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夜宴上。
天啟帝姬勝天身體陡然一顫。
他面色一僵。
本身與吞靈圣碑的聯系突然中斷，他便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
然而，他的失態僅僅持續了幾秒，神色很快就恢復如常。
“呵呵呵，速度還挺快的。”
天啟帝心里冷笑。
而后突然站起身來。
面對臺階依次向下的十萬賓客，他朗聲道：“諸位，今日，朕有大事要宣布。”
宴會熱切的氣氛陡然沉寂下來。
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目光齊刷刷望向這位大周人皇。
宴會半酣，這還是天啟帝第一次有了這種正式的語氣。
而他接下來又會說什么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啟帝一身的黑色龍袍，涼風習習，正好吹動他的衣袍。
在燭光與月華下，上面的五爪神龍仿佛活過來一般。
他目視全場，傲然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直到把每一個人的反應都盡收眼底，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各位，自古皇朝興衰數不勝數，千載萬年，多少豪杰終化成土？沒有人知道。”
“別看你我今日把酒言歡，但千載之后，又有誰能記得我們？”
場下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都在靜靜地等待著天啟帝的下文。
天啟帝略微停頓后，威嚴的帝眸望向側席的姬常洛。
“今日，朕決定，冊封皇四子常洛為太子，行儲君之柄，待朕殯天之后，接替大位，執掌大周。”
平淡而充斥著不容質疑的霸氣的話語在全場散開。
所有人幾乎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皆是一臉震驚地看向姬勝天。
他...竟是要當場立嗣？
而受邀來的賓客尚且如此，那些大周皇朝原本的大臣、皇親國戚，還有宮內當值的侍衛宮女太監等等，早就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大氣都不敢出。
自古皇朝選定接班人，都是一個無比神圣的時刻，誰也沒想到，天啟帝姬勝天會選擇這么一個時候，宣布立姬常洛為儲君。
包括當事人都大吃一驚。
姬常洛緊忙整理朝服，離開席位，來到姬勝天正下方，噗通跪倒。
“父皇，兒臣，兒臣惶恐。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不必過早冊立儲君事宜，兒臣，兒臣年輕淺薄，資歷尚淺，還需歷練...”
姬勝天不滿地看了下方的兒子一眼。
這時候，不像是在后宮里，只有父子二人談心。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權柄已經要遞到了你的手里，你還不要，這豈不是有損皇室尊嚴？
要說平常，姬勝天對這位寵愛有加的兒子還可能細心開導一二，但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深藏在心里，只剩下一聲不滿的怒哼。
察覺到父皇的怒意，本就保持下跪姿態的姬常洛跪的更深了。
以頭戧地。
遲遲不敢抬頭。
只是，在沒有人看到的角度，他的一雙重瞳卻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表現得無比的悲涼。
父知子，子知父。
近些時間以來，天啟帝姬勝天的變化，姬常洛都看在眼里。
就連他也不知道，究竟從什么時候起，他從小就敬愛的父皇，變了。
像是換了一個人。
變得冷酷，變得野心勃勃。
也變得無情。
他畢竟是帝國皇子，大周境內發生的很多隱秘，他都知道。
也正因為如此，姬常洛對這位父皇越發的恐懼。
他...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姬常洛不解。
這一次姬勝天假借祝壽之名，邀請來天域以及十二皇朝的所有反對勢力。
其野心昭昭，幾乎不再隱藏。
姬常洛想的明白，再不阻止父皇，那真要釀成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禍了。
所以，他不能接受天啟帝的所有安排。
他要竭力的反抗。
更要去找父皇說清楚，問明白。
最好能令他老人家迷途知返。
所以，面對成為儲君的誘惑，他生生忍住了。
彼時，天域不朽宗門、劍閣、幽若谷、三星臺、司天道場、萬妖殿等等。
長生世家：葉、林、陳、蕭、楚等五家代表。
還有來自東洲十二皇朝的一種宗門勢力，都在靜靜觀望。
冷冷注視著這一幕。
天啟帝的打算，他們都能輕松的猜到。
事實上，人家也根本沒打算隱瞞。
這一次的人皇大壽，擺明了就是一場鴻門宴。
人家布下了陷阱，等著你鉆。
可同時，這又是一場無解的陽謀。
天啟帝不惜以皇朝氣運作引，故意賣出破綻，吸引眾多對大周皇朝氣運垂涎三尺的勢力前來。
不來，就會被別人搶了先。
來了的話，盡管有危險，但同樣有幾分脫穎而出的可能性。
而就是人們心中的僥幸心理，成功讓天啟帝下出他所希望看到的那局棋。
至于立嗣之說，無外乎是對眾人表達一個態度。
這場對弈，大周不會敗。
人皇下場，儲君冊立。
大周江山未來，依然會鼎盛長存。
千秋萬代，綿延不絕。
只是，誰也沒想到，天啟帝所下的第一子，打臉他的人竟然會是他的親兒子姬常洛。
而隨著人皇姬勝天的怒意越盛，姬常洛依然沒有要屈服的意思。
他繼續選擇以長跪不起的方式，來無聲的反抗姬勝天的獨裁。
這一對父子，就在這皇宮大內，當著無數來客的面，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很多大周官員都被嚇得不輕。
尤其是本來就有心擁立四皇子姬常洛一派的官員以及清貴，臉色都嚇白了。
他們渾身顫抖，生怕下一刻這位殺伐果決的帝王就把屠刀揮向自己的兒子。
到時候，他們也逃脫不了干系。
而就在這么一個緊要的關頭，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咳卻在寂靜的全場響起。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比較靠近天啟帝的席位上，一位青衣儒雅的中年男子緩緩站了起來。
對著天啟帝拱了拱手。
“陛下，四皇子，可否能聽在下一言？”
天啟帝意外的看了此人一言，旋即神色如常道：“無量，說這話就見外了。”
“姑且不論你我之間的交情，就說你現在身居逐鹿書院院長之位，為帝國之未來所做貢獻絕非他人能及。”
“朕的面前，你大可以暢所欲言。”
天啟帝依然堅持著表面的和諧。
語氣誠懇，似乎真的把莫無量放在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位置上。
莫無量也順勢而為，點頭道：“多謝陛下厚恩，既然如此，在下就失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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