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中午我請你吃兩個炸糕，大的，一文一個的，如何？”
“你那炸糕我婦人又不是不會，一文錢可以做兩個，我稀得吃你那個？嗯,除非吃三個！”
炸糕攤老板咬牙準備答應，炸糕成本貴的不是糯米，而是植油，雖然他的都是百煉油，可油價也還是唉米貴啊。
正要出口，卻發現那邊已經被一群人圍住的賣報員,一邊賣報一邊開始了講圖。
賣報員也是要業績的，都是沒文化的，他只能免費講解，讓大家好歹買一份看看。
“兩文錢，兩文錢吃不了虧，大家看第一個圖，這是大明皇帝陛下祭禮儀式開始的圖片，
左右兩邊就是我大明最強的帝國陸軍，帝國陸軍人人識字，以護衛陛下，保衛百姓為圣訓！”
“陳屠子，看來你不用出錢了，你看，這小兄弟自己就在介紹了。”
“那你說好的炸糕？”
“你給我一塊油皮，我請你吃豬油炸糕。”
“成交。”
兩人快速對好，然后聽著賣報員的講解，看著圖片，結合內容，暗暗驚訝中，又有各種感動。
“這還可以征兵,哎喲,這待遇，不用改戶籍，包吃包住，還能識字。
我要讓我家里小子去吃皇糧，穿上這個帥氣的軍裝，做天子親軍。”
“算了吧，就你家那胖墩，進去得減一石油下來。
而且你不怕他把軍裝撐壞，而且你覺得賣報員說的就是真的？那些當官的不貪？”
炸糕老板微微不信，這年頭軍戶啥待遇都清楚，就算真有這么好的待遇，也會被層層吃拿卡要。
“白紙黑字能有假？
而且你看好，他說的是陛下親自發放軍餉。
我家小子胖，你家小子就好？你家小子瘦的炸干的米糕一樣，別衣服都穿不上。”
兩人恢復了拌嘴，卻心中都在暗自較勁，皇家陸軍的待遇太誘人了。
“賣報賣報，不識字也可以看的皇家新聞報,彩色畫畫,昨日沒有看清陛下龍顏的,今日也可以看看了啊。”
“賣報賣報，大明皇家新聞報招募文士，凡讀書識字之人，皆可向大明新聞報投稿。
生活小事，雜文小說，甚至朝政大事，均可根據審核，由陛下親自查閱刊登。
若是文稿優秀，還可以獲得潤筆費啊！來看一看了，看一看了，有理想，有抱負的都可以試試啊！”
一份報紙，六頁內容滿滿的都是干貨。
不識字的，賣報員一邊賣一邊講解每個圖片，識字的，則是關注自己的內容。
本就因為昨天祭禮，京中現在對于儀式大體細節，還有陸軍也在討論。
突然出現的報紙鋪開，讓熱度繼續提升，也讓神秘的陸軍展現出了他們，近乎夸張的待遇。
包吃包住，有銀子有軍券，生病受傷免費醫治，開工廠優先招募陸軍家屬。
一處書坊，幾名秀才正在臨摹永樂大典，平常這些秀才就在這個書坊，給別人寫寫文貼補家用。
最近他們接到了禮部的一個大單，禮部那些負責抄書的小吏，出錢讓他們抄寫永樂大典。
勞務外包，自古有之。
明朝到了晚期，讀書人群體已經很龐大了，不算各地的寒門，還有豪紳家眷，京師這幾十萬人就有一成人識字。
古人詩書傳家，子不教父之過可不是吹得。
這也是崇禎當初有底氣拍桌子的原因，有軍隊，不缺識字的人，他會怕朝堂的那上千人撂挑子？
不過這么多讀書人，能考過秀才的多，能更進一步的卻少，所以造成了讀書人高不成低不就。
不甘心改變身份，沒有營生不說，還沒有收入，只能找些相關生意。
抄書，接外包工作，勉強靠家中支持繼續讀書，想著有朝一日中舉。
“韓樹，你在看什么？這么入神。”
“啊？剛才去買炸糕，突然發現街上有人賣報紙，就買了一份。”
低頭看著報紙走進門的韓樹，進門被門檻絆了一跤，被里面的同窗注意到，抬頭不好意思的回了句。
“報紙？是個什么東西？”
“誒，韓樹，你的炸糕呢？”
“壞了，炸糕還沒買，算了，我看完了再去買。
這個報紙就是記錄很多內容，文章，畫畫的書刊，只是很大。
難以置信，字跡居然能印刷這么清楚規整，還有畫畫這么精美，栩栩如生。
而且才兩文錢一份，上面說了，還可以署自己的文章，詩句，還可以賺錢，善！善！”
聽到韓樹的話，沒有關注到韓樹絆了一跤的人，都看了過來，想知道什么報紙讓韓樹這么入迷。
韓樹的好友胡安然湊過來，和韓樹一左一右的看了點，其他人也起身準備過來。
看了沒幾眼，胡安然突然向門外跑去。
“我也去買一份。”
“胡兄，記得給我帶兩文錢的炸糕，胡兄，你聽到沒有？”
看著已經跑遠的胡安然，韓樹氣的一拍手，這下得餓著肚子看了。
“韓兄，這報紙都是什么內容，怎么讓安然跑這么快？難道有哪位大家的絕世文章。”
“韓兄，快與我們看看，若是有絕世文章，兩文錢我也去買一份，我給你帶炸糕。”
幾人圍了過來，一起看著韓樹手中得報紙，韓樹只能攤開，只是這樣他就不好看了。
正在煩躁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叫賣聲，賣報員居然跟著胡安然身后，一邊走一邊叫賣。
書坊全是讀書人，賣報員剛才一聽胡安然說是書坊來的，就反應過來，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快速刷錢的地方。
里面眾人正在互相擠嚷著看，突然聽到門外的呼喊聲，一窩蜂的跑出門。
兩文錢，有的人摳摳搜搜猶豫不決，這是每日預算有限的，有的人直接買了四五份，這是吃飯都要點外送的。
短短一會，賣報員就賣出去了三十多份，樂得咧開了嘴，三文錢，不少了，可以喝個小酒，割半斤肉了。
這還只是三十多份，他還有上百份，賣的好還能回錦衣衛拿，以后還能繼續賣，這活完美啊。
秀才們每個人手中都是一份報紙，開始快速查看報紙內容。
“這第一頁的內容，為何如此粗俗？這報紙是何人所作，全是白話，毫無風骨。”
“這就是陛下嗎？陛下竟然如此俊朗不凡。”
“諸位，第二頁的內容就有意思了啊，這篇范大學士所作的，《陛下威武圣明賦》，嘖嘖嘖嘖。諂媚，諂媚！呸。”
“陳貴，你休要污蔑，范大學士這篇文章，哪里說的不對？
忠親王難道不是陛下的臣子？”
“胡安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娘就是范家的人，別為了自家人，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了，枉做讀書人！”
聽到陳貴的懟言，胡安然氣得說不出話，范復粹確實是他家遠房親戚，京師這些閑著沒事干的讀書人，哪個不是沾親帶故的？
“陳貴，你還是看看第四頁吧，陳演大學士作的，贊美大明邊軍，哈哈哈哈，贊美軍戶，笑死人。”
突然的補刀，讓陳貴臉色一綠。
等到看完整份報紙，一群人互相探討，突然有個驚訝發現，這報紙居然不是單獨一個派系的人，而是每個派系都有署名。
“其實相較于這個報紙是哪方做的，我更感興趣的是最后這一頁的這個征稿。”
“這可是一個機會啊，諸位，你們想想，若是作出一篇好文章，就可以讓陛下看到。
陛下要是認可，就會署上你的名字，還有你的身份，嘖嘖嘖，這可是要傳遍天下的啊。”
“可是這報紙還會加入農事，種田，什么生理知識，這些低賤的內容。我可不想我的文章被臟污了。”
聽到這話，有兩個書生猶豫起來，雖然他們窮，他們沒錢，還沒啥文采，還家道中落。
但他們有文人的“風骨”。
“你們怕我才不怕，能夠讓我的文章被陛下看到，就算和那些農事放在一起又如何？
再說了咱們的文稿區在第二版，又不在第一版和第三版。
最重要的是，一篇文章十兩銀子啊，這樣是一個月一篇，豈不是就可以白嫖全勤了？”
“有道理啊，胡兄我沒看錯你，果然有想法。”
“不過我喜歡，哈哈哈，胡兄說的對，諂媚怎么了，諂媚有錢重要么？
這寫寫文章就有機會，我們每天寫的還少了嗎？我的文筆，讓陛下看到，那就發達了。”
剛才還不屑一顧的陳貴，看完報紙態度就轉變了，報紙可是揚名的玩意。
“沒錯沒錯，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根本就是現實啊。”
吵鬧聲充斥整個書坊，永樂大典的抄書外快，他們都不想掙了，只想趕快投稿，盡快弄個十兩銀子回來。
只有三四個人沒有加入他們，默默看著征稿那頁背面的內容。
征兵啟示，這是其他讀書人看標題就懶得看的東西，宣傳圖也是直接略過。
韓樹最開始也不敢興趣的，畢竟讀書人，有哪個愿意主動去做個軍戶的？當個監運或者總督還行。
可是看完了報紙的第一頁內容，有授銜儀式，皇家陸軍各種拍照，皇家陸軍內部夜校的宣傳，還有祭禮之后，感官改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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