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 > Chap 9:Hustle(鬼亂)
  時針指向午夜兩點,伴隨著偵探一聲開始,黑色破門被吱吱嘎嘎地推開,再度出現在眾人眼前。由門口可以直面對面樓里小瑪家窗臺,他那個愛酗酒的老子已將屋內燈具全部打開,此時正坐在空床架前罵罵咧咧,大抵是讓那些嚴肅的朋友別在家里亂搞,蹭花雪白粉墻。

  而廊道內的燈光透進來,也映亮了大屋中央懸著的兩只吊環。小櫻桃、偵探以及帕科原本在犀角已聽我們描述過,但當真正見到它時仍大吃一驚。尤其是洞察力驚人的女兵,一把拖住直往里闖的我,說就在門打開的那一霎那,其中一只分明正在晃動。

  老戴讓她松開手,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吊環自己擺動會有許多原因。屋內不為人知的通風暗道;門啟開時外界的亂流;抑或是某扇窗并未嚴絲合縫關好。即便真是那碎剮女人作祟,也無可懼,聚集在周遭的閑人,可能是美利堅建國以來最高人次,那東西多半是不會出現了。

  至于為什么?偵探雖沒說,但墨西哥人卻替他回答了。帕科說在他老家,也有類似兇險的地方,那是個峽谷,據說好幾個世紀前曾是古戰場,因此夜晚總不平靜。在公路還未修進來前,村民要上附近的大鎮,就只能走這條捷徑。可若是誰患了急病,又恰逢半夜該怎么辦?那就得一大家子齊齊去走峽谷,還得趕著牛羊家畜,掛滿銅鈴喧鬧叫喊方能通過。

  那種事在帕科當地叫做鬼亂,其原理也沒人能解釋,只是聽長輩們說人聚得越多,活物的數量遠超過陰穢,自然路煞就會避得遠遠,從而逢兇化吉。而我對它的解釋更通俗易懂,那就好比是打群架,當一方人數是對方幾倍甚至幾十倍,那么勢弱的那群就跑了。

  進得大屋,我們先將所有壁燈頂燈全部打開,然后眾人站在吊環下仔細揣摩,適才到底是哪只環動了。就這樣看了一會兒,老戴忽然點起支煙說,它或許并不是拿來練手的,更不是死胖子過去推測的嫁禍栽贓,吊環被固定在天花板上,必有其他的用意。

  “這個結論又是怎么得出的?靠猜嗎?”我見偵探在某種場合下,神態與過去的范胖極為相似,忍不住就想抬杠,便陪著他一塊看,皮笑肉不笑地問:“給咱們說說。”

  “你們來看,吊環鐵架子周圍沒有多余的鉆孔,也代表說,完成固定的人是知道這個位置上方不是龍骨,而是堵實墻。否則他會到處亂鉆,然而卻沒有。”偵探背著手,卻也不惱我的口吻,依舊耐心地解釋,說:“所以在大屋被翻新前,此人曾到過現場進行勘探。”

  “原來如此,可為何要在屋中央安這個東西?”Krys大惑不解,團著手發問。

  “我認為,此物多半是個水鐘擺,是用來探測,或是找尋某物的。”老戴蹙緊濃眉,踏滅煙蒂回到門前,打衣袋里掏出支粉筆劃了條線,指示門里門外所有人都不可跨越此線,便又回到原地,和帕科耳語起來。他倆在商量的,是最好能借來什么工具,換個角度去看吊環,或許就能知道答案。女兵站在一旁偷聽,拍拍茁壯的胸脯,表示自己可以試試。

  “哎,林銳要是在,什么都解決了。”死胖子正喃喃自語,旋即被我狠狠踩了一腳。

  于是墨西哥人半蹲下身子,讓小櫻桃握緊他的大手,聽她說準備好了,便撐臂挺直站起,就這樣女兵倒懸在半空,雙腿緊貼天頂,調換成半妖視角,遂瞧出了端倪。

  “連接部既沒螺栓,也無角骨,而是安著兩個奇怪組件。”小櫻桃汗流浹背,撐著的雙手不住亂顫,顯得十分勉強。她說:“那似乎是一對磁石,靠吸力相互固定,我能下來了嗎?”

  偵探點點頭,見小櫻桃當空躍下,便提來紙筆讓她描繪下來。女兵雖畫技丑陋,但意思都涵蓋到了。通常吊環的頂端,會被另一組鐵環所固定,然而它卻不是。那是兩枚像釘子般的鐵器相互吸附在一塊,受到的外力一大就會被扯落,所以根本是上不去人耍著玩的。

  “沒錯了,這東西就是個水鐘擺,而且還是事后被其他住客安裝吊起的,起碼72年當警員來現場走動時,它還不曾有。”老戴將本子往懷中一踹,便給眾人解釋起來。

  所謂的水鐘擺,并非要靠水力來驅動,那只是俗稱。它也同樣可以被稱作風鐘擺、火鐘擺,是探測用度的器具,猶如古代東方人所使用的磁羅盤,一般被用來指引陰穢出沒之處。這間接說明,布下它的人知道此屋曾出過事,并對自己要找的東西了如指掌。因此女鬼玩吊環純屬坊間怪談,它不必去理,只需在場有人盯著就行,見其往哪個方向擺動說明即可。

  很快一行人來到大窗前,與對面樓里的人馬揮手,讓嚴肅的朋友們各自就位。老戴掃了一眼小瑪的老爸,皺了皺眉讓四眼還是停在起居室為好,如果見親兒子去歷險,壯漢肯定按捺不住會沖來酒店,被他這么一鬧騰,今晚的行動必將泡湯。那么兩頭雌狐就得分出一人來,跟隨范胖或者我去探左右兩廂。女兵本以為我會挑她,但我偏偏選了Krys同行。

  你問我為何這么選?因為Krys已見過冤魂了,而且還是兩次。當同一件東西多次瞧見,人內心的恐懼系數便會降低,這是常理。因此哪怕她再見到,也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可女兵沒有概念,她只聽過描述,倘若當真撞見,難保會嚇掉半條命。兇靈與尸鬼半妖不同,呂庫古陰宅地底,外形最駭人的莫過于首涅,但那至少仍是個女人體型。碎剮女鬼死相極慘,樣貌更是恐怖無比,一看就是個死物。最重要的一點,小櫻桃有自己主見,我控制不了她。

  人員選定,范胖與兩個嚴肅的朋友開始往他們一路進發了。而就在幾人預備開燈時,偵探叫停了他們,轉身來到三人跟前,指著側窗問有否發現異常?順著指引望去,那是前些天范胖自爆后留在上面的噴濺物,此刻黑色油膩已褪得干干凈凈,但痕跡依舊被留在玻璃上。

  “其實是我造成的,”范胖撓了撓毛發稀疏的頭皮,說:“不知何故我像顆炸彈炸開了。”

  “嗐,之前吃飯時干嘛不說?我不是再三要求你們別遺漏任何細節?趁現在不算遲,你詳細說來,怎么叫自己炸了?”老戴伸手示意我們先別往左側廂房去,要范胖說明緣由。

  這就必須得回到幾天前。那晚三點我們開始沖擊問題房,死胖子單槍匹馬直闖那間大臥室,當他來到床前,耳旁便傳來輕微的鼓點聲。這種異動令范胖停下腳步,他一站起身,敲鼓聲就消失了。反復多次后,他便盤腿坐下,慢慢確定它來自更深的一扇門內。

  基于死胖子也算見多識廣,卻也并不懼怕。他見白晃晃的頂燈照耀下什么都發現不了,遂站起身去關燈,開始躡手躡腳朝著響聲之處爬去。當來到虛掩的破門前,他突感一陣極度不適,肚里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東西掙扎著要沖破皮囊而出。隨后,就是那一幕無法解釋的自爆發生。一股粘稠的黑汁猛然從自己肋板炸開,將大半間屋子噴得漆黑一片,他也在這股沖擊力下被震暈,朦朦朧朧之間,范胖似乎瞧見了一幕更加古怪的情形。

  那便是破門不見了,有座蜿蜒曲折的冰雪峽谷替代了它,無端出現在眼前。因此當不省人事的范胖被我們拖回,又嚷嚷著再度回去,隨后按下快門,拍攝了那張冰窟照片。

  “怎么可能?給我看你的傷口。”偵探問他要過一支Weed,上前扒開死胖子的襯衣,剛朝那道丑陋的疤痕掃了一眼,便驚得煙掉落在地,叫道:“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一個多月前,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聽法國小子描述,它是咬痕,我被一匹會吃人的大型馬啃了,它叫做制勢,傷疤就是這么來的。”范胖彎身替他撿起Weed,悻悻地答道。

  “這是牙燎癍,一種無法治愈的宿毒!并且已深透至骨!你知不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

  “還是我來說明吧,你還記不記得下午我曾提過一頭叫狄奧多雷的閃靈?傷疤是這么來的。”作為當事者,并與老妖返金線接駁之人,我最有發言權。

  將老戴拖回窗前后,我避開Krys,向他詳細描述整件事的經過。雖然小拽女啃食范胖我未在場,但療傷的提燈喪婦說是那就是,她也同樣憂心忡忡,并要求林銳加倍努力,早日成為踏星者。只有這樣,才能接觸到暗世界的高層,沒準還能救得回范斯性命。

  “他會不會很快完蛋我不知道,但中了宿毒的人,臨死前會萬般煎熬,活像自己被泡在硫酸池中慢慢腐蝕,最終因受不了劇痛而自盡。那種死法的人,魂魄也等于被撕碎了,連孤魂野鬼也當不成。這是他的宿命,很難救得回來。”偵探連連搖頭,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踱步,指著范胖說:“只有一種辦法能拖延時間,但多半會被動物保護組織告上法庭。那就是每周都要斬殺許多只貓,用貓血灌滿浴盆泡澡,以它來化解體內的角酸質才行。”

  “雖說如此,但難以解釋我為何會爆炸,不是嗎?按你說過來的我是個病人,理應躺床上奄奄一息,可為何能像半神那樣轟開皮囊?”死胖子被他這么一說,也是渾身戰栗,他想了想,忽然叫道:“會不會是因為制勢馬?牝馬同樣被閃靈咬了,而化為了妖馬?對了,晚飯時我忘了說,小拽女能像蝙蝠般倒懸在天頂狂奔,原則上它也同樣異化了。”

  “也許吧,我還未遇見過這種事,很難判斷究竟。你這路先別闖了,隨大家先停在大屋,由我們仨去走一遭。”老戴將手揣入懷中,向我和Krys努努嘴,示意跟著他。

  下到大臥房,見我正要去開燈,偵探立即制止,隨后將手從西裝內側探出,端著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它很像圣誕玩具,底座上沾著橡膠樹林,只是沒有泡沫塑料的白雪。老戴讓Krys在背后打亮手電,對著玻璃球照,頓時一道藍紫色的炫彩散透出來,將內里的圖案照在四面墻上。而在薄光之下,所有消褪的黑汁痕跡一覽無遺,統統指向右廂尾端的破門。

  “這是什么?顏色真好看,怪好玩的,哪兒有賣?”Krys忍不住探手撫摸,問老戴說。

  “沒地方買去,那是地窖石窟內翻來的,它叫海妖的夜燈籠,專用于查找人眼所瞧不見的痕跡。”偵探做了個噤聲,將身趴低,要求我們學他那種扭曲姿態緩緩前行。

  當爬到距離破門五步之內,老戴伸手要我們停下,說再靠前恐怕得出事。Krys聞言不僅毛骨悚然,慌忙抱住我胳臂,生怕屋內會再度竄出那只惡靈。偵探將水晶球提給我,要Krys繼續手電打光,然后從衣袋里翻出副老花鏡,戴起后左右端詳。我也跟著一起看,見那噴濺痕跡射了滿滿一堵墻,似乎也與其他角落無異,實在不懂他在找什么。

  “范斯,你有沒有往破門開過槍?自己進沒進去過屋里?”忽然,老戴沖著起居室方向高聲喝問,音調之響,我倆全沒防著,被驚得渾身一哆嗦,不由緊緊抱住對方。

  那頭很快傳來回答,死胖子說一槍未開,而且倉促離開前也未曾進屋查看,究竟是怎么了。老戴沒有答他,伸手拍了拍Krys,竟然要求三人里最沒見過陣仗的她前去拉開屋門。

  “你怎么大喊大叫前就不提示一聲,還是我去開這間屋子吧,你沒見Krys都快被你嚇暈了?”我頗為不滿地掃了偵探幾眼,撐起身就打算過去。卻被他一把按下。

  “不,這種事只能她來做,你得知道,隊伍配備女性不是沒有原因的。”偵探將手中的眼鏡遞過來,說:“這可不是老花鏡,要不信,你自己戴上先看看吧。”

  我倆將信將疑接過,隨后再去看破門,不由下巴掉地,再沒合攏過。雖然過去咱們總讓林銳先透一透,但他的視野究竟怎樣卻毫無概念。而老戴遞來的眼鏡,就能替代這種銳眼,通過玻璃片,屋內情形以及擺設清清楚楚,那是另一間盥洗室,正對著我們的墻頭,有個彈坑般的爆炸痕跡,噴濺物幾乎覆蓋了整間屋子,甚至轟碎了洗臉大鏡子!

  “這就是我問他話的緣故,如果胖子沒往里投彈,又是什么在屋內炸開的?”老戴從Krys手中取回眼鏡,拍了她一把,說:“沒事,放開膽子去拉門,我保證什么事都不會有。”

  偵探向我解釋說,要破鬼亂,小組里必須要有女人,她們能起到迷惑陰穢的作用。對冤魂而言,男性與女性氣味是不同的,前者濃烈后者清淡。而且女人的體態比起男人更溫潤優美,因此自帶攝魂的魅力。鬼魂類的妖物,它會首要除去威脅性大的人,而對柔弱的女人則很輕慢,所以Krys能鉆這個空子。清一色全部男人的隊伍,往往在涉險后無一生還。

  “那你為何不喊小櫻桃進來?她不也是女人嗎?”老戴的話叫人大開眼界,想著我又問。

  “倆人里我還是會選她,至于為什么?且聽我道來。那名女兵常年生活在戰場上,已積聚了濃烈的殺氣。你倆也許聞不到,而我的鼻子異于常人,能嗅到她身上的銅鐵氣味,那是整天擺弄槍械子彈所留下的。倘若屋內有危險,她上前沒準會比我們更慘。但這位小姐就不同了,她什么氣味都沒有,并且汗液還是香的。如此特別,簡直就是為成人餌而出生的。”

  我湊近Krys脖頸聞了聞,果然有股奶香,氣味非常淡。她見偵探都這么說了,只得壯著膽去推門,隨后立即退回原地,緊緊抱住我胳臂瑟瑟發抖。就這樣我們仨蹲坐原地等了半分鐘,老戴這才一骨碌爬起身,打開附近全部的大燈,獨自一人背著手走進了盥洗室。

  “這卻奇怪?難道胖子是投射器?他的自爆將廁所全都毀了。”偵探自言自語,向我招招手,說:“進來吧,什么事都不會有,這右廂三間屋不必再調查,一切都被他炸光了。”

  我倆面面相噓,實在無法理解老戴的意思。只得快步走到他身后,順著視線去看。由于燈全都開著,之前的噴濺痕跡顯露不出,使得盥洗室外觀沒有異樣,依舊積滿灰塵。而在水臺底下,有片指甲蓋大小的棕紅硬殼,偵探所說的全都毀了,便是在指這剩余的微末。

  “這間廁所內曾藏著東西,當然它不是浮于表面,能被肉眼找出來的。因為胖子的緣故,蹤跡被強行挖出,所以因他體內宿毒的全面釋放,連帶著一塊轟碎了。”見我們難以理解,他彎下腰撿起這塊東西,又說:“可牙燎癍只能置人死地,為何他卻變成投射器了呢?活像一管迫擊炮,將看不見的炮彈發射出來,并在身邊炸開。這種情況,實在是舉世罕見。”

  “我從未聽過這么荒唐的事。”Krys一把扭住老戴,質問道:“是不是你對他干了什么?”

  “哈哈,沒聽過就不存在么,你怎會那么想?我什么都不曾干,原因就出在他肋下的咬痕上。那是牙燎癍沒錯了,但能將人改造成投射器的宿毒,老實說我還真沒見過。胖子在受傷之后,已成了比墮魂斬厲害百倍的人臼。”偵探被她冷不防揪住,不由得連連咳嗽,一經松開后便開始解釋,說:“瞧見沒有?曾經炸開的油脂自己化沒了,必須通過夜燈籠才能找尋痕跡。因此看不見的炸彈無法傷人,它只對陰穢路煞們起效果。”

  世上共有幾十億人口,但其中會出現極稀少的一些人,各自帶著特殊性。例如有一類人,他們不懼蚊蟲叮咬,哪怕被馬蜂蟄也不怕,自己會像蜜露般吸引蟲豸;還有種人,自身具備強大的免疫系統,哪怕將他丟進病毒庫里,也是百毒不侵;東南亞更有一種怪人,他們無論如何都摔不死,曾有記錄說,其中一名搭飛機從高空忽然躍下,當被找到時,他身上只有幾塊淤青,依舊跟個沒事人般身體無恙。這種現象,以人體學和科學全無法解釋原因。

  而像紐約這對傳奇兄弟,他們也具有難以理解的異能,在正常社會里顯現不出,而一旦去到陰蜮,遭上半妖尸鬼或者妖魂,便會大放異彩。任何妖邪見到這倆人立即逃得遠遠,生怕自己會被他們吞噬。這種奇術,既可以是天生的,也可以是后天修煉的,正因為如此詭秘的體質,才促生布羅韋克兄弟尤其擅長偵辦神秘案件,縱橫鬼屋無敵手。

  至于范胖現在的這副身子骨,老戴說他也不理解,暫時只能假定他借由制勢馬的啃咬,被狄奧多雷傳染了宿毒,而牙燎癍令死胖子成了人肉臼炮,具體原因還需高人進一步甄別。

  “嗐,反正之后的幾年,胖子的心臟會慢慢衰竭,他原則上已無法繼續被稱作人,慘死是鐵定的,希望還有辦法救得回來。”偵探朝四周指了指,嘆道:“右廂的幾間房,已被他滌蕩干凈了,不論之前藏著什么也已經毀了。那個碎剮女鬼,不會再現身此地,你們其實已經可以搬家具進來,這里比起地球上任何一處都干凈,而且對所有惡鬼來說是個異度空間。”

  正因為此,有死胖子在就無法搞清0514的問題,故而被勸退,成為遭開除的第一人。

  “接下來,咱們就要去見證奇跡的一刻,我可是押了重寶在你身上呢。”回到起居室,老戴打開半扇窗,悠然抽起煙來。被室外的夜風一吹,渾身不由打了個激靈。雙眼望向左側廂房幽暗的深處。他所指的奇跡,便是我魔魘中遺失的那只打火機。

  倉庫門外人聲鼎沸,九頻道的工作人員正在搬器具進行拍攝,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主播對著鏡頭在報道。偵探托著下巴思索片刻,向帕科使了個眼色,讓他請這個女人進門來。

  “這是干嘛?你不是說,在大破0514倉庫前,不接受任何人詢問和采訪么?”女兵頗為不滿地瞪著他,問:“就因為胖子退場九缺一,那隨便喊個誰進來都行,為何偏要挑她?”

  偵探故作高深地說此人生有異相,并且按原先布置,每個小組里都要有一名女性,她正巧可以湊數。就這樣,女主播面色慘白上前來,遲疑地望著我,不知自己該做什么。

  我只得尷尬地向她解釋,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曾是半個多世紀前紐約知名偵探社的后裔,自身也曾在警隊里干過,并且是名高級警督,不是那種招搖撞騙的神棍。女主播聽后也不含糊,立即一個電話打回臺里問,結果她的老板不僅聽過布羅韋克兄弟的大名,而且還是他們自傳書的粉絲,一頓發號施令后,女主播只能乖乖聽命。

  “放心吧,你什么事都不會有,這可是獨家報道。你們干新聞工作的,除了敬業精神外,也要有些冒險精神嘛。”偵探雙手一背,忽然扭過臉盯著敞開的大門,厲聲高叫:“來了!”

  “來了?什么來了?”小櫻桃渾身一激靈,慌忙逃到我身旁,擠開女主播抱緊我胳臂問。她的話音未落,我等耳畔前就傳來一聲重重的拍門聲!幾天前Krys描述的情形再次發生!

  打門前隨即傳來一陣狂奔的腳步,快速沖到窗下,女主播還沒釐清是怎么回事,自己一頭秀發便飄在半空,人們在強光下,隱約瞧見是張鬼臉!

  “來得好,沒料到這老妖竟如此猖狂,有那么多人在場也敢現身!帕科,快快動手!”

  墨西哥人應了聲好,突然從懷中掏出只銅皮匣,一經打開將里頭白面狀的東西朝著我們狂潑。我等鼻息間隨即聞來一股粉筆灰的干燥氣味,可事兒還未釐清,偵探忽而又嘖嘖稱奇,放聲大呼要人立即關了室內所有燈,隨后高舉夜燈籠,讓Krys立即擰亮手電!

  就這樣,在樓里樓外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一幕叫人不敢相信的詭秘情景出現了。起居室地板上,無端冒出許多人走路的腳印,它們向著四面八方移動,一撞到右廂的邊門,就被反彈回來。隨后,腳印匯集到左廂盥洗室前,并一路延伸跑進了黑暗深處!

  “都拍下來了?我問你們話哪!”癱倒在地的女主播剛爬起身,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沖著門外攝制組喝問,隨后躲到老戴背后,戰戰兢兢地問:“剛才,這是發生什么?不用去追嗎?”

  “先不忙,沒想到北卡這間如此普通的酒店,竟藏著這種兇靈,再不處理就晚了!”偵探揮手讓我和小瑪重新去開燈,擎著胖子的Weed猛抽,自言自語道:“這沒有道理啊,如此看來,先搞清它的來歷,比破鬼亂更重要。為何會同時向著四處擴散呢?”

  “嘿,我說對面那個裝神弄鬼的白佬,你究竟心里有沒有底?一會兒開燈一會兒熄燈的,還讓不讓我兒子的這班小兄弟拍視頻啦?”四眼的老子正站在窗臺,陰陽怪氣地訕笑。

  “誒?對了,我問你,你們攝制組的器材能不能倒播,放慢幀數看半分鐘前關門的片段?”老戴拍了拍女主播的肩,問。同時揚起頭去看民居樓里正在嘲笑自己的壯漢,我本以為他會破口大罵,豈料偵探卻向他笑了笑,道:“還真多虧了你的提醒,三個狙位攝像機,適才有否記錄下黑燈的那一霎那?如果正巧拍到了,也倒盤回去慢放,總之先得搞清這一點。”

  在女主播跑回門前與她的工作人員核對時,老戴指著滿地的粉末向我們說明起來。適才帕科撒出的白面,其實是某種大型食蟻獸乳汁凝固后的結晶粉,被摻雜進各種材料,是專用來應付看不見的兇靈,名喚孤墳土。倘若女鬼被潑到,便會發出燒頭發的焦臭味,那么形體就將曝光。若非要用原理來解釋,鬼屋猶如一座沖洗膠片的暗房,冤魂有時會借助光影的媒介,你將它理解成顯影液好了,將時不時出來嚇人,然而卻無法捕捉。而孤墳土就等同于暗房里的定型液,讓兇靈無法再躲藏,可以在眾目睽睽下被發現,再也不能隱遁!

  “可那只東西,要真的被顯形,豈不是會惱羞成怒?它非殺了我們不可呢!你們沒有親眼見過,它太可怕了,還是瞧不見更好。”Krys渾身一哆嗦,立即跳到門前,打算開溜。

  “嗐,你瞎跑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偵探向她招招手,示意回來,含笑道:“可你們有否嗅到頭發的焦臭味?顯然沒有,這就是我要求立即關燈的緣故,咱們必須要辨明,它究竟去了哪里?然而,更叫人驚掉下巴的怪事接踵而來,為何腳印像花瓣那樣四處散開?”

  “我有點明白你想表達的含義了,你是說,對方前進一步,就會向著四面八方同時踩下腳步?是不是那樣?”死胖子團著手站在門外,指了指自己說:“還是讓我頂替Krys吧。”

  “隨便誰都行,就你不能再加入。若想大破問題房,你們所有人就必須照我說的來!咱們已經激怒了這座倉庫,今天不解決它,那它就會無限擴散!最終占據整間酒店!而且,現場三名女士誰都不能輕動,我們九個人全被標記了,縱然今天不出事,往后也會遭牽累!”

  “要不,趁著他們正在檢測影片,我們開個小會分一下工如何?起碼各人也得知道將要去做什么。”我招呼Krys回來,苦著臉問偵探,說:“你和帕科過去遭上過這種事嗎?或者我再問得更簡單些,你覺得,咱們究竟能不能擊破兇靈,還酒店一個太平盛世?”

  “放心,這種事我們已遇見過許多起,甚至我敢夸口,在日出之前,我等九人將見證最后的勝利,必將0514掃蕩干凈!”老戴舉了舉指間的戒指,要求我們站到吊環下,圍攏成一個圓圈,撫著Krys的肩頭嘆道:“我以祖上布羅韋克兄弟的英名起誓,必將剪除黑暗,湮滅怨靈。以下我會花點時間給你們說明及布局,你呀,多經歷幾次,往后什么都不會怕了,強壯的心靈就是這樣被鍛造出來的!而且在我看來,你很有潛質。”

  偵探接著說出的論點,再度叫我們大吃一驚,他判斷碎剮女鬼不屬于螺蛇,而是一種叫不漏香的人餌,并且真的沒死在屋里,然而卻又死在了屋里許多年。如此矛盾的話,乍一聽誰都困惑,那么他又是怎么瞧出破綻來的呢?關鍵就是孤墳土潑上去的那一刻。

  倘若此人被人謀殺并埋尸倉庫,剛才那一下子基本就會玩完,偵探以及帕科可以用幾百種方法將它困住然后輕松消滅。而實際情況是,粉末是潑出去了,但卻無法擊中它,那亦表明,碎剮女鬼并沒在屋內,那只不過是它的幻像。而且花瓣狀的腳印,則說明此人被謀殺后,困在了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里,不論它是進還是退,都會向四處擴散。

  換句話說,造成這間倉庫的真兇另有其人,遠遠早于72年。兇靈以及后續來安裝吊環的人,都不過是被驅趕的走狗,他們住進酒店是為了找尋某件東西。但不幸的是,碎剮女人被某種局拖走,死在了不知在哪的冰海之下。因這種謀劃,整間倉庫成為了真正的兇靈,它會將受害者生前行為一遍遍回播,由此才造成了0514倉庫那聳人聽聞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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