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芬站在院子里罵了十多分鐘，也沒人搭理她，不過她的心情卻好了很多。
轉身回了屋，脫鞋上了炕，端起飯碗往嘴里扒拉一口高粱米飯。
周孝德看了一眼趙桂芬，這清湯寡水的燉白菜，他是真吃不下去。
如果是平時，還能勉強吃幾口，但這可是過年，吃這玩意總感覺虧得慌。
“怎么？”趙桂芬抬起頭：“不愿意吃？”
周孝德嘆口氣：“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連餃子都沒包，晚上又吃這個，往后的日子還能過得好嗎？”
“不吃餓死你。”趙桂芬不再搭理周孝德，自己吃著飯，看著非常香。
周孝德放下筷子，琢磨了一下：“你說老二，會不會去了京城？”
正在往嘴里扒拉飯的趙桂芬身體一僵，然后卡巴卡巴小眼睛。
“還真沒準兒。”
周孝德手指敲了敲飯桌：“我覺得二磊跟我們作對，肯定是周安東那個小犢子在中間使壞。”
趙桂芬放下飯碗，小眼珠轉了轉：“要真是這樣，那個帶著拖油瓶的胖女人，肯定也是周安東那個小犢子，安排在二磊身邊的。”
“不行！”周孝德下定決心的說道：“我們必須要去京城，看看老疙瘩到底在干什么。”
“對！”趙桂芬一拍桌子：“還有二磊的事情，周安東那個小犢子，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周孝德拿起碗開始吃飯：“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趙桂芬遲疑的說道：“京城那么大，到哪里去找他們？”
身體里想血本來已經開始燃燒的周孝德，聽到趙桂芬的話，頓時熄滅了。
“那怎么辦？”
趙桂芬冷哼一聲：“二磊開了包子鋪，他不可能不回來，等他回來，問問他就行了。”
“也只能這樣了。”沒有了激情，周孝德又吃不下去了。
趙桂芬心情好了，下了地，穿上鞋：“我去給你炒兩個肉菜。”
周孝德笑了起來，下地找到酒，然后又上了炕。
……………………
1994年2月11日，大年初二！
昨晚周先勇沒有回來，誰也不知道去哪了，只有周安東能猜到一點，應該是在金灣酒店。
周安東吃完早飯，帶著蘇蘇玩了一會兒：“蘇蘇，跟爸爸去看太老爺嗎？”
“不去！”小丫頭猛搖頭：“我要跟小姑他們玩。”
“不去就不去吧。”簡秋說道：“萬一要是打起來，還得把孩子嚇到。”
周安東笑了，在老爺子那里打肯定是打不起來的。
不過有人要是看他不順眼，冷嘲熱諷是一定的。
兩人并沒有去那么早，而是吃完中午飯才去的。
到了六號院，除了老爺子，其他人都沒在家，連老太太都出去了。
“人都干什么去了？”簡秋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爺子。
“去大潤發了。”老爺子指了指沙發：“坐吧，趁著家里沒人肅靜，正好有點事情跟你說。”
周安東坐了下來，隨手抓起茶幾上都放著的蘋果，咔嚓的咬了一口。
“這大過年了，有什么事兒，咱能不能等初四上班再說？”
除夕不放假，新中國成立之初就開始了。規定春節放假，初一到初三。
但是，時間來到1967年，春節作為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成為了革命的對象。
有人提出春節不回家的倡議，人報便順應廣大群眾的要求。
發布了破除舊風俗，春節不休假的通知，同時暫停探親假。
就這樣，原本是法定假日的春節突然取消了，各大火車站、汽車站用廣播的方式，輪番播放春節不放假的通知。
許多原本買好火車票、汽車票打算回家過年的群眾，聽到這一通知后，紛紛到售票處退票，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上班。
從那以后的十幾年里，春節不放假成了一種常態。每到春節到來時，不管是機關干部還是工廠職工，以及商店、供銷社、飯店的服務員。
都不放假，不回家，積極參加生產勞動。冬季本是農閑時節，但農民一樣要參加勞動，變冬閑為冬忙。
既然春節不放假，那么幾千年傳承下來的過年習俗，也都被順理成章地取消了。燃放鞭炮、祭拜先祖、舞獅舞龍、置辦年貨之類的民俗活動，從春節銷聲匿跡。
喝酒打牌更是被當作陋習取締了，唯一能夠保留下來的傳統習俗，只有貼春聯一項。
就算是貼春聯，也與以前大不一樣。都是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干之類的戰斗口號。而那時候一個家庭最普遍的活動，就是吃憶苦思甜飯。
什么叫憶苦思甜飯？其中有兩種，一種是用爛菜葉、芋頭花、南瓜花、蘿卜纓、野菜、米糠、地瓜干煮成的粥。一種是用玉米面、山芋干、山芋粉、麩子等蒸成的窩窩頭。
這兩種食物的最大特點就是很難下咽，而這正是主辦者希望達到的目的。希望通過這種舊社會常見的食物，讓大家來牢記萬惡的舊社會，熱愛新社會。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多年，到1979年春節來臨之際，有了松動的痕跡。人報又發表了兩篇讀者來信，都提出希望恢復春節放假的建議。
總的意思就是，春節不放假，搞疲勞戰術，群眾過不好年，心里不痛快，干活也使不上勁。
這兩封信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幾天之后，部分省份開始宣布恢復春節休假。到1980年，全部恢復了春節休假制度。
然后在1999年，第一次修訂了全國年節及紀念日放假辦法。
春節假期法定依然是初一初二初三，但調休四天，一共七天。
直到2007再一次修訂，才將春節假期調整為除夕、正月初一、初二。
老爺子沒搭理他，自顧自的說道：“中儲糧的架子已經搭起來了，但你答應借的五億美金，什么時候能到位？”
“哎呀！”周安東一臉的為難：“爺，本來我答應了你們，就應該盡快兌現。可最近突然出了點事情，秋東方的其他股東，有點不太滿意，這個錢暫時可能過不來。”
老爺子一皺眉：“秋東方，不就是你跟秋秋兩個人的嗎？哪來的其他股東？”
“當然有。”周安東說道：“秋東方的管理層，都是有股份的，雖然不多，但他們有不滿意的地方，我也不能不顧他們的情緒呀。”
老爺子狐疑的看著周安東，但并沒深問：“說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讓秋東方的管理層不滿意了。”
“還不是因為朝陽那個高端住宅項目。”周安東嘆口氣：“秋東方是玉璽地產的全資子公司，但卻在這個項目上，被掛靠公司坑了三四千萬，您老人家說，放在誰身上能高興得起來？”
老爺子笑了起來：“說吧，你想要什么，才能痛痛快快的把五億美金給我。”
“爺，您這話就不對了。”周安東很是認真的說道：“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要堵上秋東方管理層的嘴，要讓他們滿意，才能痛痛快快的把錢給你。”
“好！”老爺子也不跟周安東掰扯：“說吧。”
“其實很簡單。”周安東吧唧吧唧嘴：“只要把京城的開發資質，給玉璽地產辦了就可以。免得在掛靠在別的公司，又被坑。
這樣秋東方的管理層，就能感受到內地的態度了，肯定會痛痛快快的把錢借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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