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我必將加冕為王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奴隸的自由
  雖然一開始被外表震驚到了,但在認真思考,并且又切實操作過一番之后,卡爾還是認可了這門“新式火炮”的優點,或者說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缺點。

  怎么說呢,它可能不符合軍團內一些人對“黑科技”的期待,也很不符合某位總主教親兒子對“大炮”的熱情,但它真的很使用——甚至還很便宜,便宜到以風暴軍團眼下的軍工潛力,甚至可以做到量產。

  一門在正常視野范圍內可以平射,也能在掩體塹壕內曲射,可以快速移動和轉向,適應多種地形的“萬金油”式火炮,對風暴軍團這種火力匱乏,又以步兵為主的軍隊而言,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甚至格局再放大一些,這種火炮幾乎天生就是為克洛維人準備的…熱衷步兵火力的王家陸軍,百分之八十的將領都玩不轉炮兵,這種只能打擊視野范圍內的敵人,躲在塹壕里時還能提供火力掩護的支援武器,用起來肯定比加農炮得心應手。

  而且因為犧牲了射程和成本,這門火炮當然也沒有了膛線,但也不是不能有;而且真要照這么改良,別說支援武器,完全可以當做炮兵陣地的主火力了。

  至于名字…在某種惡趣味的指引下,參謀長給這門火炮命名為“信號旗”——以這個大玩具的射程,等它開火的時候前排線列也差不多該上刺刀,在連長的鐵哨聲中沖上去送死…咳咳咳,沖鋒陷陣了。

  除此之外,因為火炮本身很輕,威廉·戈特弗里德還按照帝國騎兵炮為模板,改良了炮車,更方便在戰場上快速移動;與此同時,他還重新設計了一款重型馬車,貨運量要原款少三分之一,但需要的畜力減少了一半。

  總而言之,在卡爾眼中,這位技術顧問多半可能沒怎么接觸過武器設計,但他似乎很擅長將原本已經有的東西設計得“更合理”或者“更符合需要”,舍棄毫無必要的部分,換取更高的性價比。

  對于這一點安森也表示贊同,他最開始也覺得對方說不定會拿出“蒸汽機槍”,“蒸汽火炮”或者迫擊炮之類的“黑科技”,結果反倒是有些波瀾不驚,但很令人滿意。

  畢竟一方面像機槍這種裝備性能當然是滿足需要了,但對殖民地本就虛弱的后勤壓力也更大了;換成可以曲射的“信號旗”顯然更便宜,也更實用。

  而像擲彈筒或者迫擊炮之類的…實際上就是小口徑的臼炮,但那種武器主要用來針對散兵和塹壕內的敵人,對于目前的風暴軍團性價比太低了。

  安森甚至考慮果過制造一種四匹馬拉拽的馬車,上面安置一門小型三磅炮和兩名散兵的“搭槍卡”,彌補機動兵力匱乏的缺憾。

  只是在真正嘗試之后,他還是放棄了;三磅炮也不算輕了,就算安裝在馬車上也根本無法轉向,而如果放棄火炮只乘載士兵…普通的運貨馬車完全能承擔這個任務,根本不需要從頭組件一支“搭槍卡連隊”。

  在和杰森騎兵少校(準)交流之后,安森發現自己可能本末倒置了…像這種笨重的火力平臺,要么是欺負沒有機動能力的敵人,要么是為己方機動部隊提供就近的火力支援,從來沒有單獨成軍的…畢竟馬車不可能比騎兵更靈活。

  武器裝備的關鍵在于實用,就白鯨港目前的軍工水平,哪怕安森能手搓蒸汽坦克,既沒有合適的炮彈,也弄不出可以讓它跑起來的小型蒸汽核心。

  但這也并不意味著他對黑科技徹底死了心,恰恰相反,有了索菲婭大小姐贊助的軍工廠和這么一位善于將原創設計“實用化”的技術顧問,不盡可能壓榨…讓他們發揮潛力,難道不是一種浪費嗎?

  于是在“信號旗”六磅炮和“戈特弗里德”步槍交貨的第二天,威廉又從風暴軍團領到了一份新訂單,要求他設計一款造價低廉,能夠超視距攻擊,同時還要盡量方便攜帶的武器。

  這次安森也不再要求原創,很干脆的給出了具體要求和一個大致的外觀圖紙——他想要造火箭。

  當然,并不需要它能夠上天,只要可以飛出三四公里遠,成功將六至十磅的炸藥砸在敵人頭上,就算成功。

  既然有了超視距的武器,遠距離偵查方面當然也要跟上,所以安森也另外要求再設計一款熱氣球。

  其實克洛維已經擁有了熱氣球技術,哪怕現在的白鯨港想要制造也并非完全辦不到,但一個是不方便攜帶,同時還很不穩定——明明已經能制造可以載人的大型飛艇,秩序教會依然不肯完全開放這方面更成熟的技術。

  至于為什么,誰也不知道。

  秩序教會無數次的重申,過早向秩序世界國家開放技術會造成社會動蕩,割裂,甚至崩潰,完全摧毀人們所熟悉的世界,造成完全不可預知的后果;但具體要如何開放技術,以及哪些方面的知識,完全是教廷說了算。

  不過這里是新世界,是連一個教堂都沒有的新世界…除非裁決騎士團和審判庭能“跨海抓捕”,否則誰也無法組織安森的“產業升級”計劃。

  在之前的獨立戰爭中,他已經借助盧恩家族的勢力對自由邦聯各個殖民地進行了布局,在黑礁港建造了小型鋼鐵廠,大力推動紅手灣的牲畜貿易,讓興建紡織廠從絕對的虧錢變得有利可圖,同時資助了灰鴿堡和冬炬城的殖民事業,降低拓荒風險和成本。

  陸地上交通成本太高,那就從新大陸公司著手推廣郵政和安保行業,射擊軍就是為此而生的。

  大部分殖民地都靠海,造船業永遠有利可圖,所以揚帆城的造船廠一定有光明的未來,得趁早入股。

  而實體產業最難的地方莫過于缺少資本和找不到市場,萊茵哈德·羅蘭和他剛剛落建不久的新大陸銀行無異于強心劑,順便以礦產為基礎的金融模式,還幫助新大陸公司一手控制了新世界的原材料市場。

  最后散布各個殖民地的報社,負責打通整個新世界最后一道隔閡——你可以從未離開過自己生活的殖民地,但你需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只有你眼前的天地,還有很多地方發生的事情,與你息息相關。

  一場獨立戰爭,原本自給自足,基本相互間毫無關聯的殖民地們被強行揉捏到了一起,跟隨著安森·巴赫的指揮棒,在渾然不覺的狀態下開始了產業升級。

  他們或許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們并不想,也不能再回到過去的狀態。

  予以土著民自由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必須將價格高昂的獸奴變成更加廉價的勞動力,才能讓射擊軍擁有充足的兵員,同時進一步擴大殖民地的人口基數。

  對于這種過于劇烈的轉變,無論自由邦聯的代表還是白鯨港本地的富商和農莊主們,顯然都不太能適應,各種異議甚囂塵上,或委婉或直接的表示著抗議。

  態度最激烈的紅手灣和黑礁港,十分干脆的在《白鯨港好人報》上公開表示,絕不承認土著民和自己是“平等”的,同時獸奴貿易對殖民地繁榮關系匪淺,決不能輕易動搖。

  相較之下,長湖鎮的態度則要委婉許多,主要強調這將是個漫長的過程,不應該操之過急,而是循序漸進——比如允許他們加入射擊軍,以及上年紀的獸奴可以選擇脫離主人重獲自由,或者繼續作為獸奴生活。

  谷</span>揚帆城的情況則比較特殊,路易雖然回去了,但仍然在白鯨港留了一位代表;作為能夠被年輕騎士信任的對象,這位代表很誠實的私下向安森表示,總督大人肯定同意,但揚帆城和他身后的貝爾納家族就不一定了。

  冬炬城倒是沒有發表什么意見,灰雪鎮也一樣,但大家也完全不在乎他們的想法。

  到最后贊成安森提議的殖民地只有灰鴿堡,波麗娜·弗雷直接當眾宣布,她已經授予自己名下全體獸奴自由,同時將在灰鴿堡設立專門的機構,幫助更多的土著民不僅不再被奴役,而且可以得到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

  剛剛成為弗雷家女婿的萊茵哈德·羅蘭立刻跟進,宣布新大陸公司將支持這份無上光榮的事業,所有灰鴿堡的作坊,工廠,商鋪,或者農莊礦場,只要是雇傭土著民工人的地方,貸款時都能獲得利息方面的優惠,甚至減免。

  于此同時,安森向白鯨港議會宣布,射擊軍第一輪訓練已經基本完成,進入列裝階段;第二輪募兵即將開始,這次將招募大約六千名射擊軍戰士——依然是被販賣的獸奴為主。

  這已經是毫不掩飾的威逼和利誘,依然無法動搖各方的反對勢力,包括白鯨港本地的議員和富商;他們當然不敢公開反對,但只要安森沒有將獸奴列入違法名單,就準備一直裝聾作啞下去。

  “……那你準備怎么辦?”

  司令部內,剛剛從軍工廠參觀回來的卡爾微微蹙眉道:“現在是一月份,真的要招滿十個步兵團規模的射擊軍,最遲半個月就要開始了。”

  “不用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安森信心十足道:

  “我準備在白鯨港召開新一年自由邦聯的至高議會,然后讓他們在會議是同意這件事。”

  “什么?!”

  “怎么,不行嗎?”

  “這是行不行的問題嗎?”卡爾瞪大了眼睛:“有些事情能做,但是不能說,你這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別緊張,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

  “沒有?!”

  “當然沒有。”

  安森哼笑了聲:“我只是‘同意’自由邦聯在白鯨港召開至高議會,有沒有說要加入。”

  卡爾·貝恩:“……這有什么區別?!”

  “區別在于后者形同叛國,前者則只是為盟友們提供一點點地利上的方便。”

  安森愉快的解釋道,目光中散發著信心十足的光澤:“當然,為了避免誤會,我不會讓至高議會在白鯨港城內舉行,而是會在野外找個地方,臨時搭建起能夠容納所有議員的場館。”

  這話讓剛剛還情緒激動的參謀長面色一滯,懵懂的撓了撓頭——他突然有點兒搞不懂安森·巴赫到底想干什么了。

  放在城內還可以解釋為讓自由邦聯承認白鯨港的地位,轉移到荒郊野外是個什么操作?

  炫耀武力?沒那個必要啊,自由邦聯上上下下都對風暴軍團的實力一清二楚,不需要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弱小了。

  “用一句話總結的話,就是讓他們徹底明白自己的身份。”看出了摯友的疑惑,安森開口解釋道:

  “這其實和獸奴貿易有點兒像——剛剛得到自由的土著民,即便他名義上是自由了,但真的能和那些授予他自由的主人,甚至其他殖民者互相平等嗎?”

  “當然不可能了,甚至要我猜的話,不光殖民者會這么認為,連土著民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很多時候,也不排除一部分真覺得自由了就平等的特例,最終因為這份‘荒唐的自由’引起些無足輕重的騷亂。”

  卡爾思考了一會兒,很快就明白了:“你是說那些殖民地代表,其實就和剛剛得到自由的土著民一樣?”

  “難道不是嗎?”安森冷笑了一聲:

  “他們以為自由了就意味著有的選,完全沒意識到別人給予自由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更加心甘情愿的聽話;既然他們沒有意識到,那么作為授予自由的人,我就有義務提醒他們這一點。”

  看著眼前這個一副“奴隸主”架勢的家伙,卡爾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內心不禁對那些即將倒大霉的“可憐人”心生憐憫。

  當然,也僅僅是憐憫,畢竟這條路是他們自己選的,怪不了任何人。

  搖了搖頭的參謀長轉身離開了房間,就在安森端起桌上咖啡的瞬間,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門外,愣了下的安森旋即輕笑著問道:

  “哦,你們怎么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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