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在半個時辰后,出了變故。
“你說什么?”
桑伶一頭冷汗。
對面。
牡丹喜笑顏開,對著桑伶盈盈一拜,動作間十分雅致好看。
“主人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去歇息了。”
桑伶努力呆著一雙眼,只道:
“都一起坐下,今夜誰都別走。蘇公子還沒見識過你的才藝呢,還不給他展示下?這么美的夜色,正好配上翠柳你的才藝,豈不妙哉?”
此處黑夜無月,陰風陣陣,桑伶暗贊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牡丹聞言愣了下,好半天才低頭道是,退下去準備了。
蘇落見她如此快的平息好這些游魂的意動,默默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桑伶繃著臉點了點頭,看起來一副很是不以為意的樣子。其實,心里已經樂翻了天,沒想到這些游魂很是遵從“主人”的話。
同時,心里又默默升起了點同情的悲哀。這般好的女子每一個都被禁錮了思想,只知為男人取樂而已。死前被富商圈養在此處,死活還離不開這處宅子,永世不得安寧。
桑伶腦中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體內還猶自不死心的想要調動起來靈氣,打算集腋成裘,先攢一點再說。可惜,全身靈氣被這股陰氣壓制得太狠,只能一點點地從纏心咒的位置捏出幾根,慢慢積攢。
面上卻是一片平靜,桑伶的嘴角淡淡勾笑,似乎是期待的樣子。
牡丹很快就回來了,她重新換了一身紅色長袖舞衣,纖細腰肢掐得只有盈盈一把很是動人好看。
牡丹窈窕婉約亭亭而立院落中央,帶領院中眾女子開始起舞。
時間緩緩流逝而過。
舞樂中,面前都是女子們美妙的形態,像是院中的花朵一般被人采集起來,供人觀賞。每一個人都在笑,都在努力展示著自己的美麗,雖然距離不近,可在她望過去時,每一個女子都在看她,會把一個最美的形態展示給她看。
桑伶的良心更痛了,深宅傳聞,很有可能也是深宅內死了女子,那女子執念不化成了傳說中所謂的野怪,繼續索命害了不少人。最后,這些所有的死后游魂都無法離開此處,還想要強留住每一個留在此時的人,才陸續釀下了不少慘案。
這般一想,桑伶只覺得之前種種對邪祟的猜測,是自己想的復雜而已。畢竟那么深的陰氣,卻沒有難聞的邪祟味道便是鐵證了。
歸根究底,可能村民口中的深宅傳聞就是游魂作祟,并沒有更厲害的血煞纏身的邪祟存在。
桑伶忍不住想,等會問問那蘇落有沒有化解這些游魂執念的辦法,將她們好生化解了,也算是將深宅的事情做個了結,蘇落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腦中思緒還未厘清,蘇落旁邊的翠柳又走了過來,桑伶疑惑看她。
“主人,夜色深了,你是不是困倦了?院子里都準備好了,你喜歡的物件都在,我們就一起去吧。此處就留下蘇公子看歌舞吧。”
你可別亂造謠,我喜歡啥東西啊?!
桑伶想都沒想就張口拒絕了:
“我還是陪蘇公子吧,他一人,又是第一次來。”
翠柳搖頭,沒有說話,顯然是執意要讓桑伶去院子里了。
桑伶心里頓時一緊,剛才牡丹的手段她是見識到了,現在又輪到翠柳來拉她去小院,腳趾頭想想都不能去,絕對不能被她發現自己是個女兒身!
“我不想去,怎么,如今主人的想法你也要一一過問嗎,嗯?還不讓開?”
很像渣男的口氣。
桑伶口氣不善,面上也帶出了三分抗拒來,翠柳見狀,卻是清麗一笑,伸手來拉她:
“主人就別拒絕了,春宵一刻可值千金啊。”
翠柳嘴上柔柔勸道,手里的力半分不松。
桑伶很想一屁股黏在那矮坐上,可那翠柳手中力氣極大,一把就將她扶了起來,手下強硬的挽著人向外走。
行走間,桑伶能明顯感覺到面前的游魂們耐心沒了,原本還在中間跳舞的眾人,頓時讓開了路,每一個人都沒有再跳了。
“我,我不困!我還要看歌舞呢!蘇公子?蘇公子?”
桑伶努力扭頭去看他,勉強只看見他的位置一角被一重重的游魂包圍住了。
桑伶妄圖再找法子拒絕,高聲去喚牡丹:
“牡丹,我還想繼續陪你看歌舞呢。”
原本站在蘇公子那里的牡丹立即走了過來,欣喜地扶住了桑伶另一邊的手:
“主人,原來今晚你是想我們姐妹都來陪你?”
不!
沒有!
你別亂說什么虎狼之詞,亂誣蔑人啊!
桑伶咽下心里那點苦澀,妄圖擠出什么說辭繼續拒絕,可兩位女子卻是再也等不及,徑直將人扶走。
玩球。
這些女人拉人進院子的動作怎么這么熟練,桑伶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腳下飛快,轉眼便又是一副景象了。
“主人,到了。”
哦,黃泉路到了?
桑伶睜眼細看。
連廊深深,暮色沉沉,面前一處小院只開了半扇門,像是巨獸張口欲吞人下腹。
翠柳身上陰氣更重了,桑伶只覺半邊胳膊都被寒冰掛著,冰寒徹骨的冷將四肢都凍得有幾分僵硬了。
事已至此,她手指快速掐訣,將剛才積攢的那點微薄靈氣全力調出,準備逃跑。
牡丹轉頭一笑,黑氣模糊下,桑伶只覺得渾身發冷。
牡丹和翠柳卻沒有張口咬掉她半邊頭,或者是吸光她的血肉吃掉心肝,反而卻只是淡淡將她放開了。
桑伶手中掐訣的動作一時停住了,猶疑地看向她們兩人,腳下慢慢滑動,默不作聲的向后退了兩步,拉開了點距離。
面前。
牡丹只顧著傷心,翠柳也是側頭不愿去看桑伶。
桑伶一時有些躊躇,最后無奈開了口,打破中間的沉悶:
“你們都怎么了,不是拉我進院子嗎?”
呸,我這張破嘴,說什么進院子的鬼話!
桑伶悔的恨不得將自己剛才的話重新吃進去。
沒想到牡丹和翠柳兩人比她的反應還要激烈。
翠柳忽的將頭轉了過來,張口就道:
“好你個黑心腸的壞人!平日里,姐妹們陪你胡鬧,我都不管,你讓我們去陪客玩樂,我也是遵從。可今日是我的生辰,主人你都不愿意只陪我一人?還非要,還非要......嗚——”
啊?
原來剛才的沉默是讓她挑一個,她說了那句屁話后,聽著就像是想要牡丹和翠柳一起進去,一起快樂。
桑伶更傻了,成年人的快樂她不懂,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另一邊的牡丹卻是呵呵冷笑兩大聲,立即反駁道:
“生辰?你一月要過七八個生辰!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生辰。爭寵手段低劣就別怪主人不愿意找你。”
翠柳罵翠柳的表情看起來想要吃人,話音落完,一雙眼婉轉勾向桑伶時,卻是換了臉皮般重新變得嫵媚動人起來,顯然也是要用一條美人計來。
“只是,主人你許久沒來我院子里了,我那里的物件都要生了灰了。你平日里最喜歡的都在,連著那幾件小衣都在里面呢,來嗎?”
可憐桑伶在清醒后就只能看見一張黑色模糊的臉,成年人的快樂她終究是不太懂啊。
翠柳也不容許桑伶不懂,她立即腳下不穩,就想要平地摔進桑伶的懷里。桑伶卻是被游魂的突然靠近,嚇得一抖,想都沒想反手一推就將她推出了懷。
只聽!
一聲哐當聲響翠柳已經摔到了地上,力道之大,絲毫都不憐香惜玉。
所有人都驚呆了,驚詫地看向桑伶,尤其翠柳,回神后就開始嗚咽著哭泣起來。
大半夜的哭聲一陣陣地飄來,桑伶白毛汗都嚇出來了,陰氣再一吹,那點汗就全黏在了后背上,麻癢一片。她強忍住了背后的癢意,繃著臉繼續道:
“我選牡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自己選一個死法就是了,你們別爭了……嗚嗚嗚。
桑伶心里默默流出了一碗面條淚。
翠柳慢慢爬了起來,一雙眼嫉恨地在牡丹的面前刮來刮去,又希冀地想要去看桑伶,可桑伶只敢低頭數螞蟻,絲毫不敢回視,最終翠柳一個人離開了,方向卻不是之前的院子。
桑伶沒有注意到此處,只見她背影里都透露出傷心,有點想嘆氣。
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別人的人生,對于翠柳來說卻已經是她的全部了,死后還依然在此處重復之前的日子,爭寵、等待。可這些游魂卻似乎忘記了,還一直在等待著主人的回來,還會將進入深宅的男子認作是他們的主人,滿心歡喜。
歡喜后呢,發現那些人根本不是她們等待的主人呢?
深宅主人富商,傳聞中,他因為深宅死了很多人就不來了,漫長的時間下,凡人早就已經化為枯骨了吧。
牡丹和翠柳注定等不來她們要等之人吧。
“主人,我們進去吧?”
對了,身邊還有一個爭寵成功的美人,預備等她臨幸呢。
達咩!
桑伶苦著臉,絞盡腦汁想著怎么繼續將面前的牡丹打發掉時,牡丹卻也是早已等不及,伸手就將她拉進小院門內。
院門半敞,深淵巨口正在猙獰張開嘴巴,體內靈氣又在被全然壓制,桑伶早就嚇得面無人色。
手中掐訣蓄勢待發,閉眼正準備最后一擊時,卻生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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