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散了，所有人都快快樂樂的回家了。
唯獨長孫無忌跟房玄齡不太快樂。
一個想要冶鐵法子沒整到，一個想看方承恩倒霉也沒看到。
看到被武將們簇擁著走了的方承恩，倆人那叫一陣牙疼。
看看這群匹夫們走路囂張的樣子，這是瞧不起誰呢！
等著吧，早晚有弄你們的這群混賬的一天。
老牛家很平常，平常到有些與太平坊格格不入。
作為達官顯貴云集的太平坊，就連方承恩這樣的侯爵，在這里都數不上號。
國公才是太平坊的標配。
看看各家國公家的大門，特別是老程家尉遲家的，再看看老牛家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老牛家的宅子很樸實，青磚碧瓦，跟那些富貴一些的百姓人家相比，除了宅院大一些，院墻高一些，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
一名駝背老仆，身子還算硬朗，在前面帶路。
方承恩程處嗣，就跟在后面。
聽說方承恩要來老牛家，程處嗣這廝閑來無事也就跟來了。
老牛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左手邊是一個胖胖老婦人坐在一旁煮茶，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站在一旁，扶著桌子激動的看著兩人。
不用說了，這就是老牛的全家。
來的路上，程處嗣就跟方承恩說過了。
老牛為人低調，按照他的功績，封個國公是不在話下的，可是他拒絕了李二國公的封賞，只是做了一個郡公。
老牛一生沒有娶妾室，家里也沒有花枝招展的小丫鬟，幾個服侍的仆婦看著也是四十幾歲的模樣。
“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孩子！”
老牛還沒說話，一旁的婦人就已經上前給方承恩扶了起來。
“孩子，快過來，坐下喝茶，嬸嬸知道你要來，特意煮好的茶！”
對于婦人的舉動，老牛沒有絲毫的不滿，笑呵呵的起身。
對于婦人如此熱情的舉動，方承恩著實有點吃不消。
求助似的看向程處嗣。
小程聳聳肩，愛莫能助的樣子。
“小子，來到牛家，不用客氣，扭捏個什么勁，難不成，還要老夫親自去扶你不成！”老程笑呵呵的看著方承恩。
被老牛扶，那可不要了命了。
方承恩沒了辦法，只能乖乖的被拉著坐在椅子上，看著婦人給自己倒茶。
這看著流進杯子里的，茶湯，方承恩又難受了！
程處嗣在旁說道：“嬸嬸，你就別忙活了，我兄弟嘴刁，這茶湯他向來不喜歡，您給燒個開水，加點糖霜就行！”
“哎，臭小子，毛病還不少！”
老牛笑著說道，有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取糖霜。
婦人拉著方承恩的說，對著一旁的年輕人說道：“見虎，還不過來謝謝你方家兄弟！”
看到牛見虎要過來行大禮，方承恩趕忙想要起身，卻被牛婦人一把拽住。
“孩子，坐好了，這是見虎應該的！”婦人眼中含淚，看的方承恩都有些心酸了。
知子莫若父，疼兒莫若母啊！
這些年，牛見虎癱在榻上，恐怕最傷心的就是老牛跟這位牛夫人了。
看著牛見虎還不熟練的操縱著那只假腳行禮的樣子，老牛這樣的一個硬漢也是紅了眼睛。
這幾年的時間里，眼睜睜的看著原本生龍活虎的兒子逐漸消沉，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婦人家還能哭兩聲來緩解心中苦悶，可他是萬萬不能，一切苦楚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兒子好了，雖然不如以前，但是總歸是在慢慢變好。
即便是老牛這樣鐵打的漢子，也是悄悄抹起了眼淚。
“牛見虎謝過方家兄弟的再造之恩！”
牛見虎恭恭敬敬的站在方承恩前面，向著他施了大禮。
“我說見虎，你哪來的這些個毛病！”程處嗣在旁打趣：“承恩不是外人，正所謂大恩不言謝，我看，你去殺頭牛感謝感謝承恩整好！”
“殺，殺，這就去殺！”牛婦人笑呵呵的看著方承恩，那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兒子。
“只要承恩想吃牛，嬸嬸這就讓人去殺，老牛，你還在看什么呢，還不去安排安排！”
老牛坐在椅子上，看都沒看程處嗣一眼，沖著方承恩說道：“小子，想吃牛，滾回你那第一樓去吃，我老牛家可沒閑著沒事跳懸崖的牛！”
老牛一輩子都是正經人，指望他無辜殺牛是不可能的了。
來的時候，程處嗣這廝就跟方承恩商量好了，忽悠老牛殺牛的事情。
“那個，小子倒是覺得，這牛還是要殺！”
方承恩沖著老牛說道：“見虎哥哥消瘦，肯定是因為長年躺在榻上的問題，這牛肉好，吃了大補，還有這牛骨湯，見虎哥哥應當每天都要喝上兩碗！”
“小子，此言當真？”老牛急忙問道。
牛，牛哪有兒子重要啊！
方承恩點點頭：“我方才看見虎哥哥走路還有點不太習慣，這兩日，見虎哥哥應該多走走，習慣一下這只腳，有牛骨湯補身體，最好不過了，來見虎哥哥走兩步我再看看！”
牛見虎聽到方承恩的吩咐，立馬就在地上走了兩圈。
自從帶上這只腳，他這兩天就沒停下走路，一直在適應的過程中。
方承恩看著牛見虎走路的姿勢，眉頭微微皺起。
“怎么，老方有什么不對？”程處嗣問道。
牛家三口也是一同看了過來。
“有點不對！”
方承恩說道：“方才剛剛進來，我就注意到了，見虎哥哥左腳似乎不敢用力，過于愛惜了這可不成！”
上輩子，那些殘奧會上的運動員們，跑得飛快。
雖然后世技術不是現在能比的，但是總歸慢跑還是可以的吧。
像牛見虎這樣，一步一諾的，這假肢做的還有什么勁。
“小子，有什么辦法就趕緊說！”老牛急不可耐的說道：“難不成，看你見虎哥哥的笑話，你還開心不成！”
“我說牛伯伯，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方承恩笑著說道：“方才小子在想，見虎哥哥剛剛得到這假腳，有了走路的希望，肯定是把這假腳當成寶貝了。”
“這個道理，就像是精美的瓷器，咱們拿著寶貝的緊，生怕磕了碰了，可是碎了不也就那么回事！”
“這假腳現在就像是瓷器，瓷器摔壞了也就沒有了，可是這假腳，用壞了在做一只就是。”
“牛伯伯，我看明日開始，就找人跟著見虎哥哥，左腳不敢用力給他一鞭子，什么時候能正常走了，就好了！”
老牛看著牛見虎，若有所思。
牛見虎也是練練點頭。
唯獨程處嗣，看著自己兄弟，一臉你好壞我好喜歡的模樣。
這缺德主意，也就老方能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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