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裕這次查案到底迅速。
不知是不是沒有趙家人的操作,查出蘇家人,干凈利落的手段讓長公主冷哼,若是換了趙家人是幕后黑手,也許現在就不是這種情況。
不過這次有點意外,她與蘇家何時有這般血海深仇,竟然讓他們迫不及待處理自己,想到蘇家的背后的主子,長公主眸色深重,她的兄長終于按捺不住想要處理她了?
母后終究還是小看了兄長。
溫嘉裕將案牘送了過去,見長公主的目光帶著冷意,便是猜測到她想了什么。
不過也與自己無關。
對于蘇家人的手段,他可不覺得是只是蘇夫人一人所為。
所有的方向全部朝向蘇夫人一人,可她的動機是什么?只是作為一個母親覺得女兒的婚姻被人截胡產生的憤怒?
溫嘉裕見識過蘇夫人,那個表面端莊的女人,她不會動手,但也可能是被人拉出來作為替罪羊罷了,至于背后之人,也許還真的是皇家的自相殘殺。
倒也是可笑。
“既然已經有了決斷,溫大人不去抓人在本宮這里逗留是想要包庇犯人?”
長公主將手中的案牘扔了回去,唇角諷刺。
溫嘉裕垂首行禮,“不敢,人已經在大理寺牢獄,皇上說了,此事事關重大,要提前與長公主交待,蘇太傅已經去了皇宮翻轉案件,但皇上認為畢竟您這邊是受害者。”
言外之意是皇帝是站在你這邊的,下手為強。
長公主冷笑,她這兄長倒是還喜歡借刀殺人,蘇太傅的爪牙確實有些囂張,可這些不都是他給的底氣嗎?如今斷了他一條路,是想要警告蘇家人,安分守己,還是言外之意警告自己?
從前這些手段做起來,皇兄可從未手軟啊!
“既然皇兄都說了,那就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這個道理不需要本宮再提醒溫大人了吧。”
“不敢,臣領命。”溫嘉裕垂首退下,蘇夫人到底會被舍棄,只不過他很想知曉蘇夫人的膽子怎么變得如此之大,而且這莽撞的表面可不同于她的手段。
大理寺卿牢獄之內。
蘇夫人端坐在牢籠里,腳下的數只老鼠血液橫流,身上被金釵一刀斃命,她眼底的狠意讓人遽然。
她從來不知原來她女兒的手段這般愚蠢,卻也有那般的聰慧,迫不及待拿了自己的死士令牌去殺人,神不知鬼不覺全部推在自己身上。
想起來臨之際,她淚雨梨花的模樣哭訴說自己錯了的時候,蘇夫人是有些震驚的,震驚她教出來這樣一個惡毒又無情的人,將所有的線索全部推在她的身上。
到底是蘇太傅最得意的嫡長孫女,手段也學了自己幾分,蘇夫人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她的女兒能夠無情地把所有罪責全部扔棄在自己身上。
蘇瑾漪哭得模樣刻在心頭,蘇夫人想著自己養大的姑娘,自幼便是嚴加管教,很多時候,寧愿是自己受傷也不會讓她去觸碰,但是最后為什么會養成了這般模樣?
一定是她那個冷血冷情的父親,當初沒有隨他的意愿,所以在那一刻也是故意的嗎?
蘇家。
蘇毅狠厲甩了蘇瑾漪一巴掌,眸孔盡是憤怒,“你腦子是裝了水嗎?當初讓你嫁給小郡王,是你自己不同意的,是你讓你母親拒絕,現在后悔了?”
“手段倒是學了十分,可腦子怎么不用在好處,殺了她你能得到什么?真的以為她死了,那位置就是你的了?”
“蘇瑾漪,我倒是小瞧了你。”
“爹,爹,我錯了,我這呢錯了。”蘇瑾漪跪在地上,哭得淚雨梨花,她只是一時沖動而已,年夜那晚見著那對金童玉女,那樣謫仙人物本該屬于自己,如果不是宋家插了一腳,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模樣。
蘇瑾漪自幼被蘇太傅養在身邊,父母的感情如何她看得清楚,父親不喜歡母親,可卻又不得不因為家族的聯姻在一起,她也知曉父親喜歡姨母,那個溫柔的女子。
母親學了許久,哪怕模仿出一模一樣,可終究還是有細微的差別,尤其在食物上和穿衣打扮。
母親喜歡杏花酥和靚麗艷麗的衣服,因為她的容貌能夠襯托得更加鮮活,姨母喜歡桃酥和清雅丹麗的衣服,終究在父親的心底不一樣。
蘇瑾漪害怕卻沒有任何辦法,她只是走錯了一步,她找母親,可母親偏偏打罵她說她無用之輩,她怎么能忍,所以欺騙母親替自己擋下來,畢竟這些年這些手段也都是母親教導出來的,她不過是照葫蘆畫瓢而已,有什么不對?
她哭得用力,撕心裂肺的模樣終究讓蘇父心軟,畢竟是自己看在眼底長大的孩子,終究還是有些情緣。
“罷了,先回祠堂反省,等你祖父回來再說。”
蘇父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讓她回心轉意,只是抬眸看著外側傳來大理寺卿辦案的聲音,額角微微刺痛起來。
蘇瑾漪哭得抖著身子被人扶起來,朝著祠堂走去,余光落在一群墨色錦衣衛身上,沿著一絲光亮,有些陰寒有些恐懼。
這一步,她走得確實偏激了。
握著丫鬟的手緩慢走向祠堂,跪拜在蒲團之上,她想求祖宗們保佑她能夠通過此次危險,她必用更多香火供給。
她跪得虔誠,蘇家祠堂之上得香火纏繞且味重。
蘇家買殺手殺人被散播了出去,府門口圍堵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員,看著錦衣衛帶著一個又一個詢問,最后結果竟是蘇夫人與長公主有嫌隙,心生不快而痛下殺手而結尾。
這一結局令人不是很滿意。
蘇太傅向皇帝求情,家有惡媳未曾發現是大罪,求皇帝發落,而蘇夫人的娘家父親本是朝臣元老,后退休回了老家,因發生了這種事情,老者拖著沉重的身子從外趕回來。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蘇夫人若是交代事情的起因結果和人員,可以從輕發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蘇夫人不愿,蘇夫人年邁的母親林氏被扶到朝堂之上,眼底紅得有些可怕,她顫著身子看著庭上那個曾光鮮亮麗的女兒變成如今如同乞兒的女兒,心痛不已。
二人抱頭痛哭。
蘇夫人求母親救自己一命,卻在母親遲疑的瞬間差點弒母,如若不是溫嘉裕發現,也許公堂之上又會多了一具尸體。
林氏那張枯槁的面容有些不可思議,她不敢相信曾經那般鮮活的人兒,她護在手心內的尖尖竟然想要殺了自己。
“你說為什么?母親這不是很可笑嗎?”蘇夫人被人壓制在地,做最后的掙扎,一點一點撕開那最殘忍的真相。
“他喜歡我妹妹,我本該可以幸福過一生的,只要你把妹妹給他做妾,他會不喜歡我嗎?”
她愛那個男人,可那人愛得卻是妹妹,他說當初如果是妹妹嫁過來該有多好。
林氏愣住了,連連后退幾步,不敢相信當初她只以為是玩笑話的言論,竟是她的一心所想。
“混賬,糊涂,她是你妹妹,親妹妹,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下得了手啊!”
自己的嫡長女竟然想把親妹妹也圈起來,一起利用給她做嫁妝,她如何想得?
林氏想不到自己這些年那個乖巧大方的女兒,心底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在這公堂之上一一抖露出來,殘忍而又惡心。
“誰讓我愛上了這樣的男人,你們自幼便是告訴我要做好貴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要如何籠絡喜歡的人,可是這些我都做了,可為什么我沒有得到好的結果?”
蘇夫人笑得身子顫抖,一想到這些年勞心勞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做出了那些令人惡心的事情,她也覺得惡心,她狠厲搓著那已經傷痕累累得手指,上面得血跡更為深重。
她自幼便是在京都長大,從前林氏家族重最為受寵得孩子,母親自幼便是教導她貴女是如何行事,所愛所得都需要克制,但后來又教她屬于自己的東西要掌握在手中。
哪怕是小妾也要攥緊在自己的手底下,不得翻滾,說實在的林氏那個時代在京都確實是最為厲害的婦人,誰都知曉有一個高官厚祿的丈夫,只生了兩個女兒,偏偏兩個女兒都很爭氣。
一個嫁入了蘇太傅的府中,一個嫁給了侯府,不論哪一個說出來都是她后半生的談資,也是最為拿得出手的作品。
可臨近死亡之際,卻有人告訴自己,她的教育都是錯的,還教育出了問題,林氏不敢相信,甚至不能相信。
她記得兩個女兒玩得也太好了,好到如同一個人,性子也極為相似,很多時候,在小女兒死后,她總覺得沒死,那像一場美夢,勾勒得她活在那樣世界里。
可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人群內唏噓,公堂之上全部垂眸不忍聽下去,溫嘉裕坐在案首,目光陰冷而又閃著寒光,嘴角得諷刺越大,都是為了自己得野心而欺騙自己罷了。
后院向來這些手段,過于惡心,卻還是聽了下去。
“你知道他后來見到我妹妹時跟我說了什么嗎?他說怎么是我?怎么偏偏是我,是我的緣故讓他錯失了良緣,是我讓他與心上人沒能結緣,是我,他第一次求我,對我笑,對我溫柔。”
蘇夫人回憶過往,臉上露出慘然的笑,想起蘇父對自己所說的話。
他說他一見鐘情的姑娘是她妹妹,只因為沒有找到人,加上父母之言便相親了她,且他們長相相似,他以為這一生都無法與她相見,便娶了自己。
可笑荒唐的是妹妹陪著她的未婚侯爺去了廟宇,再回來便是她婚后一月,那一月內享受到他的愛和纏綿,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可是妹妹回來后的家宴,他便認出來他愛的是誰。
他的詭異舉動,驚到了她。
她也發現夫君對妹妹的喜歡,她想要去將夫君的視線從妹妹身上拉出來,可她又懷了孩子,她眼睜睜看著夫君一日又一日往著她娘家跑。
拖著她沉重的身子,壓抑著她內心的驚駭,可他的夫君卻說為了她好,而故意裝作癡情模樣,眼底卻全是妹妹。
她與母親說,母親卻說她懷孕多思,如果真的怕夫君在外尋花問柳,便早早提了身邊人做小妾,她覺得對,所以跟著夫君提了。
可結果是荒唐,蘇父成了外界人眼底的忠貞,所有人都在羨慕她,唯有她自己知曉他夢中囈語的人是自己親妹妹。
尤其是妹妹要結婚之際,蘇父瘋了一樣每日喝酒瘋狂的樣子,口中憎惡她,也哄騙她,他不要三妻四妾,只想要她的妹妹,只要她能弄進府里,蘇府內的所有財產都會在她的手中。
那個時候的她多單純,她不要什么財產,不要什么權貴,只想要他的愛,所以為了他,她想嘗試一次。
結果呢?
“我受夠了那些冷眼惡語,我愛他甚至愛過我自己,可是得到的結果全是反的,你教的都是錯的,什么要大度,什么要忍讓,我大度了讓妹妹一同侍夫,你說了什么?你打我,罵我是瘋子,可卻從不問我,我在蘇家受到了什么樣的待遇,你只知道打我。你讓我忍,我忍了,我忍了那么多年,可結果呢?有一句你說得對,男人不可靠,要靠自己。”
蘇夫人一度瘋狂咒罵,痛哭,甚至厭惡看向林氏,看向那個寵著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當年一直阻止,會不會就不會成為現在的結果。
“可我不甘心。妹妹嫁給了侯爺府,她嫁了個身份高貴的,我呢,丈夫愛上了自己妹妹,還不求上進,公婆又對我百般挑剔,你們又在哪里,只為了妹妹,只護著妹夫,可我也是人,也是您的女兒。”
憑什么妹妹就能得到一切,而她做出來的所有努力一瞬間全部被遺棄,憑什么?
她自幼便是比妹妹懂事,什么都會,眼色更是明亮,可是最后卻還是發生了那樣的狀況,夫君不上她的屋里,沒有嫡子,婆母日夜把她叫到跟前提起孩子。
可她一個人怎么生孩子,有了女兒后,她也想要個兒子,可是他卻不再回到屋中,有時候她憎惡妹妹,憎惡林家,可是又如何?
她做了最大度的女人給他納妾,可是他卻咒罵自己恨自己,將人打殺,留下婆母責罵自己不爭氣,妯娌也在暗中嘲諷自己,她不知曉自己做錯了什么,她一直按照林氏和夫君的要求,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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