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語氣急迫，但京虛十分理解他此時的情緒。
何止是趙清？
京虛何嘗不想現在就處理完眼前的事情盡快提審黃喻？
趙清在李疏影的攙扶下頂著眼睛的劇痛圍繞著整個“惠安聾啞中學”走了一圈。
因為工程機械和專業救援的人員到場，現場的效率再次大幅度提升，原本需要十個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解決掉的鋼筋混凝土柱，面對巨大的機械和專業人員的指導只是幾分鐘的時候便被斬斷、挪移。
現場清理的速度在加快。
一個又一個活人不斷救出！
除此之外，一具又一具尸體也被放入裹尸袋！
夜晚的夜風帶著些許的寒意，巨大的白熾燈吊在上空，使現場宛如白晝。
約莫兩個小時后。
趙清圍著“教學樓”足足走了三圈后，腳步踉蹌，有點不穩。
京虛和另外一名負責統籌救援的工作人員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還有嗎？”京虛低聲問。
其實趙清圍著坍塌的教學樓第二圈走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發現還活著的學生了。
他之所以還要堅持地走第三圈，是怕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使一個鮮活的生命失去重生的機會。
趙清睜開血淚結痂的雙眼，向身前的教學樓迅速審視。
火眼金睛只是運用片刻，他便立刻結束運轉真氣。
他的目光只看到了一具又一具還帶著些許余溫的尸體。
這些尸體的心臟已經不再跳動。
趙清向京虛搖搖頭，說道：“我個人目前沒有看到還活著的，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太累了。
讓救援部隊加快挖掘吧。
或許下面，還有活著的人。”
“……”京虛聽到這句話，面色動容。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殘酷的現實是必須要面對的。
“讓救援分隊按照你們自己的動作開始行動吧。”京虛對一旁的救援負責人說道。
這名救援負責人是一名皮膚黝黑，戴著黑色眼鏡框的中年男人叫程凱。
他聽從趙清的吩咐，按照一系列規劃后，營救出了一條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程凱對趙清從震驚、到震撼，再到如今的麻木與沉默。
這場意外的生還者很多，幾乎是類似事件生還者的兩倍以上！
但……
死者更多。
程凱聽到京虛的吩咐沒有急著離開，他看出了趙清的情緒有點低沉，也十分清楚對方為什么會這樣。
任何一個有能力，且善良的人，發現自己能力有限無法拯救自己的同類時，心里會涌現出強烈的沮喪，挫敗、難過、壓抑。
他經歷過太多這樣的一幕了。
“小兄弟，請問你怎么稱呼？”程凱問。
“我叫趙清。”趙清答。
“趙兄弟，不要難過，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能在今天和你共事，是我目前參與救援行動以來最大的榮幸。
因為沒有你的話，我預估這所學校絕大多數的孩子恐怕都要被埋在下面！”程凱紅著眼睛說完這些話后，雙手抓住趙清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后，便轉身離去，繼續進行后續的救援。
趙清、李疏影、京虛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趙清打破沉默，問：“有統計一共救了多少人嗎？”
“目前是四十二人，這些被帶往醫院途中，會不會去世，就不知道了。”京虛答。
“明確已經去世的呢？”趙清問。
“八十六人。”京虛聲音帶著低沉和壓抑。
“……”
八十六人！
趙清聽到這個數字，面色動容，扶著趙清的李疏影，聽到這樣的數字，面色沉重，眼睛通紅。
趙清拳頭緊攥，沉默片刻后，點了一下頭，閉著眼睛對站在自己一旁的李疏影的位置溫聲道：“你待會和紫雀先回家休息，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你不回去休息嗎？你都這樣了。”李疏影望著趙清眼皮下的血痂，心疼到顫聲道。
“我還有一點小事情要處理，處理完就回去了。”趙清說。
“我陪你一起去！”李疏影抿著嘴，認真說。
“這件事情比較敏感，你的身份適合過去，聽話。”趙清知道對方是在擔心自己，抬手指了一下京虛，道：“有他在我身邊呢，而且我自己是醫生，我非常清楚自己我的情況。”
“……”李疏影撅著嘴巴，眼淚嘩嘩落下，玉手牢牢抓著趙清的手掌。
趙清、京虛耐心等她收拾情緒。
片刻后，李疏影泣聲道：“那你忙完到家了，要和我說一聲，我今晚不睡了，等你消息。”
“好。”趙清捏了一下她的手，以示自己有認真記得。
“嗯！”李疏影松開手，打算離開。
遠處數名人員迅速朝著這邊走來。
一名黑色波浪的女記者拿著話筒，后面跟著一臺攝影機。
她邊朝著趙清這邊趕，邊道：“各位觀眾，今天營救行動之所以這么順利，是因為現場有一名具有專業救援經驗的英雄。
許多救援人員都說了，如果沒有他。
也許孩子們的死傷更是更多！
讓我們來采訪他一下，聽聽他對于這次事故的發言。”
趙清、京虛兩個人幾乎第一時間聽到了不遠處記者的話。
趙清感覺得到，對方的步伐和聲音在朝著自己靠近，他的眉頭下意識皺起。
何止是他。
京虛臉色一沉，直接擋在了女記者的前面。
“麻煩讓開一下。”女記者說。
京虛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朝遠處吼了一聲。
只見到負責管理現場安全的警局隊長急忙趕來，向京虛敬禮。
京虛對其交代道：“收了他們的錄像機，同時把這一段采訪掐了。”
隨即他又指了一下趙清，說道：“這個人涉及國安問題，他不允許出現在鏡頭、聲音、錄像的任何報道內！”
“是！”這名警局隊長立刻應聲，直接上手拿過話筒，同時大手遮住了錄影機的位置。
女記者望見這一幕，猝不及防。
京虛轉身對趙清道：“我們現在過去？”
“走！”趙清直接應聲，松開了李疏影的手，對一旁道：“寒江，你扶著我過去。”
寒江默不作聲，上前抓住了趙清的手腕。
“紫雀，你保護好疏影的安全。”趙清留下這句話后，跟著京虛離開。
轟隆隆！
京虛開著越野車行駛在郊區。
他們剛才已經和喬瀚確認了地點，距離他們大概一小時的車程。
趙清坐在副駕駛，問道：“我聽舅舅說，其實東海派在大夏策劃過許多類似的襲擊，但卻沒有對外公布？”
“是，因為這一類話題太過于敏感，一旦爆發，會造成意想不到的結果！一般會以其他的方式處理掉。”京虛說。
“比如說？”趙清問。
“天然氣爆炸或加上地質塌方，這個事情……最后第七特組會和國安以及其他人抓緊開會定性的。”京虛說。
“那你們接下來會怎么處理？”趙清問出了他最關心的話題。
“內部接下來會開會，我們一定會還擊，絕對會還擊，一定要見血！”京虛眼神冰寒，斬釘截鐵。
“沈天逸必須死。”趙清雖然閉著眼睛，可他還是扭過頭來，對京虛一字一頓地講到。
這是趙清第一次明確的，要殺掉一個人！
“你太溫柔了。
不僅是沈天逸，是包括給沈天逸下令來中州市執行任務的人以及另外的一些東海派成員。
我不管他們有沒有牽涉到其中。
但他們必須要死。”京虛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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