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妖見她沉默,只以為是剛才自己的出賣,讓桑伶生了芥蒂。
她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扯過了桑伶的手,徑直往自己臉上用力拍了幾下,討好道:
“剛才是我對不起你,只是生死攸關地時候,我就難免為了活命說出了許多混賬話。如果你介意,就打我好了。將我打一頓,給你出出氣,我也是愿意地。”
桑伶抽手,推開了幾步之外,只道:
“我不怪你,你有你想繼續活著的理由。”
銀杏妖眸光一閃,瞥了桑伶數下,終究是將嘴里地話咽了回去。
片刻,她忽然笑了下,眼中憧憬眺望了一下遠方,道:
“將你送到了此處,我就可以脫身了。再見,或許再也不會見了。”
銀杏妖對著桑伶擺了擺手,算作告別,然后轉身離開。
腳步聲慢慢變遠,桑伶目光投向那走得有些遠地滄桑背影,心里那點被背叛地堵意已經消散了。
銀杏妖剛才笑得那般幸福,必是要去見那個留留,一個對她妖生極為重要的人。
“即使對于我來說她是個三面三刀的小人,可對于那個留留的孩子來說,銀杏妖肯定是世上最好的好妖了……唔!”
心口忽感一窒,桑伶抬手捂傷,立即運轉靈氣調息幾圈,才感覺剛才硬物哽住的氣息終于消失。
她的眉心一蹙,心口處又是一次的異動。是剛才對戰激烈,傷勢加重?
還是,真的有什么硬物塞在自己心口位置?
不自覺,眼前閃過一雙秋水橫波的眼。
“踏雪,當日你囑托我送東西來禁忌之地。這東西,你是真的藏在了我的身上?”
突然,面前不遠處“刷”的一下,飛揚濺過大片紅色的鮮血——
一根妖異綠色長藤竟從底下憑空出現,倏地穿透妖的心口位置,無數鮮血噴出,淋漓鋪了一地。
眼前!
那綠藤卻猶嫌不足,前后轉動,旋轉間,卻是帶出更多心頭之血,灌進了綠藤根部。
眼前一切,太過慘烈驚恐。
桑伶瞳孔劇震,驚慌失措的一下摔在地上。唇角開合數下,卻愣是吐不出一句話來。
妖的要害在妖丹位置,此時被綠藤貫穿吸血的銀杏妖還未死,她茫然地看著那穿透心口的綠藤,無力地想要伸手去抓。
只聽“簌——!”的一聲詭異輕響。
綠藤之上的面孔倏地慘白如紙,連同那手和其他裸露的肌膚都像紙一般白。
就像是……
就像是。
一下子被憑空抽干了全身血液的那般白!
“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銀杏妖?!”
桑伶一個激靈醒了神,卻早已慌亂了手腳,跌跌撞撞地想要靠近阻攔,卻見前方高處被舉起的銀杏妖,卻突然被那條粗壯的綠藤甩開,扔在了沙丘上!
就像是對待無用的垃圾一般。
“銀杏妖!”
桑伶立馬轉向追去了銀杏妖掉下來的位置,想要去接。只見前面那個僵硬身體卻是從沙丘高處,往下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讓她追趕不上。
然后,桑伶猝然止住,面色慘白似死人,眼角無數淚涌而出,僵直身子停在了銀杏妖的近前。
面前,銀杏妖的身體還在向下滾動,只是速度慢了不少,也讓桑伶能清晰看見銀杏妖一直雙目大睜的模樣,就連那裸露的眼珠不間斷接觸到尖銳沙礫,都沒有半分反應。
最終,尸體停下滾動,半趴在地。那空洞的眼眸中含了許久的淚,此時才從那合不上的眼角慢慢滑下,淌進了身下。
“……死了?”
她已經看見了,清清楚楚全部都看見了,事情清晰擺在眼前,就像是那美麗曇花在最措手不及時,全然凋謝,不留余地。
桑伶只覺心口那種憋悶的感覺越來越重,她無力地開合了幾次嘴巴,卻是沒有呼吸進來任何新的空氣。
而此時!
更多的綠藤被沙地上的鮮血吸引,全部從地底鉆出,瘋狂沖向了剛才那株飽食的綠藤根部。那根綠藤宛如妖獸般,已是攪動成風,迅速反擊。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不過片刻,就已經被撕碎表皮,徹底吞吃了。
桑伶攥緊拳頭,對著自己胸口猛錘一下,在劇烈喘過一口粗氣之后,才算緩解了那種憋悶爆炸的窒息感。
而眼前,廝殺戰斗卻是越發激烈殘酷,不消多久,戰場變得越來越大,參與打斗的綠藤也越來越多,宛如一場混戰。
環顧四周。
她已經被無數綠藤包圍困住,桑伶清楚知道若無旁人搭救,她也是和銀杏妖一樣的結局。
物傷其類之感瞬間涌了上來,桑伶小心避開附近幾根綠藤,將一丈外的銀杏妖尸身拖動起來,退回到了剛才那處沒生出綠藤的位置。
取出一方絲帕,帕子蘸水,一點點地抹掉銀杏妖臉上的污漬,細心弄掉那黏在圓睜眼睛里的沙礫。須臾,手下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終于被合上。
那道之前被綠藤鉆過的心口,此時半分血液也流不出,就連尸身也是宛如紙人般簌簌發響,輕飄飄的絲毫沒有沉甸之感。
原來,銀杏妖的死因竟是被吸去全身鮮血而亡?這種詭異至極的死法,眼前這無數嗜血而生的綠藤,竟一下子與腦中一個記載重合——
鬼面綠藤,禁忌之地的雙生產物。
“我根本不想此時來此,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還是被帶到了此處。銀杏妖你究竟是走錯了路,還是故意為之呢?”
腳下,將她帶來此地的罪魁禍首早已死去,也再探究不出這個陰謀真正的目的。
腦中紛亂,沒有思緒。
無奈,只能將注意力全放在完成踏雪囑托那處——
當時踏雪只說讓她前往禁忌之地,對于這物件如何送還卻是沒有只言片語。如今到了地方,這道金色光暈卻是重新鉆回了體內,沒了動靜。
桑伶一時有些為難,視線下垂,看見胸口劍傷裸露,血肉肌理清晰可見,卻沒有半分那金光再出現的痕跡,也沒有那種硬物哽住的感覺。
“你都在我肉里晃了兩次,害得我吐血被發現了妖祖血脈。現在真到了禁忌之地,你又不動了?難道是多等等,你就會自己出來,鉆回到禁忌之地了?”
忽地,察覺到頭頂生風,近在咫尺!
桑伶收起情緒,毫不猶豫地飛腳一踢。
“嘩!”
一根綠色長藤怒嘯一聲,后退抽身,高高立于不遠處的沙地之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桑伶,正是一株鬼面綠藤。
它已經很久沒聞到過像眼前這個小家伙身上這么美味的血液了,剛才同伴撕斗,它便想要偷襲,沒想到在幾乎成功時,會功虧一簣,被她發現!
綠藤收緊倒刺,預備再來一次,卻不想,周圍同伴很快發現了它的動作,立即朝它圍攻襲來。很快,那根狡猾的綠藤也沒挨過同伴的圍攻,迅速湮滅。
見狀。
桑伶唇角一揚,卻是帶上點自嘲。
原來,禁忌之地竟比傳聞中的更為殘酷血腥,不過剛一照面,就已經輕易殺死一個千年大妖。即使,前一秒銀杏妖還在滿心歡喜,期盼著和那留留的見面。
而自己剛剛也是差點命喪當場。
桑伶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絲怨懟和戰意,像是蜜蜂尾刺般,尖銳地扎在心上。殘酷潦草的踐踏生靈,這些鬼東西該死!
“即使真的是一個死局,我也要將你們拖下地獄,給我墊背。是生是死,我定要撕開一條路,自己來走。”
手中激出靈氣并不急著攻擊,同時調動更多靈氣瘋狂涌出,桑伶雙手合壓,將那道冰寒靈氣擠壓成球,能量越聚越強,直到最后實在壓縮不成,才將將停下。
靈氣球被手指一推,以一個巧妙的角度,穿過無數糾纏廝打的綠藤間隙,丟進那最密集根部的地方。
下一秒,一道刺耳的蜂鳴聲瞬間在耳畔炸響。
“嗡——!”
靈氣爆炸聲霎時傳開,石破天驚炸裂半空,同時,無數根綠藤應聲倒下,殘肢斷藤飛揚一地!
原地。
原來密密麻麻的綠藤枝林,如今也只剩下十幾根綠藤閃避退開,僥幸留下。
桑伶暗自咋舌:
“沒想到這謝寒舟的靈氣竟是這般強大?他的修為、劍法究竟是高到了什么程度啊?”
眾綠藤一扭頭,突然發現,這里還有一個遺留食物,頓時宛如鬃狗般聞著味迅速躥來。
桑伶左右閃避,手中攻擊不停,可手臂兩處還是被幾根綠藤刮傷不少。藤上生滿無數倒刺,微一接觸便是一大串的傷口,滲出不少鮮血。
那些綠藤將那倒刺刮出來的少量鮮血全喝了,頓時一驚,像是喝到了什么靈丹妙藥般,“噗噗”地向上壯大生長,近乎連那根部都能憑空再生一截,奔得更遠。
有些來不及喝的更是嘶吼著沖向旁邊綠藤,誓要從同伴身上搶奪,剩下殘活的十數根綠藤頓時扭打起來,糾纏不休。
沒想到不過一點血,就已經引得這些綠藤瘋狂廝殺,比之前搶奪銀杏妖血液激烈許多。
桑伶趕緊拿手壓傷,不讓多余的血液流到地上引來綠藤攻擊。
“不知這般,綠藤能不能自相殘殺,多出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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