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席硯琛卻恍若未覺,把保溫杯里的茶水緩緩喝下一口,對席昭延揚起一抹苦笑,“我以為我的天,今天就塌了呢。”

    此時此刻,他們所待的家屬休息室,就只有他們兄弟兩個。

    季雪和苑淑守著孩子,容婳最近因為這些事憂思過度動了胎氣,也被醫生建議住院保胎,她在她的病房內待著。

    而賀凌舟不在醫院,他與鳳綺走了。

    是鳳綺提的。

    她過來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并知道了凌梅那里有救裴月的希望,她想再去凌梅那里試一試。

    這些事,席昭延都沒給席硯琛說,他腦子夠亂了,不愿再讓他憂心太多事。

    而此刻,他瞧著這樣的弟弟,腦海里突然就浮現了那個奶萌可愛的,小小的席硯琛。

    總是被人欺負,總是躲在他身后,總是喜歡依賴人的弟弟。

    曾經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物者,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玄學里所說的那一套同人不同命,好像有點道理。

    他們一母同胞,在同一個環境下長成大人,可席硯琛卻比他苦得多。

    母親自殺,偏偏被他看見。

    席驍選未婚妻,偏偏選了他的心上人。

    終于有一天,他和心上人在一起了,還有了小寶貝,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卻又迎來了如此的噩耗。

    想到這里,哥哥那雙總是很溫柔的眸子紅了。

    他伸手撫了下他變白的鬢角,“琛兒,等裴月好了,孩子離了保溫箱,哥接你的攤子,你帶著妻女去環游世界吧。”

    聞此,席硯琛抬眸,沖席昭延笑了笑,“沒意思。”

    “嗯?”

    帶著老婆孩子去世界各地美麗的地方轉一轉,怎么就沒意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攤子給你,我帶著月月和寶寶去安城,在那兒買一套別墅,月月好好養身體,追劇做閑魚,我把我這些年學會的菜,一一做給她和我們寶寶吃。”

    “如果你和賀凌舟閑了,就過來找我們,晚上咱們擼點串喝點酒......我想起在附高做老師的時候,晚上帶著月月吃過兩頓,她不做吃播可惜了,擼串賊香,小嘴油嚕嚕的。”

    說到這里,席硯琛的眸子也濕了一圈,“哥,我能等到這一天嗎?”

    席昭延沖他笑了笑,又整了整他的鬢角,“今晚好好睡一覺,我和雪雪幫你守著孩子和裴月,明兒你早點起,把頭發去染染,下午......”

    “白栩會帶著羅德家的小少爺過來,你見見。”

    席硯琛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眸子一震,“染發?”

    席昭延的眼尾劃過一行清淚,把他抱在懷里,“哥如果能替你分擔一點就好了......”

    席硯琛愣了愣,從兜里摸出手機,漆黑的屏幕,映出了一張英俊但憔悴的面容。

    而墨色短發上,那突然灰白的兩片,異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