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啟被韓塵的話怔住了。
他確實不愿想起韓忠厚這個凡人兒子，一直視韓忠厚為自己的污點，并且不許任何人提起。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韓忠厚生了個這么優秀的孫子，甚至實力比韓啟還要強，能為韓家增添不少戰力，韓忠厚也算是個功臣。
現在韓啟愿意接受這個兒子。
“如果你記恨當年我對你爺爺做的事，我可以道歉。并且將你爺爺接回來。”
看著韓啟輕飄飄的說要道歉，韓塵只覺得諷刺，“道歉？遲來的道歉比草還賤，我爺爺已經沒了，你怎么道歉？”
“什么？怎么會這樣？”韓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血脈，而且還是長子，曾經也捧在手心寵過，聽到這個消息韓啟怎么能不激動呢？
韓啟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長子沒有靈根并非長子的錯，只是投錯了胎罷了。
是韓啟自己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關罷了。
他不愿意接受長子沒有靈根這個事實，漸漸開始冷落長子。
妻子都是看韓啟的心情辦事的，只要是韓啟不喜歡的東西，她也不跟著不喜歡。
在修仙世家，沒有靈根的人日子注定不會好過，只有凡世才適合凡人生存。
將韓忠厚送去凡世是最好的歸屬，韓啟錯就錯在沒有問過韓忠厚的意見，擅自替韓忠厚做下了決定。
實際上，韓忠厚這個人比較戀家，在他的心里，凡世的日子再輕松也比不上自己真正的家，哪怕留在韓家處處被人欺他也愿意。
韓忠厚舍不得離開，可惜父母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將他扔去了隱世家族。
韓啟以為韓塵在騙自己，“哪怕他沒有靈根，也可以走體修一道，活到百歲不成問題。怎么會……”
這么快就沒了呢？
韓塵的腦海中浮現出韓忠厚死時的畫面，眼底閃過一抹苦澀，“你以為凡世的日子很好過嗎？”
“是，他是可以走體修一道，成也體修一道，敗也體修一道，想要在凡世生存下去不比秘境容易。”
“如果他沒有走體修一道，如果他愿意狠心一點，也不會死得那么辛苦。”
“你知道我爺爺在凡世過的是什么日子嗎？他在隱世家族伏低做小好幾年，好不容易離開了隱世家族，試圖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只花了幾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普通人突破到了七重先天境。”
聽到這個消息，韓啟心中很是震驚。
原來他的兒子在體修一道上天賦這么好，只花了幾年的時間就走到了那一步，未必不能在二十年內突破到八重武者。
這樣的天賦，不比雙靈根的他差啊！
韓家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想不到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會有這樣的運勢。
秘境中也有不少凡人走體修一道，像韓忠厚這樣天賦好的，真的很少見。
而且大家都是幾千年前道修一脈遷移過來的人，骨子里并不看好體修，只認靈根不認人，只要這個人沒有被測出靈根，就注定被放棄。
誰能想到，凡人也能有大造化。
韓塵看著這些人震驚的眼神，自嘲一笑：“我爺爺這樣的武道修煉天賦，恐怕秘境中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吧？”
“或許有人泡藥浴也能在短時間內走到這一步。但是我爺爺在凡世那種地方，又怎么會有機會接觸到藥浴呢？”
“所有的成就，都是他一點一點苦修上去的。”
“可惜呀，樹大招風，無論在哪里天才都是要招人嫉妒的。沒有靠山在，人人可欺。那些人嫉妒我爺爺比他們厲害，恨不得他死。”
“十幾個先天高手聚在一起圍攻他。可我爺爺那時也才先天境啊，又怎么敵得過呢？那一天，他的丹田被廢了。”
眾人聽到這里，心頭一緊。
大家都知道，對于體修來說，丹田就像道修的靈根一樣重要，沒了丹田，體修一道算是廢了，強健的體魄也會慢慢的變得和普通人一樣，
韓忠厚的丹田廢了，這意味著他的體修生涯也到頭了。
韓塵將韓忠厚這些年在凡世的經歷都講了一遍，包括被聶無寂抓走，哪怕被聶無寂折磨得痛不欲生也不愿意將從韓家得到的高階功法泄露出去。
包括他的父母，韓林與劉秀被因為那部功法被困隱世家族劉家二十年，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韓家眾人聽完韓塵講述的一切，內心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刺痛。
其實韓忠厚得到的那部只有體修才能修煉的高階功法韓家人并沒有多在意，在他們心中體修功法遠沒有道修功法重要。
哪怕韓忠厚真的泄露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族規就是如此，不得將家傳功法泄露給外人，韓忠厚為了守護家族傳承，哪怕被砍去了四肢，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也硬生生挺了過來。
他明明可以死的輕松一些的，只要將功法的內容告訴聶無寂，便可以解脫。
可是韓忠厚并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心系家族，在家族和生命之間，他選擇了家族。
韓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過得這么慘，死的這么慘，這一切雖然不是他動的手，但也是他間接造成的。
如果他沒有將韓忠厚送去凡世，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我的兒啊……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韓啟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他當初就不該……不該……
韓啟的腦海中浮現出韓忠厚那年剛出生時的模樣，那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小小的，軟軟的，眉毛英秀，一看就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所以他才會對這個孩子給予厚望。
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那么重利。
“后悔有什么用？我的爺爺已經回不來了。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很可笑嗎？”
韓塵看著眼前韓啟崩潰的模樣，絲毫沒有一家之主的派頭，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暢快。
他總算是為爺爺出了一口惡氣。
這還只是開始而已，光韓啟一個人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要讓韓家所有人都后悔。
就在這時，四周傳來一陣蒼老的嘆息聲：“孩子，你爺爺誓死守護家族傳承，是我韓家的功臣。
逝者已逝，這是不爭的事實。作為補償，在我死后你就是韓家的新任族長，掌握的權勢在家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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