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易楓洛蘭雪 > 第219章 掏心掏肺
  傅九衢是晚上來辛夷藥坊的。那個時候,辛夷正在教鋪子里的眾人學習心臟復蘇術。

  今兒辛夷將楊二郎的媳婦“起死回生”那一手絕活兒,震驚四座,連一向自負的周道子都佩服不已,趕緊叫上好友葛大夫還有另外兩個郎中一起前來討教。

  于是,辛夷便把安娘子、良人、湘靈還有幾個伙計叫到一起,現場教學。

  開藥鋪的人,學會心臟復蘇十分有必要,但古人大多不習慣與陌生人肢體接觸,一個個學得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人。

  辛夷無奈一嘆,拉過良人便騎了上去,一邊講解一邊按壓,教得十分認真。

  她完全沒有看到傅九衢進來,直到發現周圍的人都安安靜靜地低下頭,屋里的氣氛變得莫名緊張……

  她詫異地抬頭,“怎么了?”

  隨著拖長的尾音,她慢慢地掉頭,發現傅九衢不知何時站在了背后……

  “呀。”辛夷連忙站起來,朝他行了個禮,“郡王走路怎么都沒有聲音的??”

  傅九衢微微勾唇,“是你太專注。”

  辛夷不知道說什么,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郡王找我有事?”

  傅九衢唔了一聲,問得云淡風輕,“聽說今日有人來藥鋪鬧事?”

  辛夷點頭微笑,“所幸,我都解決了。”

  傅九衢斂目看她片刻,點點頭,“那就好……你家開飯了嗎?”

  這兩句話完全不搭界,眾人紛紛抬頭盯著廣陵郡王,辛夷則是笑了起來,回頭示意他們按自己所講繼續學,然后瞟了傅九衢一眼。

  “郡王隨我進來吧。”

  傅九衢面上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今日下值便去辦差,回來就找你,尚未來得及吃飯。”

  辛夷微微瞇眼打量他一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郡王想吃什么,盡管來便是。反正你是我的債主,吃一頓抵一頓,不要不好意思。”

  傅九衢扭頭,哼一聲,負手在身后,大步走到她的前面。

  這傲嬌鬼!辛夷連忙跟了上去。

  藥坊里的晚膳都開得早,這個點兒只有剩菜剩飯,當然不能端給廣陵郡王吃。

  辛夷給他泡一壺果茶,放在桌上,笑著問:“郡王想吃什么?”

  傅九衢想了想,“你上次做的,甚好!”

  辛夷莞爾,笑嘆一聲,“沒想到我一個大夫,居然干起了廚娘的活兒。”

  傅九衢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

  大抵是這樣的笑容太好看,廣陵郡王的目光又太過專注,辛夷耳根發熱,臉上紅云浮起,一邊彎腰拿雞蛋,一邊岔開話題。

  “香料案不都結了嗎?你又辦什么差?”

  辛夷所謂的結了,是指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了,但細節上的東西,傅九衢沒有告訴她,她也不方便過多的打聽。

  傅九衢看她一眼,臉上不見情緒。

  “辦一點私事。”

  “哦。”辛夷點點頭,繼續忙碌手頭的活兒。

  “你不問我是什么事?”

  “郡王的私事,我哪里敢問?”

  辛夷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心臟怦怦亂跳,節奏比平常快了許多。不過,她背對著傅九衢,無人察覺她害臊的心緒。

  傅九衢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道:“有人膽敢欺負我的人,本王自是不能讓他好過。”

  辛夷抿了抿嘴,回頭看他一眼,沒有往深了想,只點點頭,笑道:“有權有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啊,哈哈哈。”

  傅九衢眉梢輕抬,不以為然地品茶等待。

  既然是廣陵郡王點的菜,辛夷也落得個灑脫,按上次的配料給他做了兩個簡單的吃食,又額外煮了一碗面,將煎好的荷包蛋放在上面。

  “郡王嘗嘗,味道淡不淡?”

  傅九衢不客氣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一如既往,唇齒留香。”

  廣陵郡王吃東西斯文而優雅,明明只是簡單的吃食,愣是因為他風姿無匹,吃出一種國宴的即視感。

  辛夷倚在灶臺邊,看得也津津有味。

  沒有人不喜歡被人夸獎廚藝好,她也不例外。

  這一餐飯,傅九衢吃得十分沉默,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等那碗面見了底,孫懷端來帕子和溫水,他凈手漱口后,這才抬頭正視辛夷。

  “有樁事情我得告訴你。”

  辛夷看他說得謹慎,略微皺眉,“什么事?”

  “張盧……”傅九衢好似有些難以啟齒,目光從辛夷臉上掠過,望向黑漆漆的庭院里那一盞在風中搖曳的夜燈。

  “張盧無法受到應有的懲罰。”

  辛夷眼皮一跳。

  這個結果不算十分意外。每個時代都不缺特權,何況在刑不上大夫的古代?可是,知道歸知道,她心里并不怎么舒坦。

  “事情都傳揚開了,天底下人人皆知張盧是什么貨色,證據也都呈到了官家的案頭,即使不殺他的頭,也得有一個能交代過去的理由吧?若不然,如何服眾?”

  “有。”傅九衢神色冷漠,“儂智高舉兵反宋,率部沿右江東下,已攻破右江上游的橫山寨……大戰在即,官家要天下齊心,共抗外敵,借此赦免了一干囚犯,既往不咎。”

  辛夷臉色微變。

  這場戰爭是傅九衢命運的分水嶺,但他沒有想到,趙禎竟會以此為借口大赦……

  “我對不住你。”傅九衢皺眉看著辛夷,目光灼熱,“我說過要為你報仇,卻只能看著他逍遙法外。”

  頓了頓,傅九衢看著她緊繃的小臉,神色冷漠地一哼。

  “這個張盧,真是罪該萬死。你可知,羅檀偷貓并不是為了王大屠戶的兒子王巨,而是為了張盧?”

  辛夷略略吃驚,“為什么這樣做?”

  “張盧偷我最愛的金被銀床,便是想將水鬼案嫁禍于我。不料,那天下著暴雨,金盞受了驚嚇,半道上跑了。”

  辛夷想起那個雨天回村里遇到的貓和黑影,點點頭。

  “那羅檀為何幫她?”

  “因她愚蠢!”傅九衢道:“死前她還做著張盧納她回去的春秋大夢。”

  “……”

  辛夷沉默看著傅九衢,“那陳太醫呢?那天杜仲卿在刑場上說,水鬼案與張盧有關,陳太醫的死,也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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