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我必將加冕為王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紳士
  “我再說一遍,真不是我干的!究竟還要再解釋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

  弗朗茨邸客廳內,路德維希一臉無辜的看向怒氣沖沖,跑過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妹妹:“在這種時候公開刺殺安森·巴赫和風暴軍團的軍官們,這不是主動送把柄給你們嗎,我還沒有愚蠢到認為白廳街警察能夠對抗整個陸軍部的怒火,更不會覺得全城那將近三十萬人的民兵武裝,會在這種時候站在我這邊!”

  “順便多提一句,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我就派人處理,并且向陸軍部和風暴軍團駐地通報了,現在有至少五百名白廳街警察在為這件事忙碌。”

  “樞密院和王室也派人來總理執政廳問過話,我也向他們所有人保證,如果風暴軍團打算派軍隊入城協同維護治安,我絕對不會阻攔——你還想要怎么樣?!”

  “坦白!”

  索菲亞的臉色異常難看,眼角微微泛紅:“把你知道的,還有你猜到的情報,通通都說出來。”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信!”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某人先犯規的,你越界了!”

  “我沒有!”

  路德維希勐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他也終于有點生氣了:“聽著…作為兄長,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好受,但稍微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我,那么大張旗鼓的刺殺,你…還有安森·巴赫,難道能半點風聲都覺察不到嗎?”

  “光是我剛剛收到的線報,事發地疑似刺客的死者足足有將近四十人!輕重武器皆有,并且除了少部分之外,絕大多數甚至都不是克洛維人,身手不說比得上天賦者,也有精銳老兵的水準。”

  “要動員這么一批人不計后果和代價,大張旗鼓的搞刺殺還沒有半點預兆…你真覺得會是我?”

  重重的嘆了口氣,路德維希將目光轉向緩緩灼燒的壁爐;對于解除誤會這件事他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不僅僅是索菲亞,實際上現在大半個,甚至有可能整個克洛維城都覺得自己是幕后真兇。

  畢竟這也是最容易聯想到的答桉,并且現如今擋在自己徹底掌權道路上的阻礙,也真的只剩下安森·巴赫這個昔日的下屬和戰友;不計代價的干掉自己的政敵,聽起來都是那么的理所當然。

  惱怒之余,路德維希也確實認真思考過究竟是在栽贓自己,而立刻能想到的目標也無非那幾個:王室,帝國,教會,以及安森·巴赫本人。

  某種程度上他甚至很希望這就是安森自導自演的栽贓計劃,以此來洗清他暗暗殺貴族的嫌疑,順便反過來將這個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但路德維希又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克洛維城的貴族已經沒有真正的實權了,全都是富得流油,漂亮但易碎的陶瓷存錢罐;無論怎么珍惜,摔碎的時候都不會猶豫。

  剩下的,就只有王室,帝國和教會…他緩緩抬起頭,和眼神冰冷的索菲亞四目相對;彼此雙方在這一刻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你覺得,誰最有可能?”

  “教會。”路德維希回答的毫不猶豫:“之前的兵變就有他們的身影,再來一次也沒什么值得奇怪的。”

  “擔那樣的話,父親不可能毫不知情。”

  索菲亞卻有完全不同的觀點:“會不會是帝國大使,聯合安妮王太后促成的計劃?無論人力還是物力,他們都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輕松做到。”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王太后陛下從一開始有拉攏帝國皇帝做后臺的想法,也最多只能是她的備選方案,萬一暴露,整個克洛維都不會容忍;而哪怕從卡洛斯二世死的那天開始算,她真正掌握實權的時間還太短了,不足以做到悄無聲息。”

  雖然分析的很冷靜,但路德維希多少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和王太后的關系很好呢,居然第一個就將懷疑的目標對準了她。”

  “我第一個懷疑的人是你。”少女瞪著怒氣未消的眸子:

  “另外…別在那兒小看人了,你能做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克洛維的未來究竟是什么模樣,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說罷,白了路德維希一眼的索菲亞不客氣的轉過身,端坐在沙發上捧起了一杯冰水;緩緩融化的冰塊在杯中不住的碰撞,聲音悅耳。

  看來安森·巴赫應該還活著…路德維希嘆了口氣,但還要硬著頭皮替妹妹分析幕后真兇的身份:“除了手筆大得驚人外,對方所采取的方式也很特別:光天化日之下組織裝備輕重武器,甚至混雜了舊神派的殺手在街道上動手。”

  “這種事情,任何我所知道的克洛維黑幫或者舊神派組織都干不出來,這不僅僅是敢不敢的問題,事情搞得這么大,很容易讓自己人暴露行蹤無法順利收場;說得再難聽些,那就是對方根本沒考慮過刺客們的死活。”

  “就算真的是把下屬當成用完就扔的垃圾,多少也得考慮會不會泄露自己這邊的情報;所以……我認為組織這場暗殺的人,很可能從未有過在大城市,更準確的說就是克洛維城活動的經驗。”

  “沒錯,但這個你剛剛已經說過了。”索菲亞微微蹙眉:“有什么必要再重復一次?”

  “很有必要,那就是對方雖然沒有在克洛維城這么做的經驗,但很顯而易見的組織過這種大規模的暗殺,否則事情不可能發生的那么突然,以至于連安森·巴赫這家伙都毫無防備。”

  “如此強大的行動力,絕對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和我們為敵的家伙,是個空前強大的對手。”

  路德維希微微瞇起了雙眼:“甚至…對手究竟是不是‘人’,或許都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

  內城區,帝國大使館所在。

  布拉德利·赫瑞德站在書房的角落,畢恭畢敬的望向那個坐在平日里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著雪茄和葡萄酒的男人,連半點大氣都不敢喘。

  作為有皇室血統的帝國大使兼全權代表,平日里的他雖然不至于在克洛維人的地盤上耀武揚威,但至少也稱得上地位尊崇,冷眼旁觀著這座克洛維人的巢穴中的興衰變化,尋找為帝國…更準確的說是皇帝獲取利益的機遇。

  無論如何,像現在這般如同侍者似的伺候某個人,勾起年輕時為皇帝陛下近侍回憶的姿態,確實是從未有過。

  對方的年齡不大…不,甚至用“年輕”來形容都太委婉了,從外表看上去根本就是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白皙粉嫩的肌膚,墨藍色的頭發,一雙異于常人的紅色眼童,臉蛋還有些嬰兒肥,像個可愛的,會任何人立刻心生保護欲的孩子。

  而這個穿著教士長袍和寬袖風衣,“啪嗒啪嗒”抽著雪茄的孩子,表情卻是完全和年齡截然相反的老成;見到自己時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應該很久沒有歸回到正常的作息,快要忘記日出時的風景了吧?”

  那副口吻,頗有幾分爺爺教訓孫子的味道——讓人明明想反駁,最后卻只能應和稱是。

  更讓人無法反駁的是,這位“老成的少年”對圣徒歷四十七年,乃至更早之前的事情也能娓娓道來,尤其是在說到自己身世時,仿佛他就站在旁邊看著。

  而在詢問對方具體年齡時,隨行的帝國騎士意味深長的給出了一個非常模棱兩可的回答:

  任憑想象。

  帝國大使不明白,但他很清楚對方肯定不是好惹的,否則皇帝也不會親自寫信過來,千叮萬囑自己絕對不要拒絕對方的任何想法,要“像侍奉皇帝本人那般”侍奉這位老成過分的少年。

  “布蘭德利大人。”

  “呃…在。”

  聽聞召喚的帝國大使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硬著頭皮走進上前:“馬基雅大人,請問還有什么需要的?”

  “沒什么,我剛剛看完你送過來的這些,關于安森·巴赫的情報,想向你說聲謝謝。”

  被稱為“馬基雅”的少年微微頷首,甚至還不忘了拿下嘴角的雪茄表示尊重:“作為帝國大使,你盡到了自己的義務,應該得到獎賞。”

  “獎、獎賞?”

  “我可以滿足你…嗯,三個愿望。”少年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什么都可以,但不能離開這個房間,這是唯一的條件。”

  “呃,這個嘛……”怯生生的帝國大使強顏歡笑。

  算了,反正也就是陪他高興,隨便說幾個就行。

  “那…我的愿望是懇請您獎賞我一盒上等的雪茄…您大概也瞧得出來,我也就這點愛好了。”

  “啪——!”

  沒等帝國大使反應過來,馬基雅突然打了個響指,然后指了指他的上衣兜。

  嗯?

  愣住了神的布蘭德利連忙伸手摸過去,居然真的有個煙盒在里面,可自己從來不……

  “我不是很了解雪茄這種東西,所以給的是和你送給我的那盒完全相同品質的類型,不知道能否讓你滿意。”馬基雅默默的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

  “請繼續,你還有兩個愿望。”

  看著毫無征兆出現的煙盒,布蘭德利的眼神終于變了。

  “我…我…我想要健康…不,我想要永遠不會生病的身體!”他的語氣明顯沒有了最開始的冷靜,急切中還隱隱有幾分期待:

  “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再被病痛折磨…嗯,永遠都可以健康的活著!”

  橫豎都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也不可能有任何后果的愿望,布蘭德利決定賭一把;就算對方做不到——大概率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也能撒個小慌,哄哄這位大人開心。

  “啪——!”

  清脆的響指聲劃過耳畔,布蘭德利呆在了原地。

  頭部,脖子,胸口,腰側,四肢…全身從上到下,自己像是換了個軀殼似的,簡直前所未有的輕松,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他勐地撲向旁邊壁爐上的鏡子,死死盯著里面的自己:黑眼圈沒了,白頭發沒了,眼睛里的血絲也不見了…臉頰上看不見任何的皺紋,劇烈活動的身體內血氣奔騰,完全不像是平時那個稍微活動活動,就會立刻開始喘粗氣的自己。

  這、這倒是、是怎么做到的?!

  布蘭德利回首望向少年,坐在椅子上的馬基雅緩緩豎起了右手食指,平靜而澹然的開口道:

  “還有…最后一個愿望。”

  布蘭德利突然怕了,真的怕了。

  當你真的發現自己可以美夢成真的時候,最先感到的并不是興奮和喜悅,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自己的生命,成功,想象力的極限,都可以被另一個人隨意賜予;對自己萬分重要的東西,在對方眼里僅僅是個打個響指的功夫。

  “馬、馬基雅大人您…您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這就是你的第三個愿望嗎?”少年搖了搖頭:“開玩笑的,我只是個普通人,你不用對我感到害怕,更不需要緊張,因為我是無法傷害你的。”

  “無法…傷害?”

  “我簽訂了一個契約,和某位教宗閣下,向他們承諾除非得到允許,否則不會傷害任何人——或者說,原本我就不會傷害任何人。”馬基雅苦笑著嘆了口氣:

  “但契約這種東西只要簽訂了,你就必須遵守:除非得到允許否則不可以傷害任何人,反過來說,既是如果他們要求,我就要鏟除某些他們希望消失的對象。”

  “說實話一開始我是不想管的,但…他們說這個人和我的老朋友有關。”

  “老朋友?”

  布蘭德利認真的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

  “非常久遠了,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個跟在奧古斯特后面的跟屁蟲,但人不可貌相啊。”馬基雅嘴角笑的很玩味:“他是我的朋友中最沒天分的一個,但卻比我們所有人都要更加大膽,所以…我當然會很好奇,那個勾起他興趣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這些和你沒有關系,好了,告訴我最后一個愿望,好讓你美夢成真。”

  少年認真的說到,像個言出必行的老派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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