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紅閃躲著棠恬仿如洞悉一切的雙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李福昌就是我殺的,是我用小刀殺的。你們有什么證據證明是雯雯殺的?”
“繼紅姐,能證明雯雯是兇手的方法有很多,有一個證人證實了暗殺當晚,李福昌騎在雯雯的身上……”
張繼紅捂著耳朵放聲的尖叫,震的棠恬心頭一顫,握緊了雙手成拳。
畜生!
那個畜生果然碰了雯雯。
下一秒其他同事沖了進來,棠恬連忙向他們擺手,“沒事兒,我馬上就勸好她了。”
其他同事看了一眼捂著臉放聲痛哭的張繼紅,然后又退了出去。
當審訊室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棠恬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肩膀,利用疼痛使她能恢復理智。
“繼紅姐,你如果真的替雯雯頂罪了,就是真的害她,心理醫生去看過她,讓我們帶她去看醫生,不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她的反應很不正常,今后她的每一步都需要親人的陪伴,你以為她真的回到了家,你的婆婆會怎么對待她?”
“有些心理疾病的患者,表面看上去沒什么大事兒,但是負面情緒積壓,長此以往下去,就需要一個突破口,她不傷害別人就會傷害自己。”
“我想不論哪一種,你都無法接受吧!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事情并沒有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什么意思?”她抬起了雙眼,一臉期翼的望著她。
“只有你交代了全部,我才能找最好的律師來幫助你們。”
張繼紅閉上了眼睛,理智與情感還在拉扯著她。
“剛剛從案發現場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你丟掉雯雯的地方,那里有一個孤兒院,你知道嬌嬌是在哪里撿到雯雯的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嘶啞,“在哪兒?”
“距離我們學校最近的郵局。”
此話一落,張繼紅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你以為你給了她最好的安排,可并不是雯雯想要的。她去了距離你最近的地方等著你,你卻跑到了拋棄她的地方徘徊,你們母女倆真是……也許她并不在乎未來在哪里,只希望能跟在你的身邊。”
她捂著臉小聲的啜泣,最后變成了放聲大哭。
“恬恬,我后悔了,后悔考大學了,不,我從一開始就后悔向父母妥協,把工作讓給了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代替他去下鄉,如果我可以硬氣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有往后的那些事情,也就不會生下雯雯,她就不會面對今日的種種……”
輕拍著她的肩膀,“繼紅姐,雖然有些事情發生了,但是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改正,那么久沒見雯雯了,你就不想見見她?”
張繼紅交代了一切,自從她的丈夫帶著雯雯找過來,把雯雯丟給她后,就一個人躲了起來。
本以為這樣會逼著她妥協,卻沒想到張繼紅為了讀書,寧可帶著女兒受盡白眼,也堅決不低頭,李福昌哪里肯輕易的放過她。
來學校鬧了幾次,又纏著她在外面租了房子。
京城這樣大的城市,李福昌本就是農村來的,在家干農活都是偷奸耍滑,來到這里更是連工作都找不到。
只能依靠著張繼紅在學校圖書館做管理員,每個月多領個幾張糧票,布票而已,再加上自己在學校領的補助,勉強度日。
李福昌本就脾氣不好,在村子里的時候就經常對張繼紅動手。
后來張繼紅考上大學跑了,李福昌將動手的對象變成了雯雯。
張繼紅本以為虎毒不食子,沒想到有的人連畜生都不如。
不僅對雯雯動手,甚至還做出了天理難容的事情。
事情就發生在張繼紅期末考試的時候,事后李福昌也自知自己犯下了錯誤,就沒敢再對她怎么樣?
怕事跡敗露,威脅雯雯不能說出去,否則就把她丟的遠遠的,再也不讓她見張繼紅。
錄口供的公安情緒稍顯波動,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然后呢?案發那一日,李福昌又做了什么?”
張繼紅泣不成聲,“我不配做雯雯的母親,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直到那天晚上,那個畜生又喝了酒,他又想對雯雯……”
說到這里,張繼紅渾身都在顫抖,“他不知道,自從他做了那樣的事情后,雯雯很怕他,身上一直藏著一把小刀,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候,一刀刺進了他的身體里。”
“我回家的時候,那個畜生褲子脫了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咽氣的,雯雯嚇的直哆嗦,我這才知道李福昌這個畜生都對雯雯做了什么?”雙手緊握著拳頭,張繼紅的眼淚掉的越來越多。“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把雯雯送走。”
“雯雯還小,還不知道李福昌的行為有多令人發指,甚至并未意識到李福昌已經死了。她當時肯定是想阻止他,真的,她不是有意要殺人的,她是自保。”
“張繼紅,請放松,你太激動了。”
緩和了一下,她又繼續說道,“我想讓她遠離這里,換一個新的環境,也許就會忘記了這些噩夢?”
然后,張繼紅又交代了她把雯雯送到了他們區最大的孤兒院,她假裝畏罪潛逃,一直在外面逗留。
所有的罪由她開始,也由她結束。
棠恬知道整個案情的經過,并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是心里更沉重了。
*
翌日,雯雯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自己的娘坐在床邊,她雙眼一亮。
“娘!”
張繼紅抱著她無聲的流著眼淚,“雯雯,如果你以后跟著娘會很辛苦,你愿不愿意?”
雯雯抱緊張繼紅,“我愿意。”
“雯雯,對不起。”
房間內的母女倆哭的淚眼婆娑,房門外的幾人心情極為沉重。
過了一會兒,張繼紅牽著雯雯的手出來了,看見高大的男公安,雯雯又有些懼意,下意識就想要往后躲。
張繼紅安撫她,“雯雯,別怕,這些叔叔是好人,等一會兒他們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不論發生了什么,娘都會陪著你。”
聽到娘會陪著自己,雯雯才安心下來,張繼紅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走吧!”
棠恬沒有跟著他們回局里,而是留在家中休息。
雖然很困,卻是怎么也睡不安穩了。
起床后,她想去打聽一下這個年代怎么請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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