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多年前的那場楚苗大戰，除了因為苗疆有可怕的蠱毒外，更因為南楚這邊出了好多叛徒。
而這些叛徒，就是如今這些罪奴的家人。
因為那場背叛，南楚至少多消亡了二十萬人。
而這二十萬人里，有大多數都是無辜的窮苦百姓。
所以朝廷才會在肅清一切之后，并沒有株連九族，殺了他們。
而是令他們活著懺悔，為自己家人做出的錯事贖罪。
雖然這很不公平，可這世道就是如此。
若是對他們公平，那屈死的那些百姓又算什么？！
有了這一層關系，也難怪慕容湛會冷心冷情，完全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所以這萬瘋子，也是罪奴的一員？”
忍不住，沈昭云繼續問道。
“是。”
管事點頭，感慨了一下：“其實，他跟他的家人都挺無辜的，當時在軍中，他的兒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旁的人要爭權奪利，暗中通敵叛國，被蒙在鼓里的他根本沒得選擇。可死了那么多人，總要有人負責，萬家便也跟著吃掛落了。連帶著萬家的一些族親，也同樣未能幸免。族親們怨恨萬家害慘了他們，無論是身心，萬家人都受到了雙重折磨。最后，因為熬不住莊子上的苦寒，最終，萬家人死的死殘的殘，到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個萬瘋子，還是茍延殘喘了。”
說到此，管事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其實，那萬瘋子人真的挺好的。”
“行，我知曉了。”
沈昭云聽完了管事的敘述，心里便有了衡量。
很快，他們便抵達了莊子，來到了萬瘋子居住的破茅草屋。
與其說是茅草屋，還不如說是斷壁殘垣。
因為這房子的三面墻，都已經塌了。
而唯有靠北的一面，還勉強屹立著。
而萬瘋子的家，就在靠北墻的半敞開的窩棚里。
遠遠的，沈昭云甚至還沒靠近，就聽到了一個又老又瘋癲的聲音：“哈哈，成了！從今往后，我們再也不用餓肚子了！我的秧苗，可以提高至少百分之三十的產量，往后就算遇到災荒，我們也可以米糧無憂！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顛三倒四。
可話里的意思，卻是邏輯分明。
管事清了清嗓子，正準備把萬瘋子給叫出來，沒想到他倒先一步跑出來了。
頂著一頭枯草般的亂發，他就像個野人一樣，渾身的衣裳不但纏滿了補丁，便連腳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了半截。
“嘿嘿，嘿嘿。”
萬瘋子傻呆呆的笑，卻在看到沈昭云跟管事的瞬間，驀然變了臉色。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告訴你們，都跟我沒關系，我的兒子死了，我的媳婦也死了，還有我的孫子，嗚嗚，他們好慘，他們真的好慘吶，嗚嗚……”
明明方才還在笑的瘋子，瞬間又哭了起來。
可哭著哭著，他卻又不干了。
猛的抓起地上的一把枯草，他直接便扔到了沈昭云的頭上：“你滾，你快滾！你們這些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人，都是你們害了我的兒子！嘿嘿，兒子，對，我要去找我的兒子，我的秧苗已經大功告成了，我得告訴我兒子，他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扔完枯草后，萬瘋子便跌跌撞撞，朝著莊外的后山跑去。
“你——”
沈昭云被扔得灰頭土臉，可把一旁的管事給嚇傻了。
萬一這楚王妃使性子，怪罪下來，那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無妨。”
沈昭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與枯草，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既然他要去找他兒子，那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是。”
管事沒想到沈昭云這么好說話，頓時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她好幾眼。
沈昭云知曉管事心底里有疑惑，便給了他機會，讓他全部都說出來。
管事猶豫再三，最終問道：“娘娘與傳聞中，似乎有些不一樣。”
“是啊，自然是不一樣了。”
沈昭云笑了笑，故意說得模棱兩可道：“有了那樣的遭遇，還好幾次差點死無葬身之地，我若還像從前一般刁蠻愚蠢，那我豈不是枉來世上？所以管事你不必懷疑本王妃是在惺惺演戲，本王妃只是不想再走從前的老路，想要努力的換一個活法而已。”
“是。”
管事看起來恭順，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過此后，倒是對沈昭云越發的恭敬了。
兩人隨著萬瘋子，到了后山的山腳下。
還沒看明白他做了什么事，便見萬瘋子鉆入了一個隱秘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