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伶淡定地丟了手中剩下的黃紙,主院外一片寂靜,像是墳堆。
懸墨余光瞥去院外,冷冷的一扯唇畔:
“來了。”
無數喊殺聲此起彼伏,向著主院包圍過來,很快就有無數腳步聲響起,推開了主院大門。
門外,露出里面的靜雅門廳,石桌上擺著一壺清茶,煙氣寥寥升起,被開門的氣流攪動,散出一縷清香。
葉家人一時有些懵。
一人風卷殘云的走進來,手中白色長鞭一揮,蛇吐信般向著那壺茶卷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那長鞭被一股黑霧猛地撞開,像是被掐斷了七寸的蛇一般,橫飛了出去,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葉家主好大的威風。”
一道聲音似笑非笑的響起,黑霧凝聚,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渾身妖氣修為高深,正是懸墨。
葉留滿面鐵青,將長鞭收了回去:
“九層塔逃出來的妖族?現在是你自己送上了門,來人給我拿下!”
“總是火氣這般重做什么,茶好了,葉家主留下來一起品一品?”
云推月出,一女子從主屋踩下石階走出,一張荏弱艷麗的臉顯露眼前,陌生的模樣卻讓葉家弟子驚呼了起來:“就是她,當時在九層塔前陸仙子用了符咒,那女修顯露出來的真容就是她!”
長老們更是激動:“家主,這女修三番五次想要算計我葉家,這次她更是膽大包天,想要趁大家伙不在,滅了葉家,現在外面的殘兵清剿完成,只剩下這兩人在,我們直接拿下就是!”
“真兇尋到,大妖抓回,九層塔的過失我們葉家可以彌補了!”
一片喊打喊殺,院外院內都站著葉家人,原本占領葉家的妖族兵將們早沒了聲音,一片寂靜下是即將赴死的不祥之感。
葉家人勝券在握,像是看著陷阱里垂死掙扎的獵物一般,眼神冰冷嗜血。
桑伶淡淡一笑坐在了石桌一旁,隨手抄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幽幽道:
“今天是葉家嫡子葉留的頭七,我來上炷香而已。不想葉家人竟然誤會,喊打喊殺至此,想來剛過世的葉公子也會十分委屈才是。”說著,她臉上露出一種惋惜的神情,“只是,這世間真理不是一條舌頭就能說得清楚,葉留英年早逝可不僅是受害者,還是曾經害了玄陰靈泉無數弟子性命的加害者。”
“住口!”
葉家主又想揮鞭子,又忌憚著這深不可測的大妖,不敢妄動。
桑伶看見了葉家主的反應,笑得更是開心:
“葉家主,我這般侮辱你兒子的死后清楚名,你竟然還在審時度勢,不敢動作,看來這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也是假的。”
葉家主冷冷地盯著她,然后對方只是用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神之中是看透一切,看清他所有底氣的譏諷嘲笑。
他心中越來越大的火氣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了下來,原本想要暴怒的心情,竟然被這種直視盯得極不自然,只能硬邦邦地道:
“云瞻還在我的手上,你要是還想救人,將大妖交還給我們,我可以既往不咎。”
“噗嗤。”
葉家主怒目而視。
桑伶捂住了唇邊的笑意,眉毛一挑,又忍不住笑了,漫不經心地放下了手,抬眼道:
“你畫的餅還挺撐,我可吃不進。葉家主這般假惺惺,也不過是忌憚大妖的實力,要是我將他交給你,不就是任君宰割?你葉家核心勢力想必都在這里,你一聲令下,我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大半夜的也挺冷,葉家主就不要講冷笑話了。”
葉家主的臉色很難看,身后葉家勢力早已經蠢蠢欲動,親近長老湊過來小聲諫言道:
“家主,我看還是大家伙直接上就是。我不信,我們這么多的人拿不下這兩人。”
另一長老也附言:
“是啊,反正城門那邊的勢力我們撤了回來,直接過來抓人,這般的天羅地網,還拿不下這個女修?”
葉家主慢慢捏緊手中握著的長鞭,眼神變得冰寒嗜血。
桑伶并不看他一眼,只將茶杯里的茶水丟了,重新沏了一杯新茶,然后抬手一引,指向了對面的石凳:
“葉家主,坐下一起喝杯茶?這茶葉是邙山霧林新栽種的靈茶,三十斤才能出一斤,十分珍貴,何不嘗嘗?”
葉家主看了那杯茶一眼,沒有動。
桑伶笑了笑,道:
“你怕什么,葉家是你的地盤,禁制法咒你一清二楚,身后還有無數葉家高手,我不過就是一人,還有一個實力并未完全恢復的大妖,有何為懼?”
“你說得對。”
葉家主收了長鞭,看了院外一眼,院外妖族兵將們橫尸遍野,早就被他清除干凈,而如今整個葉家能喘氣的不過就是他們葉家人,還有這兩個不足為懼的散修妖族罷了。
葉家主大刀闊斧地坐了下來,抬手一握,將面前那杯茶水一潑,伸手遞了過來:
“重新沏茶。”
桑伶搖頭失笑,還真是個多疑的性子,明明把握在手,卻還是不敢妄動,小心試探,見他們實在沒了后手才能放心。只是自己拖延時間到此,也是吃準了對方這個多疑小心的性子。
遠處,天際黑茫廖遠,看不到任何光點信號。
桑伶收回了余光,抬手給葉家主沏了杯新茶,然后當著對方的面飲下了自己杯中的茶水,唇齒生香。
葉家主這才放心飲下,然后神色怔然數變:
“其中的靈氣蘊藏,為何這般大?!如今,邙山霧林越來越多的靈植消失,山精野怪藏匿了蹤跡,你倒是好本事,能搞到這些。”
桑伶淡笑地一口飲完了手中的茶水,清涼碧綠的茶水進了肚腹,無數靈氣溢散浸潤到經脈之中,效果滋養上等。
她現在喝的靈茶是大毛給的,也是來自山精野怪提供的種子。如今妖族境地庇佑了許多山精野怪,野獸靈植,她離開前還改變了幻陣面積,囊括得更大,近乎蓋住了邙山霧林近乎三分之一的面積,占據了山腰以上的位置。
對于修士而言,邙山霧林這修真界的后花園卻正慢慢縮小了面積,物種越來越稀少。卻沒引起絲毫警醒,等他們發現這些還不知要多少年了。
不過,她無意對一個將死之人說這些,眼眸輕轉,遠方天際一抹璀璨煙火升至高空,炸開了一朵煙云,而困在結界中的葉家人眾人卻看不到這些。
桑伶擱下了茶杯,取了一杯新茶,直接傾倒在了地上,悲憫道:
“這杯就當我敬諸位了。”
“你什么意思!”
葉家眾人變色,祭奠死人才會往地上倒,這不是咒他們死嘛!
桑伶站起了身步出幾步,裙擺拂過石凳蕩出優美的弧度,只是落在眾人眼中,卻已然是比殺神還要可怖。
因為他們察覺到,隨著那女修越來越近的步伐,他們感受到的靈壓也越來越重,而原本應該啟動殺招的院內法陣,卻絲毫沒有作用:
“你究竟做了什么!”
葉家主一下站起,靈氣強行運起,竟然一下抵過了靈壓的強壓,猛然掄動右臂,長鞭閃電一般甩了過來。
桑伶紋絲不動,眼看那長鞭就要出擊,葉家主獰笑地開啟了鞭柄的雷電法咒,頓時鞭身炸出電流無數,“滋啦”地呼嘯而過撲向了那毫無防備的后背,眼見就要血濺當場。
葉家眾人慘白著臉,捂住胸口,還是拿出武器,直接配合攻上了大妖,打算殊死一搏。
懸墨被牽制,場面霎時間混亂了起來。
無數慘叫聲響起,砰地一聲巨響,有一個人像是沒重量的空口袋被撞得橫飛了出去,狠狠撞進了主屋,棺材被砸得粉碎。“哇”的一聲,當場就吐出了無數血沫子出來。卻還在不住后退,眼神驚恐地看向門外。
一道不徐不疾的腳步聲響起,進來的卻是一直沒出手的桑伶。
葉家主還是死死盯住門外,眼神恐懼地看著這忽然躥出來的大黑貓。剛才那獸瞳眼神里是厭憎的目光,明顯就是一只開了靈智的靈獸,而它的實力自己根本看不出來。
初一察覺到這道目光,不屑地扭轉了身,去幫懸夜了。兩相加持下,葉家人頓時死傷無數,倒了大半。
葉家主從地上爬起,手中攥緊了長鞭。
桑伶知道他不死心,也不看他一眼,從地上撿起了一張散落的黃紙,走到了一處。
葉家主眼神隨之轉了過去,然后目眥盡裂:
“留兒!”
長鞭再次閃電般地速度疾出,最后卻是他被舉起摔下,破布袋子一般砸進了棺材的碎木片里,他滿面劃痕,鮮血一滴滴地從口鼻臉頰流下來,身上那襲華麗的家主服變得又皺又臟。他撐著手肘往外爬,勉強抓到了門檻,靠著它坐了起來。眼神又驚又疑地盯向了這個女修,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桑伶收回了靈氣,抬手將黃紙蓋在了葉留的臉上,遮住了那慘白死僵的面孔,回頭看見葉家主這般狼狽凄慘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葉家主對兒子還是有一點的愛子之心,之前種種,你都不急著問你兒子是怎么死的,我還以為你不愛他。”
外面的慘叫聲漸漸歇下,葉家主閉了閉眼,知道葉家已經敗了,到底是還有幾分不服氣,僵直了聲音要求個明白。
“你到底是誰?”
“我啊,不過是一個散修啊。”
桑伶起身,簡單衣裙下是一個削肩細腰,顧盼神飛的美人,渾身氣息容貌不再遮掩,露出了原本樣貌。
若是陸朝顏在場,絕對會說出她是一個擁有妖祖血脈的天道宗弟子,林伶。
只是,她如今卻已經大不相同。
絕對的實力下,多了氣定神閑的上位者姿態,深不可測。
她早就不是那個任由系統擺布的穿書者,卑微無助的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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