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細說紅塵 > 第四百零三章 《棉務日錄》
  又過七天,楚清行走在廣闊的農田邊,時不時就能聽到一聲竹哨響聲,或者“咕……咕咕咕咕”的吆喝聲。

  也偶爾會聽到:“你看著點兒呀!雞都把秧苗撞倒了!你看看人老誰家的那小誰,人家那孩子比你還小一歲呢,把那雞喂的胖乎乎的,嗖嗖長膘,還不費糧食!

  再瞧瞧你,自己都走不直溜,專踩壟不走溝,那雞養得跟你一個德行!哎呀呀,把雞屎鏟起來呀!這都是好東西!”

  楚清不理那孩子對于“別人家的孩子”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只覺得沒病和沒災的養殖方法普及開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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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御書房。

  慶德皇帝看著眼前薄薄的、卻滿是字跡的紙張,不由得反復誦讀:“國家不務畜積,不備兇饑,人事之失也。兇饑之因有三、曰水、曰旱、曰蝗。”

  御案前,不群眼觀鼻,鼻觀心地等著。

  皇帝看信,沒讓他退下。

  良久,皇帝笑道:“不群哪,你家小子把人家的草稿都偷出來了,長本事了啊!”

  不群拱了拱手施禮,皇帝的話聽聽就算了,誰知道是真夸還是別有他意?反正隨時行禮就不會錯。

  “嗯?”皇帝疑惑:“這怎么還一份?噢,這是第二天又補了一份嗎?”

  不群抬眼看了看,答道:“不群今天同時收到了兩封信。”

  意思是,我是同時收到了兩封,至于是不是同一天的,那皇上你自己看落款日期。

  皇帝一封一封地看。

  第一封信內容比較多,上面這幾張似乎都是楚清的《棉務日錄》,也就是楚清作為“司棉員外郎”的工作筆記。

  因為楚清一向用鋼筆寫字,所以上面的字都比較小,看起來密密麻麻的,還是從左往右寫,皇帝看看得不是很習慣。

  好在工整,雖然是白紙,行列都整齊,字跡也剛勁,還是很看得下去的。

  只見一頁上寫著:“久旱必有蝗災是定勢,因為沒有冬雪的滋養,土地龜裂,蝗的幼蟲便不會被大量悶死。

  而昆蟲這個物種,當絕對基數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將產生巨大的破壞能力……”

  “物種嘛……這個楚清,總是搞些奇奇怪怪的字眼兒。”皇帝邊看邊自言自語。

  另一頁上竟是《二十四節氣農諺歌》——

  正月:歲朝蒙黑四邊天,大雪紛紛是旱年,但得立春晴一日,農夫不用力耕田。

  二月:驚蟄聞雷米似泥,春風有雨病人稀,月中但得逢三卯,到處棉花豆麥佳。

  三月:風雨相逢初一頭,沿村瘟疫萬民憂,清明風若從南起,預報豐年大有收。

  四月:立夏東風少病遭,時逢初八果生多,雷鳴甲子庚辰日,定主蝗蟲損稻禾。

  五月:端陽有雨是豐年,芒種聞雷美亦然,夏至風從西北起,瓜蔬園內受煎熬。

  六月:三伏之中逢酷熱,五谷田禾多不結,此時若不見災危,定主三冬多雨雪。

  七月:立秋無雨甚堪憂,萬物從來一半收,處暑若逢天下雨,縱然結實也難留。

  八月:秋風天氣白云多,到處歡歌好晚禾,最怕此時雷電閃,冬來米價貴如何。

  九月:初一飛霜侵損民,重陽無雨一天晴,月中火色人多病,若遇雷聲菜價高。

  十月:立冬之日怕逢壬,來歲高田枉費心,此日更逢壬子日,災殃預報損人民。

  十一月:初一有風多疾病,更兼大雪有災難,冬至天暗無雨色,明年定唱太平歌。

  十二月:初一東風六畜災,倘逢大雪旱年來,若然此日天睛好,下歲農夫大發財。

  在這首《農諺歌》上,從正月到四月,以及十二月,都被楚清在頭前打了叉叉。

  “不群,你且退下。”皇帝突然下令,隨之又喚人:“凌海!”

  不群一縱身,“唰”地不見蹤影,而門外傳來李公公推門的聲音:“奴才在!”

  “凌海,你馬上傳太史令、太史丞、翰林天文院的天文官!”皇帝下令,李公公馬上應聲:“是!”轉身欲走。

  皇帝又補充道:“還有,把戶部劉尚書給朕也找來!”

  李公公急轉身,再次應“是”,因為皇帝的聲音較急,李公公的動作也是快上加快,答應完馬上再次轉身出門。

  就這么轉來轉去,李公公竟把腰閃了!

  痛得一口氣緊緊憋住,死撐著走到門外,趕緊吩咐小徒弟:“快快快!去找……”

  大宣的氣象預報,由主要由太史局、翰林天文院兩個機構負責。兩套機構并存,互相驗證,確保準確。

  《農諺歌》上被楚清標記叉叉的月份所對應的天氣,讓皇帝重視起來。

  前一頁上還是楚清寫的關于蝗災的預測和防治措施,后一頁上竟對應了民間對于干旱和蝗災的規律總結。

  若把前一頁當做楚清的農業知識學習筆記,那后一頁算什么?所以說,前一頁不是學習筆記,而是楚清已經預測今年要發生蝗災!

  而且已經在農諺中得以證實!

  這個楚清!

  她不但根據節氣總結了民間務農的規律,編寫成《二十四節氣農諺歌》,而且還對蝗災的預防和治理也進行了分析。

  皇帝重新去看先前那頁,剛才沒仔細看,這次認真讀了下去:“……地有髙卑,雨澤有偏,被水旱為災,尚多幸免之處,惟旱極而蝗,數千里間草木皆盡,或牛馬幡幟皆盡,其害尤慘過于水旱者也。

  雖然水旱二災有重有輕,欲求恒稔,雖唐堯之世,猶不可得此,殆由天之所設。

  惟蝗不然,先事修備,既事修救,人力茍盡固可殄滅之無遺育。此其與水旱異者也……”

  楚清雖然是理工科出身,但是成績比較均衡,性格相對也“不求上進”。

  如果有同學說她數理化成績不突出,她會指著語文和英語成績自嘲說:“我是理科生里文科最好的。”

  當然,如果有人拿文科班學生的語英成績與她抬杠,她又會說:“我是文科生里理科最好的。”

  “均衡”,就是都不咋地。

  也是因為如此,她在這個世界的工作筆記中,都是文言和白話摻雜著寫的。

  不過,如果碰到她偏巧看過的知識,她會非常具有“拿來主義”精神地剽竊。

  比如,皇帝正在看的,就是她摘抄自明末徐光啟的《除蝗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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