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做出小孩子般報復舉動的唐悠，蘇學神情有些復雜。
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想了想，還是松開了唐悠的手。
唐悠望著蘇學的眼睛，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疑惑，然后仿若無事發生過一樣說道。
“反正我很爽，這些人的心太黑了。”
蘇學刮了刮唐悠俏嫩的鼻子，然后打了一個電話。
打了兩次，無人接聽。
蘇學想了想，重新編輯了短信。
“我是秦小明的朋友，他之前交給我了一個本子。”蘇學對著本子，照了一張照片，發了出去。
兩分鐘后，便有了回信。
“可以過來了，他們每天中午都得回去煮飯。”
……
秦小明家。
面前這個女人是個典型的農婦，穿著粗布衣裳，戴著破洞圍裙，粗糙的手指上有著厚厚的黃色繭子，常年風霜的臉在她的臉龐刻著不能抹去的歲月痕跡，一雙還算透亮的眸子卻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靈動。
但見到蘇學兩人開始，她就幾乎低著頭，很不自信。
“謝謝。”周琴拿著本子，向蘇學鞠了一躬，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砸進在土質的地板上。
唐悠伸手將她扶正，遞給她一張紙巾。
“我衣服臟。兩位還沒吃飯吧，我還沒有忙得過來。請稍等一下。”
周琴往后退了一步，沒有接過紙巾，只是用手腕擦拭掉眼淚。
“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我平時記性其實不好，有些動物得了病，什么時候喂藥都要我老公提醒我，沒有這個本子的話，他們估計沒法按時吃藥了。”
說著，便轉身，很快從廚房端來兩碟菜，一盤涼拌的豆子，一盤清炒的白菜。
“你們先吃，我再去弄點肉。”周琴好客地說道。
卻被蘇學喊住了。
“沒事，挺好的，簡單吃點吧，我小時候最喜歡吃涼拌豆子了。”
夾了一口豆子放在嘴里，香甜可口，燙得軟糯，拌得入味。
“琴姐，你也坐吧，也不知道喊琴姐合不合適，哈哈。”蘇學笑道。
“我二十二。”
蘇學一愣，居然跟自己同歲。
但那張臉怎么看都像是三四十歲的模樣。
“長得老了一些。”周琴似乎看出了蘇學的疑惑，她解釋道。
吃飯的過程中，誰也沒有講話，他們總能聽到身后傳來很多動物的叫聲。
干干凈凈吃完一碗飯后，蘇學問道。
“其實，賣掉這塊地，對于你來說卻是少了很多負擔。”蘇學直言不諱。
周琴抬了眼，看向誠懇的蘇學，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兩位，如果吃完了，就早就回去吧。否則等一下可能就不方便了。”
蘇學知道周琴有所誤會，解釋道。
“我不是開發商的人，沒有勸你們賣掉的意思。只是……很好奇。”
周琴的眼睛眨了眨，還是嘆了一口氣后說道。
“秦小明不會疲勞駕駛，他是被那些黑心老板給害死的。”
蘇學和唐悠面面相覷，目前警方的基本說法就是疲勞加操作不當，而且蘇學也問過秦小明，他自己只說不清楚，在出事的瞬間，只覺得剎車輕得像棉花，甚至他都覺得自己可能是疲勞了。
如此來說，事情沒有想象中簡單。
蘇學追問道。“你怎么知道？”
周琴沒有立馬回答蘇學的提問，她對于蘇學還是有所戒備。
“兩位客人，想去看看小動物嗎？”
簡單的收拾完之后，周琴穿上了一套簡單的飼養工作服，很細心地給自己和蘇學兩人消毒，這才進入了位于院子后面的救助站。
蘇學這才發現這個院子后面的空間還真不小，里面修了十多間簡易的水泥隔間。
體型大一些的流浪狗還有著專門的籠子，手工打造的貓爬架和一些玩具看起來有新有舊，一些身體有殘軀的動物又被則被單獨安置在干凈一點的房間內。
各個房間采光足夠，通風正常，地面干凈，甚至沒有想象中的太大異味。
“你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他們就像我們的孩子。”周琴說著，眼睛里終于有了光亮。
“養活他們需要花很多錢吧。”唐悠看了看，這里大概有近百只流浪動物。
“嗯。之前有志愿者會送來很多物資，而且也會有好人心會捐贈一些，其實照顧它們除了累了點，還是很有意思。只是現在……”
蘇學知道，自從秦小明出了事情，那些志愿者估計就很少來了。
周琴的到來，那些動物都涌了過來，看著她很是熱情。
“他們之前都是寵物犬，并非養殖肉狗。人類給了它們溫暖和希望，那就應該一直熱愛下去。”周琴一邊熟練地清理著一些糞便，一邊說著。
蘇學不算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實際上，他還吃過狗肉，但也知道養殖與寵物的區別。
很多黑心商人撲殺別人的寵物狗用于食用，與殺死別人的家人沒有區別。
周琴突然站起身來，仿佛一股抗拒一切的力量從她瘦弱的身子里爆發出來。
“你說，他們為什么非要我的地，非要搶走屬于他們最后的家？”
蘇學聞言，卻只能搖了搖頭，關于園林規劃的知識他不是太懂。
“因為我后面這座山，有礦。”
有礦？
周琴終于將自己知道的內容說了出來，在看到蘇學和唐悠看向動物的眼神時，她無條件選擇了相信。
“所以，你不賣給他們并非你覺得價格太低了，而是他們的目的并不單純？”
唐悠的神色也第一次寒了下來。
蘇學大概也知道開發商的打算，哪里是修什么旅游區，他們是打著修旅游區的名頭，來勘探礦產，最好能悄悄開采。
等將這里的資源耗盡之后，甩手一走，賺得盆滿缽滿。
到了最后，村民和周琴一家，將一無所有。
這些操作，在有些奸商的手里很常見。
“那為什么不告訴那些村民呢？”唐悠問道。
“我要是說出這個真相，估計我也就去陪小明了，死了我倒是不怕，關鍵是它們怎么辦呢？”
周琴摸著面前貓狗的皮發，它們看起來那么無憂無慮，紅紅的小舌頭舔著周琴的手掌。
蘇學愣在那里，這些秦小明并沒有給他說過。
“起初，確實是覺得價格太低了。”周琴娓娓道來，“我們也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安置它們的地方，開發商也沒有給我們中轉的地方，所以我們打算拖一拖。本來，小明也說，拖著村里發展不好。想干脆再提高一些價格后就賣了。”
想到那時候，秦小明還想著村里的發展，可又想到剛剛村里的人對他們的詬病和誣陷，蘇學覺得有些心中難受。
只聽周琴繼續說道。
“可是，沒想到秦小明就出事了，出事的當晚，他們開發商就找上了門，甚至直言不諱地告訴了我一個真相。”
“他們就是打算找礦，現在我們如果不賣，車禍的賠償款付不起，法院就會封了我們的救助站，最后他們再低價轉手過來，意義一樣，甚至更便宜……”
“現在我還活著，是因為他們還在等我開口，讓我親口承認用我老公的命，來換他們的榮華富貴。用這些可愛的動物的命，來達成他們發財夢。”
就在蘇學兩人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器械轟鳴和汽車喇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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