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熙眸光一沉，接過杯子時臉就黑了下來，“在你說每一句話之前想一想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傅霖風愕了愕，連連擺手，“我不是說得媽媽，是說那個媽媽。”
傅云熙蹙起眉頭，敏銳地察覺到兒子口中的兩個“媽媽”不是指同一人。可是之前不是生了場病，醒來就只認得黎秋了嗎？
“你說得‘媽媽’是余曉蕓嗎？”
傅霖風連連點頭，又面露憤慨：“她太壞了，見到我就打我，還掐我脖子。”說著拉起自己袖子，露出傷痕斑斑的手臂，“看，都是被她打的，她就像瘋了似的。”
傅云熙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旁邊沉睡著的黎秋，如果被她聽見了恐怕要心疼死。這也都是他自己當年作的孽，如今全都還在了兒子身上。
他俯下身壓低聲交代：“這事不能在你媽媽面前提知道嗎？”
傅霖風不懂：“為什么？”
“你想讓你媽媽傷心到死嗎？你和妹妹失蹤到現在她都沒闔過一眼，她有多擔心你們知道嗎？”
傅霖風似懂非懂地去看黎秋，“媽媽好像瘦了。”
傅云熙心中一痛，豈止瘦了，現在的她幾乎形消見骨。別說休息了，就連吃飯也沒好好吃。斂了斂心神對兒子慎重其事地問：“你還想見余曉蕓嗎？”
傅霖風本能地搖頭，眼中甚至露出恐懼。
“好，爸爸答應你，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會見到她了。”傅云熙頓了頓，“告訴我你和妹妹被帶走后發生了什么事？”
傅霖風想了想說：“我以為是爸爸你回來了，你說要帶我們去玩，就和妹妹開開心心地跟著你出門了。可是你沒帶我們去游樂園，去了一個都是紙箱子的地方，然后還把我們關在了一個房間里。”
說到這處傅霖風的眼中閃過了失落，“我以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把我關起來懲罰。可是妹妹沒有做錯啊，為什么連妹妹也關起來？后來我就開始發燒了想睡覺，隱約看見你跟妹妹在說話，突然門被踢開……她走了進來。”
“好了，不用再說了。”傅云熙阻止兒子的陳述，后面什么情形大致也能猜到，不想他再去回想那可怕的畫面。
即便如此，傅霖風還是打了個寒顫，舉起小手小聲問：“爸爸，我看見的那個人是你嗎？”
“當然不是。”
“那為什么他長得和你一樣？”
傅云熙想了想，“因為他化了妝易容成我的樣子。”跟六七歲的孩子說心理暗示太過沉重，他也不會了解。
傅霖風又舉手了：“為什么我之前都不記得她，可是當她打我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來她是媽媽？”
傅云熙擰緊了眉，原本兒子的記憶是被塵封了一部分，余曉蕓的暴行對他來說等于是情景重現，勾起了他更小的時候不好的回憶，從而才記起曾經喚過余曉蕓是媽媽。
但這事沒法跟兒子解釋太清楚，只道：“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記住：你只有一個媽媽，她的名字叫黎秋。”
傅霖風用力點頭，“對，我媽媽叫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