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九章 她逃他追(二)
  多日里的操心勞累讓她神態染上了一絲疲憊,馬上就要返回天道宗,心神里便更松了三分。

  這段時間,桑伶總是會在路上買些零嘴果子,不用多久就會回來,陸朝顏試探了幾次,見并無異常,也就放了心。

  生死符在手,也不怕桑伶逃跑。

  想清此處,陸朝顏隨意的揮了揮手:

  “去吧,不要耽擱。”

  桑伶心頭大喜,不枉她這一路伏低做小,百般做戲,面上輕巧一笑,并無異常:

  “好,我多買些,快去快回。”

  腳下匆忙,桑伶卻并未在甲板停留,而是下了船,一刻也不敢耽擱,飛快鉆進了天府城。

  ......

  江風鼓起船帆,江面兩岸的景色漸漸排開。

  商船開船了。

  “這個傀儡怎么還不回來?是想逃跑?”

  陸朝顏見謝寒舟還在昏睡,氣息卻是平穩,將被角掖好,走出房門查看。

  連轉了幾個彎,走廊里都是一片安靜,之前給桑伶留的廂房里也是空空如也,看來是真逃下了船。

  陸朝顏冷笑:

  “竟敢和我耍花招!真是不知死活!桑伶!”

  掐訣動念,那頭的生死符卻毫無回應。

  陸朝顏驚詫,還想再掐訣,卻聽見突然傳來“砰”的巨響,船身竟劇烈搖起來。

  走廊中,無數乘客驚慌失措的從廂房中跑了出來,幾個管事也匆匆奔來,急忙高喊安撫:

  “無事無事!商船無事!大家安心安心!”

  人聲嘈雜鼎沸,哪里聽得進去這些,人群推搡吵嚷著,陸朝顏還想返回廂房去尋謝寒舟,無奈走廊中人實在太多,也將她裹挾在里面無法移動。

  還好不過幾息,船身已經停穩,緩緩向前開去。

  陸朝顏一把推開擠到她面前正想要說什么的管事,沖回了房間。

  房間里,空空如也,冷冽的江風從窗戶外瘋狂灌入,將屋里的東西全部吹翻在地。

  管事氣喘吁吁的終于追了上來,氣憤道:

  “仙子,你的同伴竟將我們商船結界捅開了好大一個洞,跳船了!我們商船從沒有干出這種事情的乘客,你必須賠錢,賠錢!”

  陸朝顏放下無法聯系到謝寒舟的通訊靈玉,反身一把拎起了管事的衣領,眼神冰冷:

  “停船,我要下船!”

  管事雙手打擺:

  “不行,不行啊!仙子,商船保護的結界已經壞成這個樣子,長老們已經開啟了結界的保護機制,只能全速行駛,再無法操控了。”

  ......

  船上發生的一切,桑伶并不知道,只全力悶頭趕路著。

  她不敢去城外,大隱隱于市,藏在人流最多的城中,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桑伶身無分文,好在,之前在邙山霧林里采到不少值錢的靈藥妖丹。

  這一路,桑伶已經挑了幾樣賣掉,換了點現錢,直奔城東。

  天府城南是通行碼頭,三教九流的人員最多,城東則是本地居民和有錢商人會在這里置辦家業,自然人數也不能小覷。

  桑伶考慮到自己妖邪身份,沒有選擇住在客棧。

  在沿途買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就徑直拐去了巷子小院,沒有敲幾戶人家,就租下了一處閑置房屋。

  進入主屋,鎖上門窗,打掃布置好后,桑伶長舒一口氣癱在了床上。

  “還是自家屋子好啊,這床睡起來就是舒服!這個時間算一算,想必商船早已經開船了,嘻嘻,陸朝顏為了不耽擱帶謝寒舟回宗門療傷,就算發現我跑了,也肯定不會追過來。天大地大,今后就再也不見啦,哈哈哈哈。”

  正有點困頓時,天空忽然有銀色電光一閃,照亮了院子。

  一道影子被亮光拖長,推開了屋門。

  無數細小雨絲順著敞開的屋門被風刃旋進了屋子,變天太快還沒有來得及點上蠟燭,屋里光線昏暗。

  “呲——”。

  桑伶微微一驚,回過頭,就看見一道高挑瘦長的影子,提著劍,踱步走進了屋子,劍尖劃在堅硬的石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伴隨著一道“轟隆”的震天雷聲,一張如玉的臉被明暗的光線瞬間照亮。

  那是謝寒舟。

  那張臉被閃電照亮一下,桑伶還來不及看清,就重新隱在了黑暗中。

  桑伶爬起了身,背上竄上了一陣微麻的癢意,危險的直覺襲上了心頭。

  嘴唇因為過度緊張,變得干燥,桑伶抿了抿干澀的唇,試探的喊了聲:

  “仙君?”

  地面劍滑的聲音突兀停下,來人停在屏風前。

  床前與正室之中,擺放著一架繡屏,雞翅木的底座鏤空樣式,邊框里鑲嵌著一大片繡著各色折枝花卉的蜀錦。

  原本桑伶驚嘆喜歡的繁麗花卉,正正好好將謝寒舟的面容全擋了去,只在底座鏤空中隱約瞧見一雙繡滿白色彼岸花紋樣式的長靴。

  周遭太安靜了。

  室內那微弱的“滴答滴答”的水聲像是在耳邊炸響,桑伶循聲望去,只見無數水珠從靴子邊緣不斷往下滴落,明顯就是主人踩著這雙鞋,涉水而回。

  商船一旦開船就絕不會停下,謝寒舟竟是打破了商船結界,強行追來?

  桑伶努力想從那片薄薄繡布上瞧清謝寒舟的神情,有點不知所措:

  “仙君你,你是從商船上追下來的嗎?這,我是,我是在這里歇歇腳,過段時間就會去天道宗找你們的,真的,我會去的!”

  被一堆蜀錦被子軟軟圍住了身子,心底卻還是止不住的涌出一陣陣的寒意。

  桑伶直直的看向他。

  “仙君,你是,怎么找來的啊?既然仙君您已經清醒了,想必身體已經無恙了!又何必為我一個低賤妖邪勞費精力?您大可放心,以前我都是逼不得已,以后我絕不會再干壞事的!我們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好嘛?”

  對方還是提劍靜站在屏風前,未發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院墻外,傳來了更夫敲更路過的聲音。

  屋子里的寂靜終于被打破,一道劍光穿破了繡滿花枝的蜀錦薄屏,劍光直沖她左上方的心室而來。

  卻在最后突兀抬高了三寸,只割破了一點脖頸嫩肉,留下一道血痕,月霜劍回旋到一只寒玉般的手掌中,穩穩提著,沒有一絲顫抖。

  可那沖天殺意卻將那扇極美極貴的屏風碎了徹底,無數碎屑飛濺。

  謝寒舟站在她的面前,那張往日里已冰雪消融般清雋的臉,此時,清冷默然如夜空朗月,完美的不似真人。

  “我要殺了你。”

  這不是詢問,這是通知!

  謝寒舟昏迷前最后一句就是留下她的命,現在清醒后,竟是不顧危險跳下商船,自己過來殺她?

  桑伶懵住了。

  “仙君,你,你不是不讓陸仙子殺我嘛?現在是,是又因為什么?陸仙子呢,她沒來?”

  話音剛落,她的下巴就突然一涼,被謝寒舟用劍面抵住了。

  “妖邪心思低賤齷齪,陣法那日,你做的手腳需要我來點明?”他唇齒開合,言語冷徹:

  “絲蘿纏喬木,同傷共死,互相依存。你之前那么重的傷勢能不藥而愈,我纏綿病榻多日,傷勢遲遲不好,吃進去的丹藥靈液,不過都是分了一大半先緊你療傷。果然,對邪魔外道絲毫不能放松警惕。”

  桑伶心頭一驚,之前的猜測現在被謝寒舟全部證實了出來,果然自己和他之間在陣法那日就建立了一種詭異的連接——

  宛如絲蘿纏喬木,同傷共死,互相依存。

  難怪明明她身上的追蹤符早在謝寒舟受傷昏迷期間消散,他還能如此迅速的跑到這里找到她,怕是憑借的就是那詭異聯系,也難怪他們先前一直不敢殺她,是因為她的性命能決定謝寒舟的生死?

  面前的男子有著上天最偏心的面容,眉眼如畫,五官雋秀清冽。

  特別是在他眉心微蹙,直直看來的時候,只覺神態也是凌厲冰寒,且富含壓迫性的。

  桑伶咽了咽唾沫,伸出指間,想要推開那劍,那劍卻是紋絲不動,無奈只能眼巴巴的求饒道:

  “仙君,我真的不知道啊,那邪修自個弄的陣法,他從沒有告訴過我,我一個小小傀儡,連書都是沒有讀全的,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啊。”

  桑伶心里已經明白了,畢竟心中早就存了幾分疑惑,如今謝寒舟又直接點明,可她不敢認,更不敢說。

  不然,面前這個人真的會要了她的性命,拼著玉石俱焚、兩敗俱傷,也絕不會留情。

  桑伶心里有些慌亂,小心的又瞅了瞅對面謝寒舟的神色,見他歡喜莫測,無奈軟下聲音來,盡量穩住他,眼里轉上了點淚花:

  “仙君,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傀儡,萬般不由身。之前邪修干的事,我也沒跟著喝到湯,半分福氣也沒享受到,反而被他像是對待豬狗般的打罵,你要算賬直接去鞭尸,老是追著我這個傀儡作甚。我不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就把我輕輕的放了吧。”

  那劍面還是絲毫未動,劍光冰寒,殺機凌然。

  桑伶有些沮喪,更多的卻是激出了幾分不合時宜的逆骨,紅潤小小的一片唇微抿著,像是在表達主人的不滿。

  “什么事情,你瞧著我是妖邪就將我臭罵一頓,話都給你說完了,我還能怎么辦。我是妖邪,我是傀儡,但我也有心,也是會傷心難過,也是會痛的!

  我們妖邪就是活在這個被看不起的世道,但我們妖邪里面也是有好人,你們人修里面也有壞人,怎么能一棒子打死!

  出了壞事,你怎么不去怪罪那個邪修,反而要來怪我這個傀儡!他是人修,我是妖邪,怎么就一股腦全認為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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