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京城四大豪門之一,謝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注定賓客如云。
月亮才剛升起來,謝家老宅人聲便已鼎沸,外面停著一輛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安家的車在里面并不算起眼。
安家五口人,除了安筱夢有采訪沒一起來,其他人都在車上。
下車前,安晉陽強調道:“別忘了今晚的目的,待會兒去跟我見老爺子。”
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讓自己給安筱夢讓路嗎,明明是炎熱的六月,但安昭的心上卻結了一片冰霜。
不要再奢望了,安昭,他的心里只有安筱夢一個女兒,你又算得了什么了。
“不用你提醒,”她到底忍不住頂了句。
安晉陽哼了聲,念在這里人多,沒計較她的語氣不敬。
開門下車,還沒有幾步就有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安伯父,安伯母,子軒,你們來了,”謝少恒打著招呼,唯獨漏掉了安昭。
周圍還有其他人,見狀不禁竊竊私語。
謝大少和傳聞中的一樣,對這個半路換過來的未婚妻不屑一顧嘛。
異樣的目光落在身上,要換做以前,安昭肯定尷尬又無措,會因為謝少恒的無視而難過。
但此刻,她的內心卻一片平靜,甚至有些想笑,謝少恒這種做法幼稚又可笑,甚至上不了臺面。
謝少恒沒能如愿在安昭臉上看見落寞之色,心里不禁有些狐疑。
不過他沒多想,以為安昭只是在強裝淡定,她那么喜歡自己,現在心里肯定傷心死了。
但那又如何,他喜歡的類型是像安筱夢那樣會撒嬌的甜蜜女孩,安昭雖然很漂亮......
謝少恒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安昭身上。
畢竟是長輩的生日宴會,出于禮貌,安昭還是打扮了一番。
她身上穿的裙子和豪門名媛私人訂制的西式高定禮服不同,帶有很明顯的中式風格,從裁剪到制作都是由她自己親手所做。
在裙擺上,她添加了絨花設計,花瓣采用藍色和粉紫色漸變,色彩簡約大方,在燈光的照耀下卻讓人目眩神離。
滿頭青絲被她挽成一個松垮的發髻,上面簪了一朵同是藍色和粉紫色漸變的絨花。
當她身姿娉婷地站在那的時候,猶如江南水鄉的潑墨仕女畫,美得不似真人。
謝少恒不覺看愣了。
他的目光太過明顯,李柔見狀,心里不由罵了句“狐貍精”,捂唇輕咳了聲。
“咳咳......”
謝少恒被驚醒,回過神后,見安昭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樣,嗤笑道:不過是個木頭美人罷了。
他收回視線:“那我們先進去。”
謝少恒把安家人帶進客廳,里面只有謝老夫妻倆。
“昭昭,來爺爺這來,”謝老爺子笑著招手。
快八十大的老人,雖然頭發花白,但腰部彎背不駝,看上去很是精神矍鑠。
謝老爺子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平時都很嚴肅,只有兩個人可以得他的笑臉,一個是小兒子謝硯辭,還有個,就是安昭。
安昭走過去,站在他面前,身邊,是謝少恒。
謝老爺子看著這對金童玉女,滿意地點頭:“不錯,很般配。”
他對安晉陽夫妻說道:“兩個小孩兒也訂婚四年了,我記得昭昭下個月就要畢業了,不如把證給領了,咱們再給辦個婚禮。”
“不行,”謝老爺子的妻子,身材瘦削,顴骨高凸,面容帶有幾分刻薄相的王紅立刻否決這個提議。
按理說,安家比謝家差了好幾個檔次,要不是因為安昭的生母和謝老爺子是忘年交,兩家怎么也不會有瓜葛。
謝少恒和安昭出生后,兩家便給他們訂了個娃娃親,但是在五歲的小安昭走丟后,這個娃娃親自然也就沒有了。
安晉陽領養安筱夢不久之后,安昭的生母突然離奇失蹤,謝家與安家的關系便淡了下來。
后來,安筱夢無意之間救了王紅一命,再加上她喜歡這種活潑嘴甜的女孩,所以安昭和謝少恒的婚事就落到了安筱夢頭上。
四年前,安昭回到安家,謝老爺子出于對失蹤的故人之女的照顧,決定繼續取消謝少恒和安筱夢的婚約,延續之前的婚約。
為此,王紅十分不悅。
謝老爺子問:“怎么不行?”
王紅知道丈夫不喜歡聽她說安昭的壞話,便另外尋了個借口:“少恒今年才25,安昭也才22,這么年輕,著急結什么婚。”
謝老爺子笑了聲:“早點結婚生重孫兒啊。”
以前聽見這些話,安昭還會羞澀,而現在,只有無邊無際地平靜。
眼睫微閃,她側眸看了眼謝少恒,只見那英俊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既然不喜歡,現在為什么又沉默?
安昭心中冷笑,不過是懦弱無能的男人罷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聲,安昭隱約聽見一些七嘴八舌的討論。
有人驚訝:“謝家三爺回來了。”
“老太太七十大壽他能不回來嗎。”
這人又說:“聽說老太太偏愛老大老二,所以謝三爺跟她關系并不親近,當初會離開謝家自立門戶,據說也是被老太太逼的,謝老爺子當年可是打算把公司交給謝三爺管理的。”
聽了八卦的人訝然:“原來還有這么一出內幕,也不知道老太太現在后悔沒有,謝三爺自立門戶創建的華天集團如今可謂是商界的龍頭老大......”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正主已經走近。
安昭扶著謝老爺子出門,一抬眼,便望盡那雙深邃眼眸中,他披著月華而來,滿天星辰也不及他的風華奪目。
“臭小子,還知道回家,一年到頭難得見你幾次,”謝老爺子語氣帶著幾分埋怨,但臉上的笑容卻掩飾不了。
“工作忙,”謝硯辭簡單解釋了一句,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安昭,宛如輕飄飄的羽毛,撩撥人的心弦。
謝老爺子樂呵呵,繼續往前走,安昭跟在一旁。
謝少恒走在安昭身邊,很想找機會質問她,但也不知道怎么地,他小叔不知不覺就插進了他和安昭中間。
兩叔侄都是大高個,但謝硯辭還要比謝少恒高上幾分,氣質清貴斯文,周長氣場攝人,謝少恒走在他身邊,就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安昭有些心不在焉。
謝硯辭的存在感實在太強,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臉上。
但她卻不敢去和他對視。
謝硯辭的雙眼有股攝人心魂的魔力,她怕一看,就會被拖進無盡深淵,從而被禁錮在屬于他的暗夜世界。
行走的時候,不經意間,兩人輕微搖晃的手臂觸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指微涼,就像那晚一樣,觸碰到肌膚卻會勾起一股火來。
安昭的反應有些大,下意識猛地收回手,卻沒注意看腳下,下階梯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
她還算反應快,第一時間就松開了扶著謝老爺子的手,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朝下跌去。
霎那間,她似乎聽到了眾人的驚呼聲。
安筱夢一進來就看見安昭即將摔倒的一幕,頓時心花怒放,無聲地詛咒著,摔吧摔吧,最好將那張臉摔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