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四十二章 踏雪尋蹤(尾)
  暗角外面。

  此時,場上的打斗已經進入白日化的狀態,天道宗弟子不是吃素的,手上的劍招就和他們的嘴一樣,出招凌冽勢不可擋。

  對面一伙全身披黑色兜帽的神秘人們,也不簡單,竟能和天道宗弟子們一直糾纏,還隱隱有反超之勢。

  就如此刻。

  修為深厚的陸朝顏被三個武力高超的神秘人糾纏圍困,不給她出手反殺其余同伴。

  同時三人配合默契,同時攻擊幾處要害部位,陸朝顏左躲右閃,無數靈符紙蝶一般飛個不停,似要將平生所學,無數珍藏全部使個干凈。

  謝寒舟那邊倒是只與一個神秘人纏斗,那神秘人看著就比陸朝顏這邊三個神秘人加一起都要厲害,竟與謝寒舟斗個旗鼓相當。

  桑伶看了一圈場中,發現眾人都在干架,毫無踏雪的痕跡。

  她心中疑惑,踏雪究竟去了何處?

  ......

  暗角極為狹長,之前桑伶為了躲避謝寒舟躲到了最里面。最里面距離外面都有四五米的長度。

  現在,她為了觀戰故意蹲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身后還有四米縱深,暮色靄靄難以看清最里面的情況。

  想了想,桑伶壓低聲音,悄悄對著里面試探叫了一聲:

  “踏雪?”

  暗角里面毫無動靜,仿若沒有桑伶所叫的那個人。

  桑伶卻是篤定,慢慢摸向了最里面。

  腦中思路漸漸清晰——

  外面所有人都在找踏雪,都在與神秘人對戰,大家之前發現踏雪沒了,都一致認為踏雪是被神秘人抓走了。

  可若是,神秘人也以為踏雪被他們藏起來了呢。

  所以,雙方一直顫抖不休,勢要將對方置諸死地。天道宗如此可以理解,神秘人來了此處,先不急著突圍逃跑,反而殺人,大有殺光一切的決心,顯然是也沒找到踏雪。

  地方狹小,桑伶跪爬著慢慢向前,很快就摸到了一片衣角。

  她捏緊了手里那片衣服,頓時笑了:

  “果然,你躲在了此處。”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桑伶能模糊看到面前一雙秋水橫波的眼,那女子笑的十分勉強,宛若在哭。

  “厲害,找到我了。”

  桑伶不知為何,她見到踏雪如此,心里就是一酸,本該防備緊握對方衣服不讓逃跑的手,轉了方向,居然大張著將人抱住,安慰道:

  “不想笑,就別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纏心咒的超范圍感應,上一任和現一任能輕易共情?

  或者是別的緣故?

  衣襟處感覺一濕,很明顯,踏雪已經哭了。

  桑伶大張著雙臂,能清楚感覺到踏雪的悲痛與怨恨,一切起因不過是因為封執不放棄救她,亦或者,是因為那纏心咒的緣故。

  可這些都是表面,她總感覺踏雪應該不是那種只會拘泥于兒女情長之人。

  不然她就會和之前許許多多大妖那般,將自己的凄風苦雨悉數吐出,再絕望求死,求得解脫。

  果然,很快。

  踏雪從懷里起身,湊到了桑伶的耳邊,慢慢開了口,聲音依舊喑啞,卻比之前吐字清晰了許多。

  她側首,眼神灼灼的望著桑伶,眼睛里含著期盼。

  “你也身負妖祖血脈,我也有。只我是年少偶入禁忌之地,獲得繼承,才有了一絲妖祖血脈,那時我的理想便是一定要壯大妖族,將所有欺負壓榨我妖族的人修全部大打跑。我當時成功了,妖族休養生息了幾百年,只是.....”

  原來對踏雪的不忍心是源于兩人相似的血脈?

  桑伶在心里默默補充。

  只是,出現了纏心咒,出來了一個孽緣封執,所有的一切都被毀了,妖族棲息之地——邙山霧林成了修士的后花園,藥園,妖族再難翻身,九層塔再無空過。

  所有的結局都已知曉,慘烈血腥的一切都隱在這短短的幾個字中,每一個都能從字縫中瞧出血淚來。

  桑伶想了想,肯定道:

  “我救你出塔,不為纏心咒,只為我的不忍心。”

  話語篤定,透著決心。

  踏雪無力開合了下嘴巴,露出一抹苦笑,轉瞬即逝,若無其事的繼續道:

  “我當時從禁忌之地得來的東西,我沒有完成承諾,沒有完成振興妖族的誓言,轉頭就陷入了情愛糾葛中,被困了這許久的時日。如今只希望你幫我還回去,可好?”

  桑伶肯定的應承道:

  “好,我答應你,雖然我沒了記憶,也不知我前生是什么妖,但這事,我答應你,不為別的,只為這一路,我在九層塔見過太多大妖的血淚了,妖族不能再哭了。”

  踏雪釋然一笑,如釋重負般,重重拍了下桑伶的肩膀:

  “好,好幺兒,今后你一定要記住,人類的話不能信,他們給來的甜心餡餅不能吃,一旦相信,一旦期盼,所有的東西你都會失去,再無自我。懂嗎?”

  言辭懇切,諄諄教導,桑伶從沒有親近的女性長輩,亦或是,同伴親人。

  自她醒來,就是殘忍的殺人爭斗中,后面就是被迫和謝寒舟捆縛的時候,從沒有人這般能好好和她說說話,告訴她一些道理。

  眼眶微紅,桑伶重重點頭:

  “好,我會聽,我們這就出塔。”

  出塔了,踏雪就能恢復自由,封執交出應對纏心咒的法子,她就能和謝寒舟解開纏心咒的束縛,將踏雪交來的東西送還到禁忌之地。

  一切結束,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度過余生,不再打打殺殺,只過一個人的好日子,悠哉妙哉!

  桑伶心里雀躍,轉身重新爬到暗角前方,觀察場外形式,預備帶著踏雪逃走。

  然而在她轉頭時,她沒看見,踏雪眼里劃過一行淚,俱是苦澀。

  ......

  場外形式已經是白熱化的混亂了。

  天道宗到底實力強勁,及時聯系到塔外的守衛人員,又是數十名的守衛從光幕處魚貫進入,與那神秘人糾纏打斗在了一起。

  有了這份助力,原本天道宗就要頹敗的趨勢,立馬反轉,神秘人馬上就要摧枯拉朽的失敗了。

  神秘人可能也知道自己不敵,見怎么也找尋不出踏雪的痕跡,便有意識的聚攏逃脫。

  桑伶適時混亂時,探了點腦袋出來,想去尋什么空子可以離開。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她一望去,就接到了謝寒舟看來的眼。

  四目相對,桑伶睜了下眼眼睫微顫,一眼便偏開視線撤回身子,好半天沒再出來。

  謝寒舟收回視線,眼皮慢斂,再抬眼時,眼角微挑,閃退了幾步,避開了那對面神秘人的招式,往陸朝顏的位置多走了兩步。

  然后,才提劍橫直應對了兩招,似乎不敵,稍踉蹌了兩步與那神秘人拉開了不少距離。

  神秘人一雙眼微瞇了下,瞬間明悟,腳下一點,飛速奔到另一方,不等眾人反應,那凌冽的招式已經擋開了陸朝顏的幾劍反抗,成功的架在了那纖細的脖頸上。

  “住手!否則,我就要了陸朝顏的性命!”

  一聲粗糲驚喝炸響,場內頓時一片死寂,天道宗所有人都下意識停了手,看了過去。

  陸朝顏滿面驚詫,卻是沒有絲毫恐懼:

  “哼,你盡可以殺了我,天道宗不會讓你們這些宵小輕易逃出去的!”

  涉及到宗門榮譽,眾弟子皆是心中一凜,捏緊了手中的劍。

  正當大家猶豫之際,謝寒舟卻是主動收了劍,揚聲道:

  “天道宗眾弟子聽令,收劍!”

  “寒舟!”

  陸朝顏喜悅中又有些猶豫,忙出聲制止。

  謝寒舟越眾而出,扶劍峙立,氣質沉穩無波。

  “收劍。”

  淡淡一句,已是透著不容置疑。

  “咣——!”

  天道宗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已是照令行事,全收了劍。

  面前的謝寒舟比之之前威嚴更重,已然有大能風范,天道宗眾人更是隱隱以他為首,不敢違犯。

  神秘人冷哼一聲,并不意外謝寒舟能及時控制場面,繼續道:

  “現在放我們出去!還有踏雪,交給我們。”

  謝寒舟淡淡命令身旁道:

  “打開口子,放他們出去,塔下守衛吩咐一聲不得阻攔。還有,踏雪不在我們手里。”

  場中還剩了數十名神秘人,此時俱是聚在了那神秘人身后,與對面的天道宗呈對峙之勢,兩隊人馬涇渭分明對站著。

  出了兩名天道宗弟子,扔出一個圓形法寶,丟置那塔頂位置,不過幾息,那九層塔第九層,最上面的塔頂處,竟憑空開了一個一人高的小口。

  這口子還直接穿透塔外防御禁制,徑直通到塔外。

  幾名神秘人得了示意,一個縱身出了那口子,不過幾息時間,就已經傳了安全的消息來。

  見謝寒舟沒有做鬼,神秘人冷笑一聲,威脅性的收緊了劍,頓時割出了一條紅痕,陸朝顏猝不及防呼了聲痛。

  謝寒舟皺了眉,沉聲道:

  “踏雪不在這里,你們可以自己找。”

  背對眾人的眼神卻是微微向著一個方向一瞥,轉瞬即逝,除了神秘人,無人發現。

  神秘人立即答應道:

  “好,搜,立即搜!”

  身后兩名神秘人立馬得令,舉著武器走到了鐵籠位置。

  ……

  眼瞧著有幾個神秘人已經向著這里靠近了不少距離,桑伶頓時有幾分焦急。

  她瞧著那近在咫尺的口子,能明顯的看見塔外那綴滿星辰的天空,自由就在眼前了。

  她立馬去拉身后的踏雪,叮囑道:

  “等會,你就等我一聲令下,我催動靈力,立即帶你出去,動作一定要迅速。我們絕對有可能逃的出去!”

  未等身后人的應答,桑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蓄煙果,揚手往遠方無人處一丟,只見那處霎時炸出無數煙塵出來。

  趁機,桑伶掐著嗓子,粗糲爆喝一聲道:

  “踏雪在那!”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兀的煙霧吸引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

  桑伶緊吸一口氣,腳下迅速一點一個縱越,就已經帶著踏雪奔到了那個洞口位置,前后不過幾息時間。

  塔外徐徐夜風吹來,將發絲吹亂。

  桑伶顧不得那擦抹在臉頰的癢意,伸手將旁邊的踏雪微微一推,開心道:

  “踏雪,你自由了。”

  踏雪微閉雙眼,淡淡重復道:

  “是的,我自由了。”

  洞口極速穿過,身形高高越過那塔外的防御禁制,最后安全的飛落在中間的塔檐上,身后就是那陰森恐怖的九層塔。

  腳下就是成隊的守衛,與那先行潛逃的神秘人對峙,氣氛緊繃。

  只是那守衛沒有直接動手斬殺,顯然還是遵從謝寒舟的命令。

  剩下的守衛明顯也發現了兩人的出現,正集隊奔來。

  封執原本正等在塔外,見踏雪真的被救出,眼瞼迅速開合兩下,再看來時,已是全然的驚喜和淚水——

  一個模樣斯文儒雅的男人,似悲似喜,雙眼通紅。

  他啟動了許多傀儡機關鳥,攔住那意欲阻攔的守衛,躊躇喜悅得迅速飛身上來,卻又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不敢向前。

  桑伶警惕的掃視了眼腳下,立即伸手拉住踏雪,焦急道:

  “踏雪,我們得馬上離開九層塔!”

  那去拉的手卻是被一道力淡淡推開,踏雪笑容奇怪:

  “桑伶你趕緊走吧,纏心咒的法子我已經給你了,你日后就會發現。還有,記得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

  桑伶滿心焦急,見踏雪說話古里古怪,來不及追問,可踏雪卻是忽然退遠了幾步,向著封執走近。

  估摸著兩人有話要說,桑伶忍住滿心的疑惑,一個縱步,暫時離開了那處危險的塔檐位置,跳進了塔外的樹林中,遙遙遠望,靜等踏雪到來。

  眼睛卻在下一瞬,驀地睜大,滿眼震驚與悲傷。

  ......

  塔檐上。

  踏雪一步踏出塔外,看不清表情,卻在狂喜奔來的封執面前,似乎解脫的望向天空,然后笑了笑,于瞬間,寸寸化為飛煙、魂飛魄散……

  封執張嘴便噴出一口心頭血,滿面癲狂與絕望,腳下依舊沒有停下,執著的想要擁抱那抹煙塵,一同墜落塔下。

  夜風寒涼,在最后觸手可及時,卻是全部吹散,不留分毫。

  只剩下那個人,像是破布般,狠狠砸在了塔外的泥地上,留了一地血。

  他呆呆的望著天空,耳畔似乎還殘留著那妖最后的呢喃——

  “我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囚禁數百年,他們從不對我做什么,又為了讓我活著,用盡了手段。”

  “可死在我面前的妖族太多了,九層塔,邙山霧林浸滿了我妖族人的血淚,一切的起因都在我,是我沒有守護好他們。”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也該好好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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