣衫襤褸地坐在街頭受凍，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陳甫洵出現了，就這么扳著臉給了他一塊酥糕，然后帶著他回了家。
再后來他就成了陳甫洵的小跟班，陪著陳甫洵經歷了大起大落。
十二歲那年，陳甫洵的父親被污蔑意圖策反，陳府上上下下都被誅滅，他冒死帶著陳甫洵逃了出來，陰差陽錯進了裴寂所在的府里當下人。
他手腳麻利，所以后來當了柴房大管事，而陳甫洵成了裴寂的陪讀。
但奈何裴寂玩世不恭，經常逃學，陳甫洵也無奈只能幫他隱瞞。
起初裴寂特別看不慣陳甫洵這副模樣，經常欺負他。
段卿池知道后狠狠教育了裴寂一頓，裴寂這才收斂了許多，不動手了，但嘴上仍舊時不時辱罵陳甫洵兩句。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逃學的事兒被裴老爺知道了，陳甫洵就挨了三十大板，連帶著裴寂的一起。
自那以后裴寂才乖乖地去上了學，對陳甫洵也好了許多。
再后來就是宮中斗亂，朝廷覆滅。
“喜歡就好。”陳甫洵也跟著嘴角彎起，有些愉悅，不過臉色又沉了下去，“你這幾日去哪了？”
段卿池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神忽閃了下，“就…到處逛逛。”
陳甫洵打量著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說謊，但段卿池不說，他也不好逼他，“你小心些，那程將軍是認得你的。”
段卿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放心吧。”
“陳甫洵，爺放柜子上那…”兩人正說著，裴寂怒氣沖沖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段卿池的時候愣了兩秒，心里燃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心虛，梗著脖子道:“段卿池？你最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陳甫洵這幾日找不到你都快瘋了。”
“你…”陳甫洵剛想阻止他，奈何他已經全盤托出，他的手有些不自覺地蜷起。
段卿池也愣了下，看向陳甫洵的眼神里多了些深意，不過他可不打算在裴寂面前讓他難堪。
“管你屁事。”段卿池瞅了眼裴寂，語氣仍舊帶著不屑。
裴寂被他的語氣給嗆到，皺起眉頭，“你有病啊，這么沖干嘛？小心爺揍你。”
“呵。”段卿池輕嗤了一聲，威脅道:“來，你來揍我。”
裴寂眼神忽閃，吞了吞口水，腦海里浮現出他被段卿池揍成熊的樣子，瞬間就慫了，“切，爺不想跟你斤斤計較。”
段卿池也沒再挑釁，畢竟他今天來只是想好好跟陳甫洵談談，讓他早點準備好離開他那個破主子。
裴寂這才又看向陳甫洵，心里又開始癢癢起來，段卿池他打不過，陳甫洵就不一定了，他踢了踢桌角，“問你呢，爺放在柜子上的那玉簪子呢？”
陳甫洵看著桌上被踢撒出來的墨眸子沉了幾分，抬眸瞥了他一眼。
裴寂愣了下，竟然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殺意，他伸手撓了撓腦袋，“爺就放那柜子上的。”
那可是花了他五十兩銀子的，他不明白就那么個東西怎么會賣這么貴，還有宋微瀾那女人喜歡什么不好，喜歡這玩意兒。
段卿池也瞥了他一眼，“問下人啊，問他干嘛，他又不可能時時刻刻幫你盯著。”
裴寂收了收腿，有些煩躁，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幸好平時段卿池不在，不然他完全沒有勝算，不得給他憋屈死。
“我沒看見。”陳甫洵這才回答，然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掉桌上的墨。
裴寂看了眼陳甫洵又看了眼段卿池，轉身往外面走去。
“你留著他干嘛？礙眼。”段卿池收回嫌棄的目光，又坐了回去。
“他幫過我們。”陳甫洵言簡意賅，他不算個好人，但知恩圖報他還是知道的。
段卿池垂下眸子，又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里，他不喜歡吃甜的，但這糕點的甜味兒讓他完全不膩，跟他心里的苦剛好中和。
“你玩夠了就回去，京城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陳甫洵又抬眸看向他，之前那個小地方恰好合適，沒人會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要干什么。
段卿池眉頭微皺，“那你呢？”
“卿池，我還有事得做。”陳甫洵看著他，語氣有些無奈，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
“做什么？”段卿池追問道，雖然知道他又會像之前一樣敷衍過去，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陳甫洵眉心微皺，“主說了不能透露，卿池，你得相信我，我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我們好？呵。”段卿池直接接了他的話，“陳甫洵，我不需要你這么做，什么都是為了我們好？用命去賭嗎？”
“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但是陳甫洵，你不能也不應該瞞著我。”段卿池說著，語氣有些激動，他很久沒有這么認真地和誰交談了，“更不要打著為我們好的旗號做這些，我不需要！”
陳甫洵愣了兩秒，眸子里帶著不明情緒，“…”嘴張了張終究沒說出什么來。
“算了，你不說告訴我，我問別人便是。”段卿池又狠狠咬了口酥糕，眼眶泛著紅。
陳甫洵怔了下，“段卿池，你不要去查，不要多問。”
“怎么？這你也要管？”段卿池輕嗤了一聲，不打算聽他的，他就是要問，就是要查清楚那個破主子到底是誰。
說完還沒等陳甫洵回答，他就將酥糕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然后轉身離去。
陳甫洵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再開口，他垂下眸子，睫毛微顫，心里像被挖空了一樣，難受極了。
他伸手拿起一塊酥糕放進嘴里嚼著，很快眉頭蹙起，真難吃，太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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