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蛇珠辭白(七)
  清晨,天光微微亮起,趙府已經忙碌了好一陣。按照約定俗成的下葬規矩和禮節,仆從們忙得腳不沾地。

  他們的早飯被設在花廳,蘇落一早就來了,看著桑伶到,將涼得差不多的白粥遞了過來。

  “昨夜睡得如何?”

  “昨夜有沒有再鬧鬼?”

  兩人的問題撞在了一起,蘇落挑了挑眉,先回答了桑伶這個。

  “并未,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后來趙清都躺在棺材邊上睡著了,那老頭都沒出現。”

  棺材沒看出鬼氣,要么就是沒鬼,要么就是另一頭的古怪了。

  面前是各色早飯,餅子油條小菜都有,這里凡人的口味偏鮮咸口,連著備著的早飯都是如此。不過,今日卻不同,一個精致的荷葉形狀的瓷碟里竟然放著一小堆尖尖的白糖。

  她手中的勺子第一個便奔向了那瓷碟,白糖被粥米淹沒,又細細用勺子攪拌幾圈,等碗底沙沙的手感沒了,直接吃了一口。瞬間,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爆炸,從舌尖一直暖進了胃里,沖散了不少疲乏。

  “好甜。”

  蘇落看她不自覺瞇起來的眼睛,也隨著笑了。

  “知道你喜歡吃甜,這白糖是我昨日在鋪子里買的。你若是覺得好吃,等會我們再去買些。”

  昨日他們一直在一起,蘇落是什么時間買的?難道是昨晚他離開客棧之后?

  桑伶的眼角頓時因為吃驚迅速張開,帶動些眸光的余暈,像是一只振起來的蝶翅。

  逐漸亮起來的晨光中,蘇落的視線輕輕落在那蝶尾上,撫了撫,帶著自己都覺察不到的細致溫柔。

  “這是第一爐出來的,保證甜。”

  ……

  兩人吃過早飯后,便也來到了靈堂。作為客人,他們等會要隨趙府一起送殯。而且,關于到底有沒有鬼的事情,桑伶也想一探究竟。

  她本想著蘇落一夜沒有休息,催促他去睡覺,不想他卻堅持跟來。

  “這里本來就是古怪得很,怎么能讓你一個人。”

  催了幾次,蘇落干脆就站在后面,將耳朵關上,假裝沒聽見。

  桑伶實在是被他孩子氣的做法弄到無奈,只能讓他去了。

  鬧了一陣后已經到了卯時。

  薄霧逐漸散去,無數紙人紙馬,花圈,招魂幡,還有金元寶銀元寶都被擺上了車,就等棺材出門,一起去往墳地下葬。

  趙清因為夜里睡過一會,精神好了些,看著發飄的身形也是穩健了許多。趙白并沒有出現,仆從來回去了幾次,都沒叫起人。

  趙清實在是氣得沒法子,直接抬手一揮吩咐道:

  “直接出殯吧,這個不孝子不等他了。”

  “是。”

  應聲出來六個身強力壯的仆從,幾人將幾指粗的麻繩繞過棺材打上結,竹竿穿過麻繩,扛在肩上,就要將棺材抬起來。一身麻孝的趙清捧著靈位,站在棺材前面,哀慟大哭起來,周圍仆從們早就被叮囑過,立馬干嚎起來,也一起哭靈。

  就在這時,眾人等著棺材出門時,忽然就聽到不知哪里來的“咔”一聲,那竹竿竟是齊刷刷地全部翻折,徹底斷了。

  滿室寂靜,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桑伶不由皺眉,這棺材加人的重量絕不超過三百斤,就算眾人力氣不夠沒抬起來,可這麻繩作為受力點不先斷,先折了竹竿是怎么回事?

  抬棺的仆從們更是驚得面面相覷。

  “我們也沒使多大的力啊。”

  趙清皺眉看了眼那被根根折斷的竹竿,不知為何忽然想起昨夜,趙白說的父親亡魂出現的事情。

  旁邊仆從也開始議論紛紛,面上害怕起來。

  府中的消息傳得快,抬棺人其實也知道了昨夜鬧鬼的事情,趙老爺本就是突然暴斃,現在又出現了這事,他們想起來也有些腿軟。

  其中一個領頭的低聲問了趙清一句。

  “大少爺,我們還要抬嗎?”

  “抬!”

  趙清捏緊了手里的靈牌,想到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去將二少爺叫來,定是我父親要等他來!”

  此話一出,眾人松了口氣。不是趙老爺怨氣太重,不想出門就好。

  很快就有仆人去叫了趙白,抬棺人也從周圍仆從里挑了四人,一共十人,左右兩邊撐起了更粗更堅實的木桿。

  趙白很快被帶來,他身上居然還穿著昨夜的衣服,塵土泥塊因為過了段時間半干的黏在衣服上,皺成了一堆,比老酸菜還不如。可他本分不在意旁人看來的嫌棄眼神,似乎還因為昨夜的事情有些害怕。畏畏縮縮地挪到了最遠的地方,探著頭向這邊看。

  桑伶掃了一眼他那似乎怕鬼的樣子,只以為這家伙膽子小,也沒多關注。

  蘇落一直閑適淡淡的抱臂站在陰涼處,遠遠守著桑伶。對于這些,不過是走個過場,看著趙家人熱鬧。

  人到了,可以起棺,有人大喊一聲:“起——!”

  十個壯漢猛地用力,不想這次,怪事再次發生,棺材竟然紋絲不動,眾人使足力氣又前后抬了幾次,那棺材就是不動,六個大漢都是長年干著氣力活,沒想到這次竟然抬不起一個棺材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呆呆看著十個抬棺人那黝黑健壯的脖子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充血暴起的青筋,豆大的汗珠都熱出了發際,還有那就是抬不起來的棺材。

  僵持到最后,忽然就看見那棺材抬高了三指距離,眾人還沒有松出一口氣的時候,就聽咯嘣一聲,繩子斷了!

  瞬間!

  整個棺材因為巨大慣性從長凳上瞬間滑了出來,砰的一聲棺材狠狠砸向了地面,巨大的撞擊力量撞出一道驚雷般的悶響,整個棺材板都被掀翻了出去,落到了十幾米外。

  趙白看著幾乎是貼著他鼻尖狠砸在地上的棺材板,眼睛睜得極大,眼珠幾乎脫出眼眶,直直盯著地上的棺材板,嚇得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我……我我。”

  此時,整個靈堂連同前院,幾乎是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趙白的臉上,看著他唇青臉白,一副見鬼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想,對于剛死的父親亡魂,就算真的怕,也不該這么怕吧。

  “噗。”

  有人不合時宜地笑了聲,竟是那容貌極好的少年,蘇落。

  他幾步從陰涼處走了出來,慢慢踱步到了趙白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瞅著他說道:

  “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怎么這么害怕啊。”

  輕飄飄的語氣,像是一巴掌扇過來,猛地將趙白喚醒,他先是一驚,然后反應過來時,就是拼命的搖頭,劇烈的搖頭。

  “我沒有,我什么都沒做過,你胡說!絕對沒有!沒有!”

  “你還要繼續說謊嗎?”

  桑伶打斷了他的話,她站在沒了棺蓋的棺材前,伸手指了指那棺內繼續道:“趙清,我想你可以過來看看,昨夜鬧鬼的事情可以真相大白了。”

  “什么?”

  回過神來的趙清走近幾步,踮腳探頭往棺材里一看。下一秒,卻是目眥盡裂,手指狠狠指向了趙白,勃然大怒道:

  “你竟然偷了父親的陪葬品!”

  “那也是我的!父親的錢我有一半的份,什么叫偷。那是我應得的,應得的!”

  趙白喊得更大聲。

  趙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聲道:

  “你拿了亡父的陪葬品,還敢有什么道理。你出去問問,看有誰覺得你有道理!你是無辜!我沒你這個弟弟,不忠不孝不知廉恥,你就是地上的臭蟲,蒼蠅,惡心,惡心!”

  趙清是個讀書人,從未罵人,如今一連說了幾句惡心,可見是真的氣狠了。

  桑伶退開幾步,繼續看向了棺材,不過這次她看的卻是趙老爺的尸身了。因為入殮的緣故,他衣服極為整潔富貴,雙手疊放在腹部,看起來安詳,就像是睡著了。連著尸臭尸斑都聞不見看不到,桑伶逡巡一圈后,將目光放在了臉上,只是現在這臉被黃紙全部蓋著,看不到五官。

  另一廂,趙清和趙白兩人的爭吵已經進一步升級。

  趙清將趙白從小到大賭博喝酒氣了父親無數次的事情全部都倒了出來。當著府中眾仆從,還有兩個客人的面,幾乎是將趙白的臉皮扯下,放在了地上踩。

  趙白氣得大吼大叫:

  “你為什么要將這些事情全部都說出來,趙清!你還是我哥嗎!”

  趙清冷冷回他:

  “現在的父親被你氣得不愿出門,我情愿沒你這個弟弟。”

  趙白看著自己哥哥居高臨下看來的眼神,心里冰寒失望,他眼神哪里還有親情,有的只有放棄。

  兒時回憶不斷涌上,趙白恨得咬牙切齒,一下子就要撲過去。他現在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什么都不管了,對著趙清就要撞過去。

  “我變成這樣子,就是因為你,因為你!趙清,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可他還沒靠近一丈,一道冷風忽然刮來,他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踹飛了出去,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身上一沉,整個人都被死死扣住,然后直挺挺被死壓在地。

  蘇落收回了腳,對正在壓著趙白的仆從吩咐道:

  “將人捆了,省得再傷人。”

  仆從們眼神輕鄙地看著手下扣著的人,趕緊取了麻繩將他狠狠綁了。

  趙白像是被困在籠中的野獸,拼命掙扎,眼睛赤紅吃人般死盯著自己的哥哥。

  “趙清,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趙清看著眼前這般的弟弟,身子不受控制地輕晃了一下,勉強站住后,卻是疲乏無力遍布全身。

  他沒有再去看趙白,吩咐了人將那棺材板撿了回來,蓋回到棺材上。

  此時,桑伶已經不動聲色地重新站到蘇落身旁,袖邊一捋,手指不經意地將袖中的一點黃紙蓋了蓋,看著不遠處那棺材板被人抬起,再落下扣住了棺材。

  趙清親手拎錘將大拇指粗的棺材釘一一定下,他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些對于他而言并不容易,前后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才算完成。

  這次眾人喊起后,棺材輕松就被抬了起來,向著府外走去。棺材落在準備好的馬車上,身后載著花圈紙人的馬車跟了半條街。

  此時,趙白已經沒了力氣,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趙清在路過他時,對著仆從淡淡吩咐道:

  “將他帶上一起送靈,麻繩不用松了。”

  趙清被迫被牽著跟上了送葬隊伍,眾人慢慢出了城門,向著城外走去。

  這里三面都是山,只有城南是平地。桑伶他們一開始進城,便也是走過城南那些農田,才進的城。現在送葬的隊伍不去城南,徑直向著城北的山里走,顯然是要將人葬進北面的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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