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真界八字真言一出,桑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樂散真人說的是天,也不是天,而是一種道,一種名曰天道的自然規律。
所以,那附身在陸朝顏身上的力量,竟不是她以為的劇情力量,而是天道!
可自然規律從來都是順其自然,如何還成了壓制在妖族頭頂上的東西?
她腦中一片亂麻,不過還是選擇了直接動身前去禁忌之地。
要進瓜州前,桑伶便得了一個壞消息。
樂散真人的聲音遙遙從通訊玉佩里傳來,語氣憂傷而急促:
“陸朝顏和謝寒舟要結成道侶了!我有一種預感,祂要做的此事至關重要!你速度一定要加快,趕在他們大典前回來,否則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桑伶一怔,卻不是因為感情受傷,而是因為道侶本身就是一種牽絆和聯系。那道力量選擇在此時做下這件事,便很有可能祂在覬覦謝寒舟本身的氣運。
若是讓兩者訂下道侶契約,就像樂散真人說的,那股力量便會更加強大,而且再難打敗。
桑伶看著眼前滿天黃沙,第一次覺得大道渺渺,前路無期,她想了想,將這一路厘清的思緒說了出來:
“樂散真人,你之前的話我已經理解,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若真是那天道,為什么祂會厭妖愛人,而不是一視同仁?而且,為何祂如此在乎謝寒舟?”
樂散真人聞言,立即開始布置鐵桶,哦不,是防御陣法,一陣忙碌后,他喘過一口粗氣,回答了桑伶的問題:
“你說的那是曾經,我也疑惑過,后來我慢慢發現這東西應該是起了私心,有了喜憎。而謝寒舟,是關鍵的一環,因為他身上氣運滔天,異于常人!”
氣運之子??
桑伶在電光石火間,已是明白那“陸朝顏”想要做的一切緣由:
“所以,一開始,祂便借著陸朝顏,千方百計控制了一切事務發展,像是提前編好的話本子一般,讓祂控制住的傀儡陸朝顏和謝寒舟歷經磨難終成眷侶,最后輕而易舉的得到人族的氣運,那祂作為天道便是徹底得了大勢,能將妖族擠壓殆盡,這片大陸上便再無鯤祖的氣息,祂便是將這方天地徹底掌控!”
樂散真人也明白這場較量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一環:
“道侶大典不能辦成!還有兩日,你必須在這個時間前回來,否則,妖族便要徹底消亡了。”
“我明白。”
桑伶將通訊玉佩掛掉,對于一切真相的明晰,讓她此刻只感覺周身一沉,再無半點僥幸。
天道私心,想要殺了她這個變數,將人族氣運抓在手中。
人、妖、天,三者勢力較量在此一舉!
她眼神一定,抬腳向著茫茫黃沙之中走去,按照記憶,一步步地摸向自己曾經最為噩夢的地方。
而如今,那里代表著他們妖族的希望。
體內溯洄之鏡忽然一晃鏡身,轉瞬即逝。
第二日,天道宗。
明微峰離群索居,遙看世人,即便是白日,驅散了所有弟子的山峰也只剩下一片清冷肅殺的孤寂。
謝寒舟勉強從床榻上起身,準備推門出屋。
不想,外面卻站著無數名弟子,他們眼神冰冷僵死,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見門扉打開,立即震劍威懾。
“錚——”
讓他回屋的意思明顯。
謝寒舟捂住心口的傷口,咳嗽了幾聲,面色慘白如宣紙,看起來明顯還是虛弱需要靜養的階段。
可謝寒舟并沒有乖乖聽話的意思,抬步出屋,徑直向前。
弟子們明顯一頓,有些不敢確定謝寒舟為何不聽話硬要出來,不過陸朝顏吩咐過,他們不能傷害謝寒舟。
在這命令下,他們只能慢慢向后退去,一時間院子里變成了一種古怪的場景——
明明謝寒舟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一戰之力,卻偏偏抵著那寒光冷峭的劍鞘行走。而明明武力強大能將對面的人立即拿下的弟子們卻只能干拿著劍鞘,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反而不敢去與面前的人對戰。
就這樣,謝寒舟一步步向著院外走去,很快已經走到了院門口,距離那門扉只有一臂之距。
弟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突然門扉外傳出來一道冰冷無機質的女聲:
“謝寒舟,傷還沒好,回屋子去。”
同時,門扉一開,露出一道身影,正是“陸朝顏”。
謝寒舟冷笑看她:
“道侶大典?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都與你沒關系,現在你能做的便是回去,養傷!”
“陸朝顏”已是微瞇眼睛,內里冷光無數,已是打算采取什么強硬的手段了。
不想,更快的卻是謝寒舟的動作,他袖子展開,側身一揚,就聽咔噠一聲,站得最近的弟子手中劍鞘已是空了,那靈劍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陸朝顏”挑眉看著那鋒利的劍尖,不屑道:
“從前的你還能與我過上兩招,可你如今受傷了在我手中絕對撐不過幾息,你為何還要不自量力?謝寒舟,你可沒這么蠢。”
謝寒舟眼眸深冷,他看著眼前這個怪物,看著周圍弟子已經成了對方手中的活傀儡,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早就被搜去了通訊玉佩,并不知道桑伶的動作。
可樂散真人在,桑伶定然安全,可依照她的性子,可不是一個會在原地等待的人,她定是已經去尋找解決辦法了。
而“陸朝顏”不再去管妖族之事,這幾日唯一做的便是守著他的院子,不讓他離開半步,顯然那道侶大典便是極為重要,甚至超過了桑伶。
所以,道侶大典必須不能成功。
想到這里,他眼神一厲,已是抬劍橫刎,準備以性命破壞這場危局!
“陸朝顏”沒想到這人竟然不是想來殺她,而是自己殺自己。她立即反應過來,直接腳下一點,準備去阻止。
同時正周邊礙事站著的弟子全部被他命令退散,一時間院中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陸朝顏”腳下一點,想要伸手阻攔,謝寒舟眸中微冷,那準備割向自己脖子的劍尖,忽然靈劍一抖,立即變了方向,劍光疾起,兔起鶻落間,已是劃向了“陸朝顏”的脖頸之處,直取要害!
手穩劍厲,分明已經恢復了傷勢!
“陸朝顏”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早就傷好了,卻還一直假裝重傷龜縮在屋,今日像是氣狠了準備出屋鬧上一鬧,卻根本就是釣魚,想要趁機殺了祂!
“陸朝顏”身形一轉,同時手中一掌灌出,狠狠拍向了那道劍尖,不想面前忽然撒來一陣黑煙,視線遮蔽,鼻下一香,竟是短暫失去了那劍招的感知。
而她自己腳下踉蹌數步,眼前一陣發黑。
祂直接不管這具身體不適,立即拔劍出鞘,刷刷刷連續三招狠狠劃向了一旁位置,同時矮身一翻,避開了謝寒舟那緊隨其后的劍招。
遠處“啊——”的一聲慘叫聲傳來,那偷襲之人已是中招。
祂沒去看結果,反手一抓,避開凌冽的劍芒,直接摸上了謝寒舟的劍柄,手下一個用力!
謝寒舟還未反應過來,已是靈劍脫手而出,刷的一下被甩去了一旁。
“陸朝顏”負手站于一側,一股清風襲來,將那黑霧卷了個干凈。
祂冷笑:
“還真是好計謀,可惜,你沒我強。”
謝寒舟一張臉白成了寒冰,其實他傷勢并未好全,今日冒險,是因為明日便是道侶大典,而桑伶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不管如何,他都要拖延時間。
可惜,“陸朝顏”的力量實在太強,比之前在密林時又高上好幾分,根本不能抵擋。
“陸朝顏”緊走兩步,抬眸去看眼前人,看著他眼中的挫敗和冰冷,忽然笑了笑,笑容看起來很是善意:
“放心,我不會對你如何。你安心在屋子待會,等到明日結束,你便是徹底自由,再無束縛。”
“阿伶會如何?”
謝寒舟開了口,執著追問。
“陸朝顏”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沒有發怒。
她依舊在笑,嘴角勾起眼睛彎彎,看起來是在笑的模樣。只是從未懂得過情感的祂,笑容是那般異樣和怪異,只覺得望之生寒,像是只純粹的模仿,毫無半點真情模樣:
“只要過了明日,知道嗎?”
謝寒舟閉了閉眼,知道祂絕不會放過桑伶,也不會放過妖族。她所要的世間,便像是如今的天道宗弟子們,被她那種詭異強大的力量控制住的人,只知道服從,不需要思考。
“陸朝顏”沒再去管謝寒舟想什么,反正人現在是在自己手中,只要明日,到了天時地利人和的那個時間,道侶契約定下,那這方世界所有的氣運都在祂的手中。
而到了那時,那股因為妖族氣運影響而產生的新生力量,便會被自己徹底剿滅。
這個天只能聽祂一個!
祂心情愉悅的準備轉身離開,忽然眼眸一轉,看向了剛才被自己攻擊的偷襲之人。
是一個跪爬不起的凡人。
祂還要再看,忽然謝寒舟攔了過來,眼神警惕:
“他僥幸沒死,別再殺他!”
祂看著眼前的人,想了想,到底是沒有去撕開眼前的和平:
“不過一介螻蟻。”
祂不屑開口,轉身離開。
瞧見那身影終于是走了,地上的人才終于是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
竟是藏身在天道宗的妖族,化身凡人醫修的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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