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的樣子變得異常詭異。
地面、墻壁和天花板出現了一個個空洞,像是用切割機切出來的一樣。而汽車也呈現出相似的狀態,有的車車頭消失了,有的車車尾像被切掉的蛋糕一樣少了一塊兒,有的則像《貓和老鼠》里的奶酪一樣,出現了一個個空洞。
兩道身影在車庫間極快的掠動。
鄧栗身形像絲綢一樣流動,閃避江雪的手。
她發現江雪的手摸什么,什么就消失,完全不講道理。甚至連達摩劍氣碰到他的手,也一瞬間消失了。
另一方面,他的身體機能似乎也因為氪命而上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不論是速度、力量還是硬度,都高得要命,甚至超越了正版仙人江古。
“盜版比正版還厲害,你們江家真是古怪啊……”鄧栗腳尖點過地面,身體向后滑了出去,與此同時,右手重重向下一按,十幾道劍氣如同翻滾的雷霆,浩浩蕩蕩卷向江雪。
江雪右手拿著紙箱,左手電光般閃動,手指不斷撞在劍氣上。
狂暴的劍氣在他指間一道道消失,像是融入大海的泥塑。
鄧栗深吸了一口氣,向前抬起雙臂,雙手虛空一握,達摩劍在掌心呼嘯而出。
她腳尖重重踏過地面,一瞬間,到達江雪面前,達摩劍重重劈了下去。
江雪抬起左手,抓住達摩劍。
然而奇怪的是,劍竟然并沒有消失。
鄧栗將劍重重朝下一壓,劍透過江雪的左手,砍在他的肩膀上。
江雪的身影忽然消失,緊接著出現在數十米開外,但肩膀上多了一道極深的傷口,血漿不斷往外涌,浸染他瑩白的身體。
“我這是劍罡,又不是真劍。”鄧栗單手握劍,再一次沖向江雪。
江雪剛才抓住達摩劍,劍其實確實消失了,但鄧栗在第一時間重新補上劍罡,劍消失一次,她就補充一次。
這種方式雖然極其消耗因果,但鄧栗身上所纏因果本就厚重博大,無窮無盡,無止無歇,江雪想耗干她的因果,就像試圖用掏耳勺舀干一片大湖一樣,根本不可能。
鄧栗反手握劍,重重地揮向江雪。
江雪左手擋掉一次劍罡,立刻向后退一步,以免重蹈覆轍。
鄧栗以逸待勞,左砍右伐,不斷走向江雪。
江雪不得不節節后退。
鄧栗其實沒必要非把江雪的腦袋看下來不可,反正過不了多久,他自己也會衰竭而死。
她揮著劍,忽然注意到江雪手中的紙箱。
江雪從一開始就拿著這個紙箱不放,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如果他放下紙箱,雙手應對,戰斗力肯定得翻倍,即便是無窮無盡的達摩劍也拿他沒辦法。
“既然你不愿意用右手,我這便宜不占我就是王八蛋了。”鄧栗右手揮著劍,左手虛空一握,再一次暴漲出達摩劍罡,她雙手各持一劍,仿佛握著兩條大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對著江雪狂轟濫炸。
江雪只用單手應對,很快左右支絀,身上不斷出現傷口。
得虧他速度夠快,身體夠硬,不然只需要一劍,他就會被攔腰截斷。
鄧栗見時機差不多了,左手劍從下往上撩了上去。
這一劍江雪擋無可擋,退無可退,可將他的心臟切碎掉。
但江雪沒有后退。
他把箱子抱入懷中,彎下腰,像一只大刺猬。
與此同時,他身邊卷起了某種不可見的特殊物質。
達摩劍在靠近江雪時,像倒進開水的白砂糖一樣,消失了。
并且新的達摩劍罡竟然無法在江雪身邊生成。
江雪彎著腰,緊緊抱住箱子,像一個拼命守著自己玩具的小孩。而他身邊那種莫名的物質正在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張開去。
他腳下的地面,天花板,周圍的柱子和車輛,正在迅速消失。
鄧栗看到這一幕,不由瞳孔一緊:“這小子徹底失去意識了嗎……伴神完全在暴走了……”
不明物質擴張的速度極快,用不了幾分鐘,就會吞沒商圈。而如果不阻止他的話,整座城市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鄧栗抬頭,沖著上頭的王歡大吼:“鎮住他!”
王歡從天花板的窟窿上落下來,根據車庫消失程度計算那些物質擴張的范圍:“剛好罩得住。”
說完,她瞳孔一緊,巨量因果以她為中心擴散出去,仿佛湖面卷起狂風,蕩開重重漣漪。
不明物質的擴張停了下來。
王歡鎮住了江雪和他暴走的伴神,臉色卻不輕松:“你現在準備怎么辦?我鎮住他的時候,他確實打不了我們,但我們想打他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作用在他身上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確實不好辦,用遠程神通,你一解開一氣化三清,就會被他的伴神融化掉,我進去的話……估計連我都要沒了。”
“你最好快點,他身上的因果并不輕,在加上那些不明物質,我能鎮住他的時間不會很長。”
“那你要努力啊。”鄧栗說。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放開他?”
鄧栗沒有說話,而是轉身,望向了江春雷的尸體:“你跟你弟這輩子也真是孽緣啊,今天我接你的尸體一用,也算給你和你弟畫一個句號。”
她說完,抬起雙手,結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印。
“歡兒,放開他吧。”
“你確定?”
鄧栗點點頭。
王歡腳后跟輕輕扣了扣地面,解除了一氣化三清,不明物質再一次開始擴散。
鄧栗凝視著刺猬一樣的江雪,低聲說:“江雪,今日我設羅天大醮,以你哥的性命,換你的性命,若有來生,你……投個好人家吧。”
鄧栗話音落下,江雪的性與命迅速流逝,仿佛洪水決堤,眨眼之間,一身性命,流了個干干凈凈。
他身體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那些能讓萬物消失的不明物質,也在這一刻消失得干干凈凈。
鄧栗見他就這么死了,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江春雷的性命不足以徹底殺死江雪,沒想到剛剛好,就像橡木塞塞進紅酒瓶,嚴絲合縫。
江雪的白發從腦袋上落了下來,瑩白的皮膚也重新變得粗糲,但生長出來的眼睛還留著。
“還有一口氣嗎?”鄧栗快步走到江雪跟前。
江雪似乎是聽到了鄧栗的腳步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命真硬啊你。”
江雪看到鄧栗,笑了起來,似乎并不記得是鄧栗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的。
他躺在地上,四處摸了一圈,抓到了那個已經破破爛爛的紙箱。
鄧栗看到一股股液體從紙箱中的縫隙中流出來,散發出濃郁的香味,這股味道似乎是……羊蝎子?
江雪把箱子推到鄧栗腳邊,說:“這是……全城最好吃的羊蝎子,你試試看……”
鄧栗愣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蹲下來,拆開箱子。
箱子里打包好的羊蝎子早已因為打斗而撒了出來,湯汁濺得到處都是。鄧栗從外賣盒中撿了一塊,塞進嘴里。
江雪見鄧栗吃了羊肉,迫不及待地問:“是不是很好吃?”
鄧栗點點頭,說:“嗯,全城最好吃的羊蝎子。”
“嘿嘿,我就說我的鼻子可靈了,一聞……就知道哪里的最好吃。現在,你也吃了我的羊肉,我也算報答你了。”江雪笑著說,“謝謝你幫我……找我……”
他說著,眼睛重新變回了兩個血洞,喉嚨也重新壞掉,最后的一聲“哥”,葬在了喉嚨粉碎的血肉里,再也沒能喊出來。
他徹底失去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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