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我必將加冕為王 > 第八十章 一切戰術都是為了……
  凌晨兩點十分,綠茵谷,城鎮中心附近。

  滿是瓦礫碎石的荒涼街道中央,嘴里叼著香煙精靈施法者吞云吐霧,漫無目的的在暴雨中漫步;劣質卷煙帶來的嗆人苦味刺激著他的神經,讓第一次嘗試的伊瑟爾精靈在連續咳嗽后,精神無比的清醒。

  抬頭望向遠處被炮火覆蓋,還混雜著槍聲和喊殺聲的戰場,聽著周圍街道狂奔而過的腳步聲,精靈施法者再次放慢了步伐,步伐愈發的悠閑。

  今晚屬于他的戰斗,在那道橘紅色焰火升起的瞬間就結束了。

  雖然綠茵谷只有一座小教堂,而且根據過去幾天得到的情報,這里大概率也不會有審判所的人出沒…但無論如何,對施法者而言冒著曝光風險戰斗總歸是不劃算的。

  而沒有達到褻瀆法師級別的施法者,面對普通人或許真的很強,但在軍隊混戰中也就是一顆“高級點兒”的人頭罷了。

  這一點對于曾經稱霸一時,又在近百年迫于秩序世界壓力而不得不拋棄傳統信仰,向教會投誠的伊瑟爾精靈而言,對此的感觸遠比許多人類舊神派要更為深刻。

  從直徑十毫米的鉛彈到六十四磅實心彈,總有一顆能讓眾生平等。

  再強大的咒魔法亦或者成就了生命奇跡的血法師,也遭不住一個線列連隊的不間斷齊射,或者一分鐘炮火覆蓋。

  也正因如此,曾經真正統治著伊瑟爾精靈王國的十三評議會,才會在圣徒歷四十七年后的今天淪為一個“小小的舊神派”,成為只能在街頭巷尾陰暗角落活動的……

  “嗯?”

  吞云吐霧的施法者突然停下腳步,略有些詫異的將頭扭向身側的街道;隔著暴雨隱約能聽到成群結隊的腳步聲,以及非常有節奏的呼吸聲。

  僅僅這些當然沒什么奇怪的,但如果這些聲音是在朝和戰場相反的方向狂奔呢?

  很快,又一個腳步聲響起,不同的是聲音更輕微,并且是直沖著他來的。

  叼著劣質卷煙的精靈施法者抬起頭,隨后就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在筆直的狂奔,還有她手中劈開雨幕的步槍刺刀。

  “砰!”

  金紅色的槍焰隨扣響的扳機在槍口涌動,撕裂空氣的鉛彈發出震顫靈魂的尖嘯,和少女一同朝精靈施法者撲來。

  槍聲響起的剎那,錯愕的精靈施法者拼盡全力向一側閃避,滾燙的鉛彈只打碎了他的左肩,揚起的右手指尖再次燃起微弱的小火苗。

  下一秒,火苗突然變成標槍,撲向襲來的少女。

  咒魔法,升騰之火。

  “轟——!”

  金紅色的火光在雨中迸裂,卻沒有看到少女在烈焰中炸成碎肉的畫面;刺眼的火光中,除了雨水和空蕩蕩的街道,一無所有。

  叼著卷煙的精靈施法者雙瞳瞪大,抬起的右手逐漸炸開化作煙霧。

  他準備展開亡靈迷霧,和那個詭異的少女先拉開距離。

  就在這時……

  “噗!”

  精靈施法者忽然渾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劇烈咳嗽起來,即將化作煙霧的右手也恢復了原狀。

  “咳!咳咳咳……”

  粘稠的血漿不受控制的從他口中咳出,將嘴角的卷煙染成了紅色。

  精靈施法者突然明白了什么,雙眼猛地一凝,顫抖著,緩緩低頭向下望去。

  染血的刺刀從他胸口心臟位置貫穿而出,鋒利的刀尖頂端,好像還沾著一點點不斷滴血的碎肉。

  震驚的精靈施法者一邊咳嗽,一邊扭頭看向身后:

  “你…居然也是一個施法……”

  “噗!”

  利刃撕扯血肉的聲音再次響起,渾身無力的精靈施法者“噗通!”跪倒在了雨中,脖頸的位置正好和莉莎橫劈的刺刀保持平行。

  “咔嚓!”

  刀光閃過的剎那,來不及慘叫的無頭尸體倒在了地上;雙眼猩紅的莉莎反手拔出腰后的左輪,對準了那張騰空而起的球狀物體。

  “砰!”

  鉛彈命中精靈施法者猙獰面頰的眉心,頭顱應聲爆裂,在雨中炸開血霧。

  未燃盡的卷煙被血漿浸透成紅色,掉落在血泊中。

  站在尸體旁的莉莎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煙頭好奇的打量著;她曾經看到過卡爾還有博格納太太不止一次咬著這個東西,一邊咬還會一邊吐煙霧,露出特別享受的表情。

  難道它很好吃?

  莉莎的小腦瓜中冒出這個念頭。

  但也僅僅是念頭而已…下一秒,一臉厭惡的莉莎就將染血的煙頭扔在地上,背著博爾尼步槍跟著大部隊的動靜,繼續向被雨幕籠罩的街道奔跑。

  ……………

  密集的排槍和喊殺聲漸漸隱去,全副武裝的風暴團在空無一人的街道穿梭,向著北城墻的方向挺近。

  七百多名士兵保持著緊密的縱隊陣型,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小跑;因為周圍低下的能見度和暴雨,所有人都全神貫注,死死跟著前排人的腳步防止自己和大部隊脫節。

  七百多名士兵,就如同七百多只螞蟻,在暴雨中向著黑夜狂奔。

  打從一開始,安森就沒有想過要在綠茵谷和艾登人打一場所謂的硬碰硬的“陣地戰”。

  理由很簡單,狹窄的地形和較長的戰場縱深,對兵力是自己一倍還多的艾登軍團優勢實在是太大了;即便自己能封鎖所有的街道和廣場,只要對方能不計代價的投入兵力,陣線被擊穿只是早晚的事情。

  畢竟自己手里只有五千人,拋出掉后備兵后真正能投放到每一個據點和防線的兵力,必然是遠少于艾登軍團,注定了不可能每一個處都做到嚴防死守。

  夜襲注定帶來混亂,城鎮內的巷戰又會極大的抹平戰斗雙方的戰斗素養差距,這樣的戰斗對風暴師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因此安森的計劃很簡單也很直白——換家。

  放開防線,軍隊節節后退收縮兵力,讓瘋狗似的艾登軍團去圍攻倉庫據點;然后自己率領風暴團和警衛連趁著這個機會,繞開正面戰場不和艾登人硬碰硬,直接去偷襲位于北城墻外的指揮部,生擒維克托·艾曼努爾!

  綠茵谷很小,小到根本容不下將近兩萬人的軍隊在城內相互廝殺;綠茵谷也很大,大到即便城內有兩萬人混戰,卻依然有很多的道路可以繞開敵人正面,直接進攻敵人內線的大后方。

  只要抓住艾登公爵,被自己留在倉庫卡爾·貝恩再帶著風暴師剩下的部隊撐過今天一晚,艾登人不投降也得投降了——完美。

  如此化繁為簡的絕妙計劃,以至于安森都不得為自己贊嘆一聲。

  當然,雖然看起來似乎很容易,在實際操作上要執行這個計劃,還是有不少問題要解決,并且需要一點小小的運氣的。

  不過今晚的自己似乎格外的幸運,一場暴雨讓今晚雙方都喪失了全部的戰場視野,根本無法對戰局做出準確判斷,甚至連自身半徑五十米外發生了什么也是睜眼瞎。

  這不僅為風暴團提供了良好的隱蔽和掩護,似乎還讓對面的艾登軍團對戰局做出了誤判,以為倉庫據點即將被攻陷,近萬大軍一鼓作氣全部壓上。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整個北城區已經幾乎成為空城;所有的街道據點和路口根本沒有多少軍隊在周圍警戒,以至于將近七百人的風暴團能在這里暢行無阻。

  不過僅僅這樣還是不夠的,因為綠茵谷對風暴師屬于客場作戰,狹窄曲折的街道加上極低的能見度視野,同樣會對風暴團造成影響。

  并且眼下的北城區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艾登軍團的部隊,再加上仍然在街頭巷尾游蕩的精靈施法者,這些人隨時會令安森的“換家”戰術暴露,導致作戰失敗。

  但這對擁有“異能”的安森而言,這最大的問題反而不是問題。

  自己當初能靠著異能帶著兩千多人挺過暴風雪,橫穿晨曦冰峰——雖然最后還是走反了——那今晚自己率領七百人偷襲艾登軍團指揮部,不是問題。

  前提是對面沒有同樣擅長洞察類的精靈施法者才行。

  不過戰斗進行到這一步,就算對面有偵查類的施法者也沒用了,除非他還有別的辦法,能在十五分鐘內,將陷在倉庫據點上萬人的艾登軍團瞬間拉回來,否則那位艾登公爵就不用了再考慮翻盤的事情了。

  正當安森滿腦子胡思亂想,一路狂奔的時候,興沖沖的莉莎從右側的街道折返了回來,還板著小臉的朝安森敬了個軍禮。

  “警衛連連長莉莎·巴赫,歸隊!”

  “歡迎歸隊,莉莎·巴赫連長!”安森一本正經的回了軍禮,同時腦海中已經囊括了周圍四條街道的“異能”,又迅速鎖定了另一個身影。

  “正前方六十米處的街壘后方,有一個敵人在那里駐守,正背對著街壘躲在角落中躲雨…有信心嗎?!”

  “交給莉莎吧!”

  大聲回應道的女孩兒再次端起背后的博爾尼,嬌小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

  于此同時,北城墻外的艾登公爵維克托·艾曼努爾,正焦急的等待著戰果。

  戰斗進行到這一步,勝負已經和他沒有多少關系了——所有的計劃都已經進行完畢,所有的籌碼都已經推上了賭桌,是贏是輸就看誰的底牌更大了。

  前線的部隊仍在不斷派來傳令兵,將第一手戰報送到年輕的公爵面前;當然,幾乎全部都是好消息,不是又攻克了一個街道,就是又迫使克洛維人再次收縮防線,或者新一輪的攻勢又對敵人造成了多少傷亡……

  問題是,這些戰報中沒有一條是他想聽到的。

  沒有一條是“我軍已撕開敵軍陣地,攻入倉庫據點”。

  沒有一條是“已發現安森·巴赫,正與其率領的風暴師主力交火”。

  沒有一條是“已攻克南城墻并控制城門,切斷風暴師退路”。

  拄刀而立的艾登公爵平靜的站在地圖前,堅毅的臉色,讓所有傳令兵都無法知曉他在聽到戰報后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壞;云淡風輕的姿態,仿佛是已經勝券在握的征服者。

  只有緊攥著刀柄微微顫抖的雙手,依稀顯示出他此刻焦慮的心情。

  開戰前的艱難抉擇和下令出擊后節節勝利的喜悅,在這一刻統統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緊張,和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一絲恐懼。

  彌漫著潮濕水汽的帳篷內,昏黃的煤油燈忽閃忽滅,仿佛在預示著什么。

  “東側防線。”

  沉默并壓抑了許久的艾登公爵,突然開口打斷了“獻捷報”的傳令兵們:“有沒有東側防線的戰報,到現在還沒有攻克嗎?”

  帳篷內的傳令兵紛紛一怔,面面相覷的看向彼此,誰也沒有開口。

  看著那一張張愣住的表情,艾登公爵冷漠的表情瞬間猙獰了起來。

  “既然不知道,那還不快去!”

  暴起的公爵一把抓住傳令兵的衣領,將對方像個破玩偶似的扔在地上:“非要等到我下令,你們才知道該干什么嗎?!”

  “遵、遵命!”

  傳令兵手驚慌失措從地上爬起身,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帳篷,朝著雨夜中狂奔。

  “怎么了?”

  一旁的瑪緹亞斯忍不住問道:“東側防線出事了?”

  “不知道!”

  煩躁的艾登公爵沒好氣的低吼道,但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凝重的目光望向對方

  “但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那里可能會出事——或者已經出事了。”

  “為什么?”

  雖然出身高貴的純血家族,但瑪緹亞斯的本職工作是宮廷禮官和外交,對戰爭的理解還停留在十幾人混戰的“擴大版”這個概念上。

  “因為它還沒有被攻克——否則我的軍官們早該把捷報送回來了!”艾登公爵冷冷的解釋道:

  “為什么,為什么只有它沒被攻克?明明中路和西側的防線都后撤了,偏偏只有這個方向要硬抗兩面夾擊,也不肯撤退?”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個是他們錯過了撤退的最佳時間,不得不留在原地堅守;但這就太奇怪了,因為東側防線應該是最后一個和我們交戰的防線,他們不可能沒有充足的時間撤退。”

  “另一個可能…就是堅守這里的軍隊,是安森·巴赫留下的陷阱!”

  “砰——!!!!”

  話音落下的剎那,艾登公爵的帳篷外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排槍聲。

  橫穿戰場的安森·巴赫和風暴團,已經殺到了北城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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