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災難藝術家 > 第226章 過往
  深吸一口氣,芬媛看了一眼在那邊和小妹妹玩的高興的兒子,瞧著兒子臉上的笑容。

  她多久沒在兒子臉上見過這種笑了。

  芬媛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看著姜意,“你想要如何?”

  姜意就笑道:“你知道的全部。”

  “那之后如何安置我們母子?”芬媛問。

  她別的不關心,只關心兒子的將來。

  姜意道:“這么說吧,將來,我和我家殿下過得好,你們就過得好,你兒子或從文或從武,看他造化,有本事,吃茶朝堂風云軍中,沒本事平庸一生碌碌無為,都是他。”

  芬媛就道:“我只求他平安。”

  “那就更容易了。”姜意將茶盞擱下,臉上帶著認真,“京都給你置辦一處院子,在殿下眼皮子底下,無人敢惹。”

  芬媛皺眉,“京都?”

  姜意四平八穩,“那是自然,我們必定回京都,而你,作為前朝太子的遺孤,莫太妃在京都掀起腥風血雨,你不會覺得你還能山高水遠吧!”

  芬媛捏了捏帕子。

  這她倒是想得到,她這種身份,生下來就是和旁人不同。

  藏著掖著捂著身份,或許能過旁人一樣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一旦說出來,那就注定血雨腥風。

  但她爭取,“我不會有異心,也不會折騰,我只守著我兒子。”

  姜意但笑不語,等于是態度。

  芬媛不傻,也看出對方的態度,要么跟著她們,以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活,有保障,但沒有絕對的自由。

  要么被留下,在這里……怕是出門就落入其他人手中。

  “好。”芬媛拿定主意。

  半斤給她這邊上了一盤子炙烤牙簽肉和一杯酸果乳。

  姜意笑道:“隨便吃點,咱們邊吃邊聊,別緊張,既是以后都在一起了,那就當時聊家常。”

  姜意手邊也有半斤送上來的牙簽肉,姜意戳了一塊吃,“味道真的不錯,你嘗嘗。”

  姜意閑散的態度感染了芬媛,她猶豫著,吃了一塊。

  之前急的一顆心都要冒泡,現在做了決定,盡管還是不安,可已經好多了。

  肉吃到嘴里,嘗出了味道,芬媛笑了笑。

  她笑起來很好看,兩個小梨渦透著一股子嬌俏。

  “以前,我爹活著的時候,也會給我做點這樣的肉。”

  芬媛率先開口。

  半斤一下看過來。

  她這牙簽肉的方子是從一個老伯手里得來的,那老伯當時快病死了,她給了他幾個銅板,他說給她一個方子。

  芬媛沒有注意到半斤的眼神,只自顧自的想起以前。

  “味道和我爹做的差不多,不過我爹做的比這個要老一點,我爹說,老一點能多吃一會兒。”

  芬媛眼里帶著淚花。

  “我爹其實不想再折騰了,他只想踏踏實實帶著我過日子,他都從京都逃到了漠北,就是想要躲得遠遠地。

  沒想到,我們躲過了莫太妃,卻沒躲過祁晏。

  我們是在漠北遇到祁晏的,最一開始他接近我爹,只是談論詩詞歌賦,談論酒水人生那些。

  我爹對他沒有什么防備,想著同是天涯淪落人。

  但后來他就開始游說我爹,說京都那邊,四皇子終究有外心,說莫太妃到底不靠譜,讓我爹回京都。

  他說,如今太子是他親兒子,他有辦法讓太子幫忙,幫我爹把我們的江山搶回來。”

  姜意聽著只覺得離大譜,“這話你們都信?”

  讓祁闌幫著前朝太子爺遺孤搶江山?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芬媛搖頭,“不說信不信,我爹是沒有這個心思,只說讓他不要再提了,他游說我爹不成,就改成游說我大哥。”

  芬媛眼神有點放遠,放空。

  “我大哥被他說動,開始做帝王夢,我爹管不住我大哥,被活活氣死了。”

  姜意皺了下眉,只覺得祁闌他爹真是作孽不淺。

  “那時候,我大哥一心都在他的江山事業上,被祁晏忽悠的,覺得自己簡直立刻就能登基,我爹下葬也辦的很潦草。

  我那時候還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大哥說什么就是什么,也知道祁晏和我爹爹關系好,和我大哥關系好,我拿他像是干爹一樣尊重。

  我爹死后,他和我大哥不知道從哪請來了一些僧人,開始搗鼓一些佛像。

  說是搶回江山,根本上就是搶回百姓,只要民心所向就能成功。

  他們開始宣傳他們那種教義。

  具體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少老百姓都相信了他們。”

  魔佛。

  姜意心里毫無疑問的想到這兩個字。

  “他們最開始是在京都宣傳,還把那東西弄進了宮里,想要操控宮里的人,但是被莫太妃給揭穿了。

  宮里失敗,他們又在京都附近開始宣傳,不過很快被朝廷派下去的衙役給驅逐了。

  我大哥就是那次被衙役打斷了腿,沒回來。”

  芬媛說的輕飄飄的。

  但字字句句都是血淚。

  芬媛瘦削的臉頰透著一股看透生死的淡漠,說起這些帶著深仇大恨的往事,她一丁點起伏沒有。

  “后來,他就去了南國,他在南國呆了很多年,我一度以為他不回來了,當時我還很害怕,爹爹沒了,大哥沒了,他要是不回來,我一個小姑娘可該怎么辦?”

  說到這里,芬媛淡漠的臉上卻滑下一行淚。

  蜿蜒而下,卻無情緒。

  “他后來回來!他回來了!我……他回來就同我說,我爹我哥對不起他,我們家人拖累了他,我要為我哥和我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來補償他。

  那天晚上,我過十六歲生辰。”

  姜意聽得只想罵畜生。

  芬媛卻靠在椅子上,嘴角帶著無望的笑,只是看向她兒子的時候,這笑變得溫暖了些。

  “他回來待了一個多月,又去了南國,中間又回來幾次。”

  “后來我有了闌兒。”

  “那時候,我盼著他在南國發達,不要回來了,或者,盼著他在南國死了,不要回來了!”

  “可他偏偏回來了,還是被南國驅逐而回,他過得不如意,就拿我撒氣。”

  芬媛刷起自己的衣袖。

  胳膊上,新傷舊傷,累累疊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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