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我必將加冕為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獨立之城
  話音落下的剎那,瞳孔驟縮的路易果斷舉槍,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噗!”

  化作乳白色光柱的蒸汽水流勢不可擋的再次貫穿了“費爾·克雷西”的面門,整個頭顱瞬間支離破碎。

  伴隨著炸裂的血霧,沒有片刻遲疑的年輕騎士將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心臟的部位——想要徹底殺死施法者,必須要有雙保險!

  但就在動手的剎那,一股強烈的寒意從背后襲來…神色一凜的路易果斷閃避,槍口對準身后。

  “轟——!”

  一道蒸汽水流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炸開頭顱大小的晨霧,四分五裂的青石地板石屑迸濺,在年輕騎士臉頰上擦出數道血痕。

  幾乎同時,他的攻擊也已奏效——從地板下悄悄鉆出的血肉觸手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直接斷成兩截,末端緊握的長刀應聲掉落在地。

  沒完!

  耳畔已經再次傳來尖銳的呼嘯,那騰騰殺意幾乎是毫不掩飾;一左,一右,還有……

  正下方!

  “轟——!”

  腳下堅硬的青石地板毫無征兆的炸開,大腿粗細的觸手轉眼已鉆出地面,成千上萬臌脹的肉瘤破裂開來,向四面八方潑灑膿液。

  黃綠色粘稠液體所及之處,都伴隨著“滋滋”的腐蝕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快速消融,化作渾濁惡臭的氣體。

  粗壯的觸手也迅速萎縮,只剩枯骨粗細。

  冷靜的路易閃避后迅速站穩,停在了被兩根觸手包夾的中央,快速移動的槍口停在了頭頂正上方,果斷開火。

  “噗!”

  血肉碎裂的聲音夾雜著吊燈炸開的清脆音符,同時被一槍斬斷的兩根觸手在還剩十公分的距離重重落地,血漿混雜著膿液噴涌的傷口劇烈抽搐,逐漸萎縮直至失去生機。

  年輕騎士轉身,再次向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無頭身影扣動扳機。

  半透明的蒸汽水流裹挾著破空之聲,筆直的襲向他心臟的部位。

  然后…不見蹤影。

  “打得漂亮。”

  無頭的費爾·克雷西從脖頸斷口伸長出一堆看不出形狀的血肉,在數個肉瘤中央硬生生擠出嘴巴的形狀:“但很可惜,您已經沒機會了。”

  明明已經連臉都沒有了,僅剩的肉瘤仍然能露出表情。

  無視了對方的嘲諷,路易果斷撲向已經萎縮癱倒的觸手旁,撿起掉落的長刀再次向費爾·克雷西殺來。

  既然能力無用,那就用刀刃直接貫穿他的心臟,然后直接碾碎!

  “噗!”

  長刀刺入血肉,已經沒了刀尖,滿是豁口的鋒刃夾雜著成片的碎肉從背后貫穿,像受刑者般將血泊中的身影釘在了地上;但……

  “不……見了?”

  視線一動不動的鎖定著眼前由破碎軀干和一堆肉瘤組成的“身體”,瞳孔微微顫抖的路易帶著不敢相信的口吻喃喃自語。

  就在刀鋒刺入的瞬間,對方身上屬于“海騎士”血脈之力的反應瞬間不見蹤影,消失的連一丁點兒痕跡都沒有。

  對天賦者而言,血脈之力就像是他的眼睛,他的心臟一樣屬于身體的一部分,可以拼命掩飾或者利用能力混淆其他天賦者的洞察…但絕不可能消失!

  抹殺一個天賦者血脈之力的方法,只有徹底殺死對方;能夠這么快消失,只有一個解釋:他已經不在這座總督府邸,甚至已經不在自己附近。

  他在哪?!

  漆黑一片的總督府長廊內,拼命讓自己保持冷靜的年輕騎士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四周——門外的戰斗已經結束,成百上千的潰兵或者無信騎士團隨時都有可能沖進來,將門后的議員們殺了一干二凈,或者將整個府邸徹底摧毀。

  他原本打算直接進去和這些人談判交涉,但事實上眼下自己其實也無法左右形勢,必須要等外面戰斗結束;同時以自己現在的樣子出現在對方面前,相較于談判者大概更像是來殺他們的……

  雖然某種意義上確實如此。

  究竟該如何處理揚帆城叛亂,以及最大限度的減少這件事帶來的負面影響…如果說之前負責這件事的人是費爾·克雷西,那么現在就要由他來決定了。

  雖然很不想,但路易不得不承認對方之前給出的選擇的確是眼下的最優解,只不過這個“最優解”的前提是被對方創造出來的混亂局面,并且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后患。

  無論如何,叛亂是必須要被阻止的,同時為了讓這些僅剩的議員們穩定眼下的局勢,也必須稍微滿足他們的利益,但絕不能讓他們再染指任何能決定殖民地歸屬的力量。

  至于叛亂的殖民地民兵與雇傭兵們,可以利用但也絕不能將維持城市治安的權力交給他們,否則仍然無法避免揚帆城獨立這一最壞下場。

  與此同時,自己還必須掌握一支規模不大,但是能鎮壓各方的武裝力量,最低限度的維系揚帆城的治安。

  “軍隊……”年輕騎士回首望向窗外,耳畔不斷響起的槍炮聲讓他的表情頗有些悵然若失:

  “要是現在能有一支軍隊的話,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

  揚帆城,市中心方向。

  雨幕之下,渾身浴火的芙萊婭·摩西菲爾德在一片無人廢墟中輕輕轉身,金紅色的火光伴隨周圍逐漸冰冷的雨水開始逐漸減弱,變得愈發黯淡。

  如果說最開始的她宛若燈塔,那么現在幾乎就只剩下相當于篝火的程度——甚至連大范圍的升溫都已經不再維持,將力量徹底收縮到了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

  即便如此,周圍的襲擊者們依然沒有輕易動手;警惕的埋伏在四周,死死鎖定著精靈少女的一舉一動。

  伊瑟爾精靈施法者的力量會隨著情緒逐漸升溫而愈發強大,但當情緒徹底吞噬內心的瞬間,也就是力量徹底失控的瞬間。

  為了避免直接將整個揚帆城炸上天,再也無法抑制力量的芙萊婭主動選擇了“冷卻”——將注意力從路易轉移到眼前的臭蟲們身上,雖然她真的很不想這么做。

  “轟!”

  金紅色的火柱毫無征兆的在廢墟中升起,在地面微微的震動中揚起沖天的煙塵…還有些許只剩焦炭的殘肢斷臂。

  “哎呀,居然還有活著的爬蟲…還以為你們都已經跑掉了呢。”

  精靈少女笑了起來,恬靜的宛如真正的修女一樣,輕輕揚起鮮紅如血的朱唇:“這可不行哦…想要從芙萊婭這里逃走去總督府邸那邊給路易添麻煩,如此沉重的罪孽,萬萬不能輕易放過呀。”

  “你們說呢,爬蟲們?”

  話音落下,手中的華麗匕首像指揮棒一樣,在她面前輕輕的搖晃。

  “轟!轟!轟!”

  數道火柱從高到矮,依次在精靈少女周圍綻放,凄厲的慘叫隨之此起彼伏。

  雨中的芙萊婭就站在正中央,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幅“壯觀”的美景,在拼命抑制力量之余稍稍挽回些無法思念路易而帶來的壞心情。

  周圍的無信騎士團再次慌亂了起來,本以為少女力量削弱破壞力至少也會大幅度銳減,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甚至于冷卻并不等同于削弱,倒不如說因為總量減小讓她控制起來反倒更加得心應手,再沒有之前那么多的顧慮,變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差不多,該把他們徹底消滅殆盡了吧?

  芙萊婭內心暗道,雖然路易交給她的任務僅僅是拖延敵人行動,減少暴亂對揚帆城造成的破壞,但…以現在的情況就算稍微再破壞些,應該也已經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看了看周圍被散發著焦臭氣味的廢墟,精靈少女更加堅定了這一想法。

  而且消滅了這些危害揚帆城安定的爬蟲,不就等于減少了對揚帆城的破壞嘛!

  沒錯,就是這樣——芙萊婭·摩西菲爾德可是女王,女王是不會犯錯的!

  女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嗯?”

  芙萊婭突然睜大了眼睛,猩紅的瞳孔散發出困惑的光芒。

  總督府邸內正在和路易戰斗的天賦者,身上居然冒出了相當強烈的血魔法的氣息!

  但這股氣息僅僅只持續了非常短暫的時間,又迅速消退,最終連同本身的氣息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一切僅僅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真的只是錯覺嗎?

  芙萊婭微微瞇起了雙眼…她對天賦者的了解只有些許皮毛,至于所謂的“舊神派”更是一無所知,但之前的戰斗也多少積累了些許經驗,像這種既擁有血脈之力,又是施法者的家伙……

  聞所未聞。

  雖然只有一瞬,但精靈少女隱隱感覺再這么拖下去,路易很可能有危險。

  正當她準備一鼓作氣,將周圍的家伙們統統炸上天的時候,原本還在苦苦與她纏斗的無信騎士團像是集體收到了某個信號一樣,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全體撤離。

  并且不是正常的撤退,甚至連負責斷后和牽制的人手都未留下,直接將后背亮出來,拼命朝著不同的方向四散奔逃!

  這……

  芙萊婭怔了下,舉起的匕首也停在了半空——敵人逃跑的過于果斷,讓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要是追擊的話,以自己的力量必然會造成大范圍的傷亡,可如果不追擊的話…嗯?

  好像也什么問題啊。

  路易拜托自己的事情是牽制他們,現在敵人跑掉了,也就意味著不再需要牽制——自己可以直接回到路易身邊了?!

  想通問題的精靈少女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原本的猙獰和陰冷從她的臉龐上消失,就連眼瞳中的血色也一同褪去,了無痕跡。

  掛著甜甜的微笑,嬌小的身影哼著輕快的歌謠,一蹦一跳的穿過廢墟朝總督府走去。

  ……………………

  “咚——!!!!”

  沉重鏈閘聲中,揚帆城大門應聲而開。

  趴在墻垛上的十幾個揚帆城守軍瑟瑟發抖的探著腦袋,在身后幾十支長槍短炮包圍中望向下方。

  漆黑的暴雨中,一道藍白相間的“河流”在雨水激起的薄霧中緩緩流淌;沉重而凌亂的軍靴聲濺起泥濘的水花,給本就已經濕透了的金色鳶尾花旗染上了些許污點。

  盡管氣勢逼人,但如果認真觀察就不難發現這些帝國士兵們一個個面露疲態,身上的軍裝也早已沒有了原本的華麗,有的腳上的靴子都不見了蹤影,甚至連懷中步槍也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一根綁著刺刀的木棍。

  “終于到了,真是不容易啊。”

  金色鳶尾花大旗下,狼狽不堪的驃騎兵團團長有氣無力的馬背上,滿是感慨的望著眼前的揚帆城城門:

  “差一點以為就要交代在黑礁港的荒野里,再也回不來了——薩多爵士,您一定也是這么想的吧?”

  “完全不是!”

  感受著對方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眼神,冷漠的胸甲騎兵營長完全不屑一顧,盡管他看上去并不比對方整潔多少:

  “雖然中途遭遇了些許小小挫折,但一切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在這種地方使用夸張修辭是非常不合適的,閣下。”

  “夸張?”驃騎兵團長回憶了一下:

  “您是指我們差點兒餓死在半路上這件事?”

  “我們沒有餓死——準確的說,是因為某些意外導致我們有四天完全斷絕了給養,僅此而已。”薩多爵士挑了挑眉毛:

  “但這僅僅是些許小小的挫折,根本無關痛癢,請不要再使用錯誤的修辭手法了。”

  “無關痛癢?!”

  “我們順利穿過了伯納德·莫爾威斯大人在灰鴿堡設置的封鎖線,搶在他前面抵達了揚帆城——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余皆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直接搶斷了副手的話,略有不快的薩多爵士瞪了他一眼:“如果那時我們停下來搜集補給,下場就是被包圍然后殲滅——身為軍人,不要讓我提醒你這種最基本的軍事原則,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明白嗎?”

  “明白!”驃騎兵團長翻了個白眼:

  “那請問現在哪里是‘最重要’的地方?”

  “揚帆城,更準確的說是揚帆城的控制權;如果自由派沒有按約定控制住城市,或者出現任何意外,將令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大受影響。”薩多爵士冷哼一聲:

  “所以閣下,請祈禱吧,祈禱揚帆城已是獨立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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