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我必將加冕為王 >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來找你啦
  事實證明,費爾南多·赫瑞德軍團長的腦袋既不是某種金屬制成的,也并非懦弱無能之輩。

  在偵查覺察到白鯨港的異常動向,并截獲了法比安故意送出去的信之后,他首先懷疑這很可能是個陷阱,并沒有立刻全力進攻,而只派遣少量艦船在峽灣外自由開火,向法比安發出挑釁。

  同時他馬不停蹄的將情報送往路德維希處,再次催促物資,并把遭遇情況送往剛剛抵達揚帆城的統帥部,請教廷和帝國的使者們定奪。

  陰謀沒得逞的法比安并不著急,他手中握著路易提供的情報,知道自己對面的這位是個無比聽話的老實人——只要統帥部給出命令,他是一定會加緊組織進攻的。

  果然…僅僅一天之后,沒等到物資的費爾南多卻等來了路德維希的抱怨,指責他漫天要價,根本不顧及自己要同時負責兩條戰線的后勤,哪里能要什么給什么。

  同時費爾南多派去的信使也被路德維希成功截胡,同時出發的克洛維使者則向統帥部大吐苦水——費爾南多屯兵不進,非要等物資到了才肯發動進攻,他不進攻我們怎么知道要給他多少物資?!

  而且原本都說好的,克洛維圣戰軍只需要攻克揚帆城就行,我們現在可都是在做額外的事情,他費爾南多·赫瑞德有什么資格在那里挑三揀四的?

  面對克洛維人聲淚俱下的控訴,頭疼的統帥部也只能在雙方之間調停:路德維希立刻按亞瑟軍團的標準,給費爾南多派發物資,同時費爾南多也必須立刻組織進攻,不得辜負帝國與教會重托。

  這么一來一回,苦等了三天的費爾南多沒等到他想要的艦炮炮彈,尤其是榴霰彈和大口徑的實心彈,而是成箱成箱的步槍,軍裝,靴子…各種亂七八糟,被挑挑揀揀剩下的步兵裝備,外加路德維希本人的親筆信:

  “致戰無不勝的費爾南多·赫瑞德軍團長閣下:

  聽聞閣下近來對我軍多有抱怨,認為克洛維人故意拖延后勤,讓閣下無法順利執行任務,只能做些表面工作。

  我本人謹代表克洛維圣戰軍全體軍官和士兵,向閣下對此事做個澄清:

  沒錯,您猜對了。

  我們圣戰軍雖然有十余萬人,但受限地理和物資供應情況,不可能面面俱到,每個方向都可以無后顧之憂的戰斗。

  亞瑟·赫瑞德閣下與我聯手,在紅手灣與異教徒主力軍交鋒;我們都是經驗匱乏的晚輩,要盡可能避免出差錯,當然希望這里的物資更加充盈。

  而您…費爾南多·赫瑞德,帝國赫赫有名的將領,以多次在我克洛維常備軍前折戟沉沙,卻總能保全自己性命,而后繼續帶著皇帝軍隊前來進攻要塞送死著稱,經驗豐富,即便物資匱乏,也應該比我們更懂得如何克服問題,迎難而上才是。

  于是在下實在是萬萬沒想到,您竟然直接拒絕了本人溝通商談的好意,直接向統帥部控訴,強行改變作戰方案。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好實現您的愿望,搜集了手頭全部能找到的物資送到您手上。

  本人可以用弗朗茨家族信譽擔保,給您的物資和亞瑟·赫瑞德沒有任何差距;他有的,您都有。

  愿閣下好好珍惜這些您努力爭取,來之不易的珍貴物資,用最短的時間攻克白鯨港,奪取冰龍峽灣,實現對教會,對皇帝的承諾——在下一定會在紅手灣,真心實意為您向秩序之環禱告的。

  當然,輸了也無所謂——失敗是成功之母,有您的失敗,一定能轉化為我們的成功,把敵人精銳軍團拖在白鯨港動彈不得,為我們奪取紅手灣的勝利鋪平道路。

  謝謝你,費爾南多·赫瑞德。

  您忠誠的朋友,晚輩,同僚,克洛維陸軍少將,路德維希·弗朗茨。”

  砰——

  猛的把信砸在地上,又連續在上面踩了幾十腳,直直精致的羊皮紙化為一灘爛泥,氣不可遏的費爾南多才咬牙切齒的抬起頭,像頭受了傷的兇獸。

  人頭攢動的船艙內鴉雀無聲,明明已經擁擠到連扭動身體的空間都沒有,也無人敢靠近軍團長三米之內;明明身體貼著身體,卻連一個人的呼吸聲也無法察覺。

  壓抑的空氣里,只有從費爾南多喉嚨深處傳來的,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般厚重,沉悶的低鳴。

  足足過了一分鐘,面若冰霜的費爾南多才站直身體,用渾厚的嗓音命令道:

  “進—攻!”

  …………………………………

  “轟—!!!!轟—!!!!轟—!!!!”

  沉悶的巨響點燃了紅手灣的地平線,以至于整片荒野都如同篩糠是的顫抖了起來;拖拽著尾焰的炮彈開始不間斷的劃過天空,在紅手灣北側陣地上點燃大片大片的煙火。

  被炮擊蹂躪的北側陣地此時一片狼藉——極速墜落的“黑點”在曠野間發出刺耳的鳴叫,在所有人還未反應之前便已墜落,在泥濘的地面華麗的盛開綻放;大片大片的土石崩上天空,又被氣浪裹挾著如暴雨般灑落。

  柵欄,幕墻,沙袋…堆放在陣地上的防御設施,瞬間就被碾成齏粉,重達半噸的石塊也像玩具是的被高高揚起,又重重砸落,在陣地上四處翻滾,直直被一處壕溝卡住才終于停下。

  伴隨著這些不斷崩落的泥土碎石,蹂躪耳鼓膜的尖嘯,趴俯在工事里的路易努力抬起頭,望向炮火襲來的方向。

  得益于卡爾·貝恩和威廉·戈特弗里德兩人修建的防御工事足夠堅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收到任何一支部隊陣亡的報告,只有極少數運氣不太好的士兵被石頭砸傷,或者出現暫時失聰的狀況。

  但路易絲毫不敢因此而怠慢——帝國的炮兵可以優秀到讓騎兵迎著炸點進攻,步兵當然也能做到;真正危險的并不是眼前的炮火,而是緊隨其后殺來的大軍。

  被壓制了還擊能力的新大陸軍團,必須要在直面兩倍于己,訓練有素的克洛維—帝國圣戰軍。

  很快,持續了將近五分鐘的炮擊突然減緩了頻率,圣戰軍的陣地上突然揚起大片大片的煙塵,遠遠的就能看到那些密集的身影組成方陣,開始向陣地推進。

  開始了…心中一凜的路易立刻下達了還擊命令,讓陣地左右兩翼高地上的炮臺開始還擊。

  尖嘯的炮彈畫著精美的拋物線,大都落在了方陣與方陣之間的空地上,但也有少數落進了陣線當中——滾燙的實心彈輕而易舉的碾碎了列陣前行的血肉之軀,夾雜著士兵的哀嚎和骨斷肉綻的聲響繼續向后方躍起,直接將緊密的隊形撕成兩截。

  圣戰軍明顯也覺察到了戰場兩翼的高地,一門門騎兵炮在方陣的掩護下快速移動,在靠近炮壘的位置快速射擊;但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是在做無用功——炮壘的位置并不在靠近他們的高地正面山坡,而是側背面的位置,新大陸軍團是在用曲射炮騷擾和襲擊他們。

  而幾乎是騎兵炮還擊的同時,兩側高地炮壘不約而同的暫停開火,半分鐘后又同時開始了一分鐘的快速射擊。

  目標,圣戰軍騎兵炮陣地。

  等到圣戰軍炮兵們意識到問題時,已經來不及了…急促的炮火點亮了戰場,直接將兩處倉促集結的炮兵陣地淹沒。

  巨響聲中,絕望的炮兵們直接被爆炸和氣浪撕得粉碎,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足足八門騎兵炮連帶著炮車炮架,彈藥車和拖車的托馬,一同灰飛煙滅。

  負責掩護炮兵們的帝國線列步兵在火光映照中倉促潰退,險些攪亂了圣戰軍的側翼。

  “精準射擊…而且還是曲射?”

  前沿陣地的指揮部內,一名帝國胸甲騎兵驚訝的望著遠處高地上的炮壘:“我記得克洛維人的炮兵水平不是一貫低劣,連射程都把握不好的嗎——怎么能掌握這么高超的技術?!”

  “很簡單,因為他們并沒有真正掌握。”

  路易淡淡開口道:“安森的副官,卡爾·貝恩參謀長在離開前曾經和我提起過,他們的技術顧問威廉·戈特弗里德在風暴軍團新裝備的榴彈炮上,普及了一種全新的刻度尺。”

  “這個不起眼的小零件,能夠讓裝備它的火炮精準命中所需要射擊的方位——只需事先知曉炮彈的落點,再在刻度尺上標號,開戰時就只用將火炮調整到相對應的點,填裝等量的發射藥,就能讓炮彈不間斷的砸落在同樣的位置。”

  “無論直射還是曲射,都可以辦到;而只要能熟練掌握這種刻度尺,哪怕新手,也能完成擁有多年豐富經驗的老炮兵才辦得到的操作。”

  “改變這一切的,僅是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尺子。”

  周圍驚訝的胸甲騎兵們不再說話,指揮部內一片沉默。

  路易則回想起了自己的初戰,雷鳴堡圍攻戰。

  自己和兄長憑借精銳的胸甲騎兵快速突破克洛維人的防線,順利拿下了雷鳴堡這座重鎮;但克洛維人利用鐵路和蒸汽列車調動軍隊和武器彈藥,很快便包圍了雷鳴堡——原本或許能確定勝負的一手,就這么被強行破解了。

  哪怕騎士再如何精銳,士兵再如何忠誠,運氣再怎么好,甚至一度取得優勢,最終還是會被技術更強大,物資更加充足的敵人擊敗——這就是路易得出的結論,也是克洛維人能與帝國抗衡的關鍵。

  但這次自由邦聯要面對的卻是教會和帝國的聯軍——無論人力還是物力,技術還是軍隊的精銳程度,明顯都是對方更上一層樓。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自己和安森能打贏幾場戰斗,真的能夠讓天平逆轉嗎?

  “快看!”

  身后傳令兵的驚呼打斷了年輕其實的思考,指向對面煙塵卷起的方向:“騎兵,圣戰軍開始出動騎兵了!”

  嗯?!

  錯愕的路易和一眾騎士與軍官們紛紛抬頭,拿起望遠鏡觀察傳令兵剛剛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那些騎著高頭駿馬的身影。

  他們穿著紅黑或藍白色的軍裝,戴著有浮雕和尾鬃的精致頭盔,身上的胸甲和手里的馬刀,長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馬鞍上左右掛著至少一支卡賓槍。

  無論克洛維還是帝國,這種全副武裝的胸甲騎兵都是絕對的精銳,關鍵時刻一錘定音的存在。

  但無論路易還是指揮部的軍官們,都是滿臉的困惑。

  這…自己的防線還沒有被攻破,步兵線列甚至也并未交戰,這么早把騎兵集結起來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們迷茫的同時,集結完畢的足足千余圣戰軍騎兵已經踏著炮彈的炸點,滾滾而來。

  氣勢驚人。

  “他,他們不會是要從正面沖擊吧?!”傳令兵失聲道:“沒有步兵掩護的騎兵正面沖擊防御工事完善的陣地,這簡直是自殺行為!”

  “對面的指揮官用這種方式突破防線,難道是個瘋子?!”

  話音剛落,得到了提示的路易·貝爾納突然渾身一震。

  他擠開混亂的軍官們,舉起望遠鏡努力向著圣戰軍騎兵卷起的滾滾煙塵望去,視線努力聚焦在中間,更準確的說就是整個騎兵隊列的最前面。

  年輕騎士的瞳孔驟縮了下。

  亞瑟·赫瑞德騎著一匹純白色的戰馬,大笑著向防線陣地疾馳狂奔;呼嘯的風卷起了他的金色卷發和肩上的驍龍斗篷,宛若草原上追逐獵物的金色獅子。

  很快,縱馬飛奔的金發騎士目光聚焦在了陣線最前沿的十三星環旗上,興奮的臉頰上一雙星眸驟然亮起。

  他踩著馬鞍,緩緩支撐著身體在馬背上站起身,一手拽著韁繩,一手舉起騎兵矛,逐漸加速,超過了身后的胸甲騎兵們。

  于是在炮彈如雨般的戰場中央,兩只軍隊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道風一般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與濃煙間快速穿梭,一邊狂奔還在一邊高聲叫喊著什么,被周圍的轟鳴與尖嘯淹沒。

  但舉著望遠鏡,已經完全愣住的路易聽到了——更準確的說,是從那個瘋子似的家伙嘴型上看見了。

  他在吶喊,在旁若無人的興奮吶喊:

  “路易!路易·貝爾納…我來啦!”

  “我來找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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