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緣賢侄，你世伯我是個粗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今天邀你小敘，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打算的？”
羅大年認真詢問，周圍氣氛漸漸多了幾分肅然。
畢竟羅家地位特殊，既受朝廷重視，也受朝廷忌憚。若是在和平年代，朝堂皇室恐怕早就對羅家動手了。不過現在時局不穩，朝廷還需要拉攏一些地方勢力，所以羅家這些年來才得以安穩。
羅大年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將整個家主拖入泥沼。
“世伯對如今的天下大勢有何看法？”林修緣不答反問，氣定神閑。
“呃？”羅大年隨口敷衍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天下大勢滾滾如潮，又豈是我一個邊關守將能夠預測的？”
“如果沒有看法，世伯又何必把我請來？”
“好吧，什么都瞞不了賢侄。”羅大年干笑了兩聲，正色道：“天下大勢，必有一亂，就是不知道，朝堂之上那幾位會如何應對。不過現在說這個，是否有點早了。”
在羅大年心里，從未想過謀亂造反，他只是想在亂世來臨之前，盡可能的撈些好處，也好讓羅家今后多幾分自保的手段。
“如今天下未亂，說什么爭霸天下都是虛的，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提前布局。”
“愿聞其詳。”羅大年精神一振。
“自上古而起，從來只有傳承千年的世家，沒有傳承千年的王朝，乃是因為世家把控著個地方的商貿要害。只要能夠掌握這些商貿命脈，就能立于不敗之地，所以我創建了天下樓，拉攏了許多大小勢力，將其聯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利益團體。在這樣的利益團體之下，做任何事情都會比較順利。”
“如果天下未亂，我們繼續蟄伏，壯大自己的勢力。”
“如果天下亂了，我們便可以乘勢而起，改天換地，逆轉乾坤。即便最后輸了，也能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聽著林修緣侃侃而談，羅大年漸漸眼睛一亮，忍不住點了點頭。
世家傳承靠的是血脈親情，遠比皇室可靠，畢竟天家無情，常常為了爭權奪利而骨肉相殘。
如果讓羅大年選擇，他寧愿羅家成為千年的世家，也不愿成為百年的王朝。
“那賢侄具體打算如何做？”
“天下樓在南北商道的布局已經初步完成，萬獸山的妖族也差不多談妥了，現在就差關外了。”
“嘶！”
羅大年倒吸了口涼氣，完全沒想到林修緣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不但匯通南北商貿，還與妖族勾結做生意？！這膽子大得沒邊了啊！
當初羅奕寒告知羅大年加入天下樓的時候，他并沒有太過在意，以為只是小輩們的小打小鬧，他之所以沒有阻止，是想著讓自己兒子找點事做，然后與林修緣結交一番。
這叫兩頭下注，將來不管局勢如何變化，他們羅家都能從中獲利。
可是現在看來，自己格局小了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事還真的只有林修緣可以做，其他人哪怕換了太子楚云敵來，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與妖族合作，羅大年并不抗拒，只要不落人把柄，朝廷都不會過問。
這種事情，鎮南王也干過不少，朝堂之上的滾滾諸公無可奈何，最后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是，與關外異族做生意，這是資敵吧？”
羅大年眉頭緊鎖，內心萬分糾結。
鎮守邊關多年，羅大年熟知關外異族的心思，那些蠻夷之輩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入侵大楚王朝的疆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羅大年雖然算不上什么正直的人，可他心里卻有著自己的底線。哪怕是肉爛在鍋里，他也不愿意分食給外蠻異族之人。
若是別人提出這個想法，羅大年二話不說，早就拿人了，不過他還是想聽聽林修緣的解釋。
“世伯以為，外蠻為何想要入侵大楚？”
“自然是為了富饒的疆域。”
“不，他們是為了生存。”
說道此處，林修緣神情肅然：“關外極地環境極端，無法大量種植糧食，他們想要活命，就只能四處掠奪，久而久之，他們殺戮成性，狂暴兇殘，時刻想要入侵大楚，獲得更多的糧食和財富。”
羅大年默默點頭，此事許多人也知曉，不過他還是無法認同，尤其是烏靈國以人為食，簡直就是罪孽深重，他羅大年就算在落魄，也不至于去和這些人相交。
“世伯別忘了，關外可不止南蠻、烏靈等異族，還有其他異族也在掙扎求生，甚至過得更慘，只要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他們就會不顧一切！”
“賢侄是說？”
“養寇自重，遠交近攻！”
林修緣語氣沉著道：“我們可以避開南蠻烏靈等異族，與一些偏遠的異族做生意，我們給他們大量的武器和糧食，換取他們各種珍稀的礦脈資源。等到他們強大起來，便會威脅到南蠻與烏靈的統治，一旦矛盾激化，異族內亂便會爆發。”
“如此一來，我們既可以收斂大量的財富，又能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為？”
“有些事情，鎮南王做得，我們為何做不得？”
聽著林修緣的講述，羅大年等人豁然開朗。
小了小了，自己格局小了。瞧瞧人家燕世子，動不動就是謀國滅族之言，偏偏可行性極強，簡直就是妖孽。
好一個遠交近攻，好一個養寇自重。
哪怕羅十五這樣老謀深算之人，也是佩服不已。
“好好好！此乃謀國之言，可換我邊關數十年之安寧，我羅大年敬賢侄一杯！”
說罷，羅大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后開懷大笑。
羅十五同樣起身敬酒，林修緣也起身還禮。
羅奕寒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都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難道已經談妥了！？
就在眾人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名近衛匆匆而來。
“稟告大帥，烈陽宗弟子在外求見。”
“烈陽宗的弟子來干什么！？”
眾人微微怔了怔，下意識的看了看羅奕寒。
“對方說，是來找燕世子的。”
“呃！？找修緣賢侄的？”
羅大年不由愣住，周圍將領亦是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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