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
原本亮堂堂的主賬里面，忽然熄滅了火燭。
慕容湛正小心翼翼，握著一把短匕前行，一柄長劍，就抵上了他的咽喉。
“噓，小心，要是再進一寸，你可就要吃虧了。”
“略略略。”
黑暗中，響起了慕容桓詭異的笑聲。
緊跟著，原本漆黑的營帳，忽然便亮了起來。
不知何時，慕容桓的身邊，居然圍滿了人。
而舉了武器，將他制住的，赫然便是穿著灰袍的齊老。
“是你？！”
看到齊老蒼老的面容，慕容湛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他是誰。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跟著烈元帝出行。
卻意外的來到了一處荒涼之地。
望著眼前的殘垣斷壁，他不禁唏噓，好奇天真的問，那地方住的究竟是誰？為什么會荒涼破敗成這樣？
當時，烈元帝是這樣回答的。
“湛兒，這里住的都是被流放的他國罪民，因為他們的野心勃勃與邪惡，我們的臣民被染指，我們的余地，被鮮血踐踏，所以，你一定要記住他們一雙雙妖異的眼，他們都是惡人，是不值得被原諒的罪血。總有一天，當你登臨高處，俯瞰所有的世人時，你必然會明白，所有的罪惡，都必須用鮮血洗清。”
“所以，他們便永遠被困在了這里，即使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依然不被原諒么？！”
這是慕容湛聽后，狐疑的第二次發問。
“是的，沒有靈魂的懺悔，都不過是虛偽的偽裝。”
那時候，關于烈元帝的回應，他其實并不完全懂。
可直到此時今日，認出了齊老的面容，他才算是真的明白了。
齊老，居然是幽蘭遺種。
“怎么，楚王見到我似乎很意外？看來當年在幽蘭故地的刺殺，令楚王很印象深刻啊。”
齊老桀桀的怪笑了兩聲，就把慕容湛押到了慕容桓面前。
慕容桓高昂著頭顱，臉上戴著一個似金非金的面具，只露出了清晰的下顎線以及陰冷的一雙眼。
“我的好弟弟，想不到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
“你——”
慕容湛咬了咬牙，冷道：“慕容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做什么？”
慕容桓冰冷笑了笑：“自然是在為往生的幽蘭國人，清除障礙了。”
“幽蘭國人？你知不知道幽蘭國人，都對我們南楚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就是坑殺了數十萬百姓，然后用百姓的人頭，搭建了人頭塔么？噢，對了，還拿很多的嬰孩跟婦人做各種實驗。雖然本皇不曾看見那種盛世，可是整個南楚國人，可是差點就被幽蘭人殺光了。”
“你——！畜生，你怎可與幽蘭人為伍？！”
“阿湛，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或許，不是我與幽蘭人為伍，而是本身，我就是幽蘭人呢？”
“什么？這不可能！”
慕容湛滿臉的不敢置信，完全不明白，慕容桓為何要說這樣的謊話。
明明他母親，也是南楚人。
他怎么可能是幽蘭的血脈？
“慕容湛，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如同你的父皇，那個叫做慕容烈的偽君子，明明，幽蘭與他兄友弟恭，可就因為，他覬覦我母后的美貌，便公然挑起了兩國戰爭，制造事端，說幽蘭是嗜血的惡魔，逼得幽蘭不得不與南楚開戰。如今幽蘭敗了，被滅國了，你倒是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了？當年若不是我母后肚子里已經懷了我，恐怕她早就沒法忍受屈辱，投繯自盡了。可即便如此，到最后，你們還是沒能放過她。為了給你的母后騰位，烈元帝那個畜生，居然直接弄死了我的母親。你說，難道本皇不該恨嗎？！”
“荒謬！”
盡管慕容桓說得咬牙切齒，聲情并茂，可慕容湛卻是半點都不相信。
因為，他不光相信烈元帝的人品，他更相信，烈元帝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有些東西，是偽裝裝不出來的。
就如同烈元帝的善良，以及對他母后至死不渝的愛。
他會惱恨，不過是恨自己的母后屈死，可烈元帝卻為了保住大局，寧愿令母親孤墳寥寥，獨下黃泉。
“你說的，我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呵呵，是嗎？”
慕容桓冷笑了笑，卻是半點不以為意。
“你以為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蠱惑你讓你相信？阿湛，不要太天真的了，我只是不想你過得太開心，明明臨死了，卻還享受著無盡的寵愛。如今，我就是要撕開你們的真面目，讓你們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毀了南楚，讓所有的南楚人還有慕容家的世世代代，好好的洗刷一下你們的罪孽了。帶下去！”
言罷，慕容桓忽然便發號了施令。
被封住了穴道的慕容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拖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