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晚來春曉林春曉梁棋生陶然 > 一百零一、依靠

當晚上林春曉在廚房鼓搗著要做小餅干的時候,林小江就只能和陸萍萍站在一旁看了。

林小江一直在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林春曉直接一句,“姐,你不用說對不起,我也沒有批評你的意思,事情發生了,解決就好了,沒關系的。”

這是林春曉從陶然對自己說話的時候學到的,不指責,只要解決事情的本身就行。

不管是孩子,還是成人,成長的過程中,錯誤是難免的,是要記住錯誤的感覺,還是避免犯錯,是因為恐懼不再去犯錯還是因為不想犯錯而不再犯錯。

盡管林春曉并不是十分地明白,但是她覺得自己進步了許多,至少現在自己的心里完全沒有批評。

林春曉做了一些巧克力小餅干,十分成功,香濃的巧克力的味道從打開烤箱開始彌漫在整個屋子內。

陸萍萍因為要上幼兒園,所以時間一到就哄她去睡覺了,答應好第二天讓她起來吃餅干,于是不管她多依依不舍,最后還是先去睡覺了。

林春曉和林小江兩人將這些咖啡色的餅干一份一份用塑料袋套起來,又裝進精美的盒子里。

“這要很多錢吧?”林小江不自覺又開始問。

林春曉沒料到長時間不做了,一次就這么成功,也很有成就感,說道,“嗯,不是很便宜,不過這也算是新品,也許以后這也能開發出來呢,是吧。”

何止是不便宜,林春曉用料一直都很好,這次又帶著想要道歉的意味,成本比那一盤子減脂餐的成本還要重。

林小江還要說什么,嘴巴動了動,到底沒有說出來。

林春曉拿了一個碟子,上面放上些巧克力餅干,招呼道,“姐,我們也來嘗嘗吧,嘗嘗我的手藝。”

林小江對這些東西缺少品嘗的能力,坐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嘗了嘗,只覺得有微微的甜,甜中又有些泛苦,“這,怎么是苦的?是不是哪里做得還不夠好?”

林小江記得林春曉在包裝盒前嘗的,明明很滿意的樣子,當時她讓自己嘗,自己拒絕了。

林春曉笑笑,“就是這個味道的,城里人吃東西,都說不怎么甜是對甜品最高的評價。”

林小江吐吐舌頭,簡直不太能理解。

又要吃甜,又要不甜的。

次日送餐時,林春曉將每一份減脂餐里都帶了一小份餅干,意料之中地收獲了所有的好評,甚至當下就有人下了餅干的小訂單。

林春曉的業務范圍并不是很廣,就住在周邊的幾個小區,遠的地方送起來也不劃算,開著電瓶車,吹著風回家,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下來,總算事情沒有往最不好的方向去,是吧,自己也有能力不讓事情越來越差是吧。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林春曉停下車,拿起手機一看,是一串非常熟悉的數字,雖然沒有名字,但是第一個數字都是她曾經背過的,是梁祺生。

接起電話,梁祺生就說,“聽你姐說,你在找工作?”

林春曉并不知道林小江是什么時候和梁祺生有過接觸的,猶豫了一下便說,“是,前幾天有在找工作。”

“你有法律職業資格證,是嗎?”

林春曉心里呯呯跳,她舔舔嘴唇說道,“是的。”

“有沒有興趣去法務部工作,不是梁聲集團,是我一朋友的公司,他們的法務部缺人,不過工資上可能沒有那么高。”梁祺生說。

林春曉并沒有馬上回答,狂喜和猶豫來回切換,很快就被梁祺生察覺到了,他說,“你考慮一下吧,畢竟你不是專科畢業的,也離開職場很多年了。”

林春曉嗯了一聲,說道,“謝謝你,祺生。”

梁祺生嗯了一下,“考慮好了就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的林春曉,剛好車開到了一條小河旁,她把電瓶車停在邊上,走到小河邊,坐在河邊的椅子上,看著河面波光粼粼發呆。

對于自己來說,梁祺生伸出的這個橄欖枝無非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自己剛剛有了證,工作也算很對口,從這里開始。

可是自己真要去上班的話,林小江怎么辦?

林春曉并不想再像過去那樣,只出錢養著吳心蘭那樣地對待林小江。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光給錢給物,最終也許也可以讓一個人走出當下的困境,但更多的時候,會不會像是吳心蘭那樣的下場,因為自己并沒有很好的支撐自己生活的能力,而那些習慣地伸過來的手又無法拒絕,就只能可著兩個女兒使勁的壓榨。

林春曉記得自己的母親,在林小江還沒有出去打工之前,并沒有像后面那樣“不要臉面”,盡管也沒什么能力和魄力,盡管也是任別人欺負,但是她努力種菜、采茶、養些牲畜賣一賣,在別人和她說女孩子讀什么書反正都是別人家的人的時候,盡管不反駁,但默默地竭力供養著姐妹兩人。

事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

林小江去打工以后,自己考上大學,和梁祺生戀愛,結婚,慢慢地那些伸出來的手變本加厲,慢慢地把母親帶到了那樣的境地。

沒有一個環境,沒有一個人去拉一拉她,告訴她,不要那樣子,可以另外那個樣子的。

現在的林小江,就仿佛是以前的那個吳心蘭,向左還是向右,不同的命運。

林春曉捂著臉,在寒冬的風里,流下了眼淚。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有人打進來電話,林春曉沒去管,涌上來的心酸、疲憊一時多得很,現在沒有人可以靠了,家里另外的兩人都靠著自己,自己絕對不能倒,眼淚也不能讓她們瞧見。

林小江動不動就想著要退回去,退到那個會對她家暴的男人身邊。

陸萍萍小小的年紀,遭遇到了自己親爺爺的猥褻,卻沒有地方可以說。

她們的依靠只有自己。

林春曉以為自己會哭很久,可是也就是沒過幾分鐘,她的情緒就好多了,仿佛隨著那些眼淚都流走了,身上沒有帶紙,林春曉就抬起衣服,用袖子擦了擦,對著空曠的溪流喊道,“加油,春曉!加油,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