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亂戰異世之召喚群雄 > 三百:流言四起、聽者有心
  當然,不論是彭師兄被驅逐出去還是馬琥師徒大鬧宗門的議事堂,這些事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對于宗內普通的弟子而言對此更是知之甚少,不過關于那天夜里宗外涌進來近千的散修來殺言霜這樣駭人的事情,總是會風聲泄露出去的,一來是那夜的聲勢浩大,二來嘛總有宗內弟子在外看到了,終歸還是瞞不住這些普通的弟子的。

  接下來便是流言四起。

  先是有人在私下里傳言,說是宗外來了許多厲害的高手,據說是修行界里有人開出了一筆巨額的花紅來殺言霜,那些外來的亡命徒便是沖著那花用不盡的靈石而來的,宗門自然是不允許這些人胡來的,便也派出了宗內精銳的弟子前去迎戰,雙方就在宗外展開了一場大戰,直從入夜打到了天明,好在五靈宗派去的人手夠多也夠硬,終于是將那些闖進來的家伙們都殺退了,保住了那位言霜姑娘。

  當然以上的說法只是個大概,幾乎任何版本的流言中都有涉及,隨著時間推移,流言的版本逐漸紛紜復雜起來,而且俱都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繪聲繪色,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

  什么夤夜之間兩道粗大光柱突然沖天而起,直逼霄漢,光芒輝耀之下,原本互相埋伏的雙方人馬幾乎同時發現了近在咫尺的對手,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是誰先發了一聲喊,然后就是無數修士就在那光柱間來往沖殺,從地上一直打到了天上,那場景真是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尸骸密布、慘不忍睹;其間還有什么神秘之人使出了失傳已久的秘術,硬生生的從地上喚出了一個高逾百丈的巨型怪物,一時間占盡上風,死在這怪物口中的修士不計其數,情勢危急之下,逼得宗內大能修士不得不破關而出,親自出手,布下了一個天羅地網一般的陣法將那怪物困在其中,然后那大能修士又引動天火下來才勉強將那怪物燒毀;還說什么在最后之時有一個厲害的神秘人物從天而降,以一人之力群戰所有的五靈精銳,將這些五靈弟子殺得落花流水還險些將言霜殺死,最后還是多虧了一個路過的厚土祠前輩出手才大展神威之下才將其擒獲云云。

  然后流言的風向就變了,一下子就變得旖旎起來,說什么之所以會有那天夜里的事情發生,是因為那個剛進宗門不久的言霜早在九亙原之時就是個不安分的風流人物,先是偶遇摩天崖的一個身份貴重的公子,對方見到言霜后一下子便如遭雷擊一般,被迷得神魂顛倒,馬上就派人到九亙原相求,那言霜見那位公子也算一表人才便點了頭,算是有了婚約。但是后來不知為何,或許是她嫌棄那位公子懦弱又或是嫌棄摩天崖的宗門實力弱小,便把目光投向了穆陽宗。幾經輾轉之后相中了穆陽宗內一個同樣身份高貴的公子,便馬上變心與摩天崖的那位悔了婚,但是這次卻做了筆虧本買賣,她沒想到那位穆陽宗的公子眼高于頂,居然還有些看不上她,借機索要了許多的嫁妝,數量之巨實在讓九亙原難以承受,于是九亙原的長老們一怒之下便干脆將這不安分的言霜送入了五靈宗,將她遠遠的打發了,為的就是眼不見心不煩,若她在五靈宗折騰,若能尋得一個佳偶,安分守己,也是她的造化。不過這下可就把穆陽宗和摩天崖都得罪了,這才有的這兩個宗門聯手打壓九亙原的事情發生。至于那天夜里發生的事情,則是摩天崖與穆陽宗的兩個公子來搶人的,不過這二人一個是沖著人來的,一個是沖著那不菲的嫁妝來的,兩人爭一女,再加上他們兩個原本就是情敵的關系,互相彼此看不順眼,在五靈宗一碰面后就打了起來,在場的五靈宗弟子也樂得坐收漁利,結果那摩天崖的公子受傷被擒,而那穆陽宗的那位公子見勢不妙就逃了云云。

  再到后來,有人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便跑去問那些與自己關系親近又參與了那一夜爭斗的弟子,總算是問出了只言片語,于是又有新一波的流言紛傳出來,雖然依舊與事實有很大的出入,但總算是不那么離譜了。

  在最后的幾個版本的流言之中,人們便發現其中似乎總有幾個名字被提及:范衠,顧淵,崔隱,馬琥,方央和方寒姐妹,駱纓,文苑,陸雙,駱賓,這些人自然都是宗內名頭響亮的人物。

  可是怎么還有幾個人雖然名字模糊但卻總是被提及呢?

  什么九玄的錢師弟,水云谷的湯師妹,木秀峰的李師弟,厚土祠的陸師弟,還有一個棲霞山的彥師妹。

  這些人都是誰?

  以前可沒聽說過呀?

  隨著各種流言版本的不斷更新,聽故事的人便發現似乎這幾個人不但總被提到,而且這幾人在那夜的爭斗中所起的作用居然也越來越重要起來!

  最讓人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幾個總被提及的什么師弟師妹,居然還是煉氣低階的修為!

  這怎么可能!

  強烈的好奇驅使人們開始互相打聽起這幾個人的身份來。

  九玄的人是最多的,因此對自己本門被提及到的那個至關重要又似乎立下大功的錢師弟便更加的好奇起來。

  九玄的錢師弟?

  九玄有幾個錢師弟。

  姓錢的也不少呢,錢師兄、錢師姐都有,但是與流言中所描述的瘦弱少年相符的似乎并不多。

  錢師弟,最近沒有什么姓錢的師弟名聲鵲起呀!

  以前有沒有?

  好像有一個……

  錢潮!

  難道會是他!

  ……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這流言當成一場熱鬧來聽的,其中有人聽了則是另一番心情。

  這其中自然有韓畋了。

  韓畋開始聽了關于宗外有散修刺殺言霜的事情時并未放在心上,本身他就對那言霜不敢興趣,而且初時聽到的流言大多荒誕不經,他還對此嗤之以鼻。不過隨著留言中出現了什么九玄的錢師弟還有什么水云谷的湯師妹之后,韓畋便馬上開始重視起來。

  他馬上就明白這個九玄的錢師弟所指的必然就是錢潮,那個水云谷的湯師妹嘛,不用說,自然是湯萍了,其余流言中涉及到的人物也都與錢潮身邊的其他三個伙伴一一對應上了,韓畋這才知道,原來錢潮居然也牽扯進那些外來的散修刺殺言霜的事情中去了,不但參與了進去,而且似乎還在其中立了大功的。

  到底手下還有幾人是聽命與他的,于是他馬上就吩咐了下去,讓那些人到處去打聽,然后將聽到的事情都來告訴他。

  就這樣,先后不同版本的流言就不斷的被匯總到了韓畋這里。

  韓畋坐在案頭,將記錄下來的各種流言一一的察看著,其中那些關于言霜種種的流言便先被他直接舍棄了,然后剩下的便是稍微能靠譜些或者是從中能夠看出些端倪來的。

  那些十分不可能或者說一眼就能辨認出是故意夸大了的情節,他也要仔細的推敲一番,就比如什么百余丈高的怪物,想來怪物該是有的,但百余丈他是不信。再比如什么宗內的大能修士破關而出,布下什么天羅地網一般的陣法困住那怪物,這個他決計不信,宗外打成一團的都是一幫煉氣修士而已,那些人就算抱成一團也不是一個筑基修士的對手,還用什么宗內大能修士出手,豈不是笑話!

  不過由此也可以得知,當時雙方在爭斗之時,的確是有人放出了一個可怕的怪物,那東西也一定殺了不少的人,然后便有人布置了陣法將那怪物困住,接著便又使手段毀了那怪物。

  就這樣韓畋將眾多不同版本的流言一個一個的篩選,把編造臆想出來的剔除掉,前后矛盾的仔細理順了,夸張之處盡量的恢復本原,沒用多久,韓畋漸漸的對那夜在宗外發生的事情了解了一個大概。

  首先關于那個怪物的就不說了,然后應該是散修中有人放出了如黑云一般的妖蟲來,接著便有五靈弟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收了那些妖蟲,解了圍。接下來便是幾次三番的有宗外來的高手借著散修作掩護突然而出,刺殺言霜,這些人中幾乎有人能得手,但也被保護言霜的五靈弟子所化解了。最后就是有一個極為厲害的家伙能一個人壓制著一群五靈好手,但是最后這個厲害的家伙必然是敗在了一個體修的手上的,不然流言中不會說什么“一個路過此處的厚土祠前輩大展神威將那人擊敗擒獲”。就在五靈弟子以為勝局已定的時候,被擒獲的人當中有一個居然逃掉了,而且五靈弟子馬上去追,不但沒有追到,反而追出去的都是帶著傷回來的。

  流言終歸是流言,它的出處也不難猜,必然是有五靈弟子外出作差遣過夜之時被那邊爭斗的聲勢所吸引,趁著夜色偷偷的過去看到了一些,然后再回來添油加醋的說給別人聽之后才流傳開來的。這些人看到的就不全,所以傳出的流言自然就不包括那夜事情的全部。也因此就算韓畋再是聰明,把所有的流言都分析透了,他也不可能弄清那夜爭斗的始末。比如,那一夜在最開始只有一道光柱,而就在第一道光柱那里,五靈弟子就與散修狠狠的打了一場,而且還占了不少的便宜,在流言中就沒有;再比如,有人曾假冒言霜,用一頭幻化來的白發吸引得眾多的散修追趕,然后那假冒言霜的人就把這些散修都引到真言霜的近前,這個也沒有;還有就是那個假冒言霜的家伙先被擊傷后被擒獲,流言中也未提及。這三點在流言中都沒有,因此韓畋便不會得知了。

  不過已知的這些就足夠了。

  流言中可沒有具體到是誰做了那件事,韓畋想到,可是為什么其中錢潮那幾個人總是被提到呢?就算錢潮五個人路過哪里然后前去幫忙,就算他們五個人也斬殺了一些散修,也不至于被這樣頻繁的提到,而且還是越新版本的流言中,就越是會出現這五個人。

  錢潮那五個人在那一夜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而且還定然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會被人們所記住。

  韓畋首先想到的是錢潮的幾個伙伴之中有一個叫陸平川的家伙,他就是厚土祠的體修,會不會這小子與流言中擊敗最后厲害高手的那個“路過此處的厚土祠前輩”……就是同一個人呢?

  一個剛剛煉氣四層的小體修能是流言中的厚土祠前輩嗎?

  可能嗎!

  接下來韓畋又想到了流言中的那個怪物……被陣法困住,這時他心中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來,那正是他在溫良藏身的那處洞穴中見到的已經身受重傷的董醢,在他被溫良的手下一劍刺死之前說過什么來著?

  想起來了!

  董醢當時斷斷續續所說的是:

  “你……你騙得我們好苦……你說那姓錢的煉氣三層修為……可明明是煉氣四層……那小子還會布陣,一交手我就被他們困在陣中……動彈不得,然后……”

  “那小子還會布陣!”

  “一交手我就被他們困在陣中!”

  那小子會布陣……

  錢潮會布陣!

  想到這里韓畋霍然從桌案后面站了起來!

  什么宗內大能修士破關而出,布下天羅地網一般的陣法,都是胡扯!

  就是錢潮!

  一定是他!

  否則他一個煉氣四層的低階小修士憑什么在這流言中被反復提及,沒道理的,只能是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才能讓人們記住他!

  如此看來他那四個伙伴也必然如此,都有不俗的表現,那個什么恰巧路過的厚土祠前輩也肯定是假的,必然就是那個姓陸的小子!

  錢潮……

  錢潮!

  唉!

  虧我還網羅了外面的一批散修潛進五靈宗來殺他!

  真是笑話!

  到了這里韓畋的心思就完全變了,那些花靈石找來的散修動手了沒有?他現在對那些人已經完全不報任何的希望,不可能的,那些散修如何能殺死錢潮呢?

  不可能的!

  若是沒動手的話,那就還好,事情也算沒有做絕。

  可若是他們動手了,只怕不是死了就是死之前被人家拷問過一番,若是那樣,想來錢潮應該知道自己又對他下手了!

  上一次安臛、于胗還有董醢三人就是他派去找錢潮的,那一次后,錢潮一直沒有動作,韓畋也只當他是隱忍,但是這一次后,估計那小子不會再隱忍了吧!

  其實這里韓畋倒是多心了。

  他的確是通過在瑞軒鎮上的眼線幫他網羅了一批據說手段不俗的散修,而且這些散修也的確潛進了五靈宗內,不過這些人倒是沒有與錢潮動手的。

  也就在眾多的散修刺殺言霜的那夜,韓畋找來的那幫散修也發現了那里發生的事情,自然這些人便小心謹慎的湊了過來看個究竟,而且也就在那里,他們還將錢潮認了出來,這依然要多虧了韓畋畫的像,只不過他們認出錢潮的時候正是錢潮與那個歸肅斗得最狠最激烈的時候,兩人之間無數把寒光閃耀的靈劍交擊在一起,直把韓畋找來的那些散修驚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滿腔的怒火!

  那樣厲害的人物豈是他們能殺得了的,由此這些散修便認為他們是中了圈套,一定是雇傭他們來殺死錢潮的那個家伙另有所圖,那家伙必然知道以他們的手段無法殺死錢潮,而為了他的圖謀,需要有人死在錢潮的手下,然后或是栽贓或是嫁禍,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他們就被騙來了。

  想明白了這些之后,那些散修們都沒有把那場熱鬧看完,或者說不敢繼續看下去,下面那些人哪個不比他們要強上許多呢?他們趁亂便悄悄的溜出了五靈宗的地界,連到瑞軒鎮上去講一講道理的膽氣都沒有,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可以說這樣一來無論是對他們還是對韓畋都有好處,只不過是韓畋對此一無所知而已。

  雖然想到了這一點,雖然心中有些慌亂,不過韓畋依舊不是很擔心!

  他現在所想就是……自己提前托人帶給錢潮的消息,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收到!

  之前溫良一直要韓畋為他殺死錢潮,但韓畋一直遲遲不肯動手,直到后來溫良連番逼迫,不但答應韓畋提出的條件,還以整個韓家來威脅韓畋動手,物極必反之下,韓畋對溫良也生出了要除之而后快的心思,畢竟他連番的作為所為的就是能夠和那個叫做寧晗的女子廝守在一起,但若是若依著溫良為他做事,恐怕日后便再無寧日了,所以韓畋便對溫良起了殺心。

  不過他也知道,僅憑自己是萬難做到的,要找個幫手才好,放眼宗內,能夠與自己結成同盟的最好人選,哼哼,大概就只有錢潮了。

  在有了與錢潮聯手的想法之后,韓畋卻不敢輕易妄動,他知道宗內有溫良的人在盯著自己,若是自己去找錢潮,那必然會被發覺。

  不過辦法總是有的。

  聽說錢潮那小子喜歡讀書,喜歡藏書,而且長時間的委托一個叫布琰犳的小子在瑞軒鎮上為他收集來自各地的書籍。

  韓畋便把基本自己隨身的書籍找了幾本出來,讓人帶到了瑞軒鎮上,然后到布琰犳在瑞軒鎮上的店鋪里賣掉。

  書都是做過手腳的,依著錢潮的聰明想來要發現并不難,而且這些書籍又是從宣州來的,宣州韓家便是韓畋出身的世家,估計與韓畋打過交道的錢潮定然會感興趣,必然會翻閱一番,由此也定能發現那些書中的秘密。

  他可是在那些書中藏了書信的,信中先為上一次安臛那件事情致歉,然后講明了自己的處境,講明了真正想殺錢潮的并非自己,最后還向錢潮提議,只要能聯手除去那個溫良,他必有重禮奉上云云。

  當然在信中,他也沒有直接提及溫良的姓名,而且信寫得也很隱晦,想來錢潮要看明白定然不難。

  可是……錢潮究竟有沒有看到自己遞過去的信呢?

  韓畋心中沒有底,他相信,只要錢潮看到了那信,必然會想辦法與自己聯系的。

  不過只要他拿到了那些書籍就好,就算錢潮知道了自己又在背后對付他,對質之時他也有話可說,畢竟他提前可是有通知過錢潮的!

  這里要多說一句,韓畋并沒有想到,錢潮的確是收到了布琰犳帶給他的那幾本從宣州來的書籍,但是收到時他便要出宗門,接著便遇到了言霜遇襲的事情,就算這次回來了也沒有時間安心的讀書,湯萍搶到的那面鏡子還要他細細的鉆研一番,哪里有空暇去讀閑書呢,因此也就一直耽誤下來。

  除了這些之外,韓畋還想到了溫良,宗外這么熱鬧的一件大事,那個溫良怎可能不知道呢?說不定當時他就在隱藏之處將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里,如此一來,那個錢潮的手段必然是會看在溫良的眼中的。若如此,溫良也該知道他逼自己對付錢潮,就算自己照做也幾乎是沒有機會的,不過他更是知道就算如此,那個溫良大概也不會放過他,說不定又會讓自己做些別的事情,這還真讓人頭疼。

  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情,宗內肯定會緊張一陣子,追查宗內潛藏的細作,在這段時間內,估計溫良不會有什么動作,甚至都不會派人來找自己。但他肯定不是個安分的人,說不定這件事就與他有什么關系,哼!別忘了,最后逃了一個,但是追出去的五靈弟子都是帶著傷回來的,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溫良派人做的,溫良在五靈宗最終的打算究竟是什么韓畋不知,但是他總覺得這溫良似乎在謀劃著什么大陰謀。

  這樣的人只有除掉才能讓人安心!

  ……

  還有一個人,也被這紛紛的流言所震驚了。

  這個人正是在棲霞山苦心修行卻無半點寸進的秦隨詁。

  棲霞山的人數比起九玄來要少得多,因此往日里消息傳播的也不如在九玄那樣快。

  但是一來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驚人,那可是剛進宗門不久的絕色美女言霜姑娘,居然有人要殺她,而且還是個眾人都不曾見過的大陣仗,據說斗得異常激烈,死了許多的人,因此談論此事的人也就多起來;二來嘛,秦隨詁經常煉丹的南玉堂也是棲霞山最為熱鬧的一個地方,就算南玉堂內禁止喧嘩,但卻不禁低聲竊語,而且在南玉堂的門口還是有不少的人聚在一起談論此事。

  因此,這位秦公子就算他一向只顧了清心寡欲的一味苦修和煉丹,但是出來進去的總是能聽到一些風聲,開始流言中關于言霜的演繹成分居多,他不經意間聽到了便不感興趣,但是當后來偶爾聽到了什么九玄錢師弟的時候他心中就是一突,當時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錢潮那小子,接著他便又聽到了水云谷湯師妹,木秀峰李師弟等等,由此他便認定,這流言中的那個九玄錢師弟必然是錢潮無疑!

  為此,說不清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思,這位秦公子還特意的多打聽了一番,對流傳開來的傳言所知的也就多了一些。

  秦隨詁與韓畋不同,韓畋是因著一個心心念念的女人才不得不打得錢潮的主意,由此便等同于落入泥潭一般掙扎不出。

  而這位秦公子嘛,他有今日幾乎可說是完全是自己招禍,不過又幾乎完全是拜錢潮所賜,自然是對錢潮恨之入骨。

  同樣作為聰明人,秦隨詁思索之后便明白了這些流言之外的意思,與韓畋猜想的差不多,秦公子也明白,煉氣四層的修為,能在一場全都是煉氣高階修士的血腥爭斗中不但插了一腳進去,而且還能讓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中屢屢被提及,那說明這錢小子必然是在那天夜里、當著眾多的修士做了些什么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出來的,所以他才會被人們記住。

  不過秦公子與韓畋的關注點卻又不同,韓畋所關注的雖然也以錢潮為主,但更多的是將成敗利害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畢竟他所想是擺脫溫良,日后與寧晗那個女子能在一起長相守而已。

  而秦公子嘛,則更為復雜,他知道隨著流言的傳播,會越來越接近那天夜里發生的真實情況,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錢潮那小子借著那天夜里的事情……成名了!

  也就是說那天夜里發生的那場惡戰,是錢潮還有其余四個人的成名之戰!

  這才是讓秦公子心里最難受的!

  這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與那個錢小子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那個該死的錢潮已經遠遠的將他拋在了后面!

  想明白了這一點,無異于給秦隨詁心里的傷口上又狠狠得抹了一把鹽!

  妒忌、痛恨、酸楚、絕望一同涌來,在聽到這些流言后便一直煎熬著他。

  直到一天夜里,他才又看到了一絲絲的希望。

  那天夜里,皓月當空,他從南玉堂返回自己的住處,一路默然無語,進到院中自然也是無語,但是剛將自己的院門關好的時候便聽到背后傳來的說話聲音。

  “哼!想不到你居然這么用功,不過依你現在的情況不過是竹籃打水而已,又有什么用呢?”

  背后傳來的話語里里帶著幾分的譏刺之意,但是聲音他卻是聽出來了,馬上就轉過身去,果然見院中的石桌旁端坐著一個人,雖然沒有燈火,但有月光,他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正是他的二叔……秦憲。

  “叔叔,你……你回來了?”

  問這話的時候秦隨詁的心中怦怦亂跳,前些日子他曾找過秦憲,苦求這位二叔回秦家一次,悄悄的找上自己的父親秦章,將自己現在的困境說給秦章聽,請秦章想辦法解了自己現在的困局,不然他便永無出頭之日了。

  而今秦憲回來了,若他真的是去過了秦家,那么自己的父親定然知道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勃然大怒的發作一番是肯定的,還不知道父親會怎樣怒罵自己呢,更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能給自己解了身上這“壯令丹”的藥力,因此看向秦憲的目光滿是惴惴,既希望秦憲能帶給自己一個脫困的辦法,又擔心秦憲張口就說出一段令他絕望的話來。

  最近受的折磨夠多了,可千萬不要再是壞消息了!

  “我知道你盼著什么,不過在說正事之前,有件事還要先做了才行!”

  秦憲笑得很是古怪。

  “什么事?”秦隨詁不解其意。

  “來!”

  說著秦憲起身就到了秦隨詁的身前,左手一伸就抓住秦隨詁胸前的衣襟一下子就拽了過來,然后雙目一寒,右手揚起,牟足了氣力便照著秦隨詁的臉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

  這處院落中,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足足持續了半盞茶之久!

  然后秦憲住手,也松開了手。

  秦隨詁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此時的他只覺得兩耳中嗡嗡的長鳴不斷,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牙齒松動,口角鼻孔都有血漬流出。

  捂著臉正在地上未起身時,秦憲又施施然的回到了座位上,他心情大好,本來這次返回秦家就從自己的兄長秦章那里弄到了不少的好處,剛才那一頓耳光打得又是秦章的親子,自然十分的快意,從他嘴角翹起的弧度便看得出他現在心情頗為的不錯。

  “賢侄呀,可不要怪我,這可是你父親吩咐我一定要做的,當時他也像我抓著你的袍子一樣抓著我的袍子,逼著我讓我答應下來,無論如何也要打你這一頓耳光,為了讓我打你,他可就差讓我發個毒誓了。”

  秦隨詁癱坐在地上正用手捂著雙頰,聽了這話連忙翻身跪在了秦憲的面前,說道:

  “多謝叔叔代父親責罰小侄,挨了這頓打,我這心里也就穩當了許多。”

  出于對自己父親秦章的了解,秦隨詁知道這頓耳光定然是秦章讓秦憲必須要給自己的,若是換了他親自回到秦家,想來就不會是這一頓耳光這么簡單了,若是再被秦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現狀,說不定秦章都能親手斬了他!

  秦憲瞇著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秦隨詁笑道:

  “你能明白你那父親的一番苦心就好,起來吧,我知道你等的可不是這一頓耳光,你在等能救你命的東西,對不對?”

  “啊!”

  秦隨詁聽了身上一震,馬上就抬眼看向秦憲,正看見秦憲從懷中取出一個長條的小盒子來。

  “這……”

  幾乎激動的無法言語,想不到父親那里真有能解除這“壯令丹”藥力的法子,一時之間秦隨詁心情激蕩無比,仿佛看見了陰霾之后的無限風光!

  “起來,告訴你,不是那么簡單的,你父親說了,要解除你身上那壯令丹的藥力還需要你的大毅力,嗯,還有就是天意了!”

  “什么!”

  “你來看……”

  說著,秦憲就打開了那個長條的小盒子,借著月光,呈現在秦隨詁眼前的是里面一排十幾顆丹藥,這些丹藥大多是白色的藥丸,只有最后一顆是紫色的。

  “白色的丹藥一共是十二顆,小子,你若是想解了你身上那壯令丹的藥力需要一年的時間,每個月服用一顆這白色的丹藥,一年之后嘛……嗯……你父親說是有兩成多、不到三成的機會能讓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兩成多……不到三成!”

  秦隨詁念叨了一句,這……對他而言不啻于另一個打擊,不但要再拖一年的時間,而且機會只有兩成多,如此之低,難怪需要天意,不過剛才秦憲說的什么需要大毅力又是何意呢?

  “你以為壯令丹的藥力是那么輕易就能解除的嗎?秦家之中服用過壯令丹的那些人哪一個后來不想解除它的藥力呢,都想著能繼續修行下去,可是以前是根本沒有這種藥的,這還是秦家之內某個精通煉丹術的長輩也不知道試過多少次才得來的方子,小子,你父親讓我以實相告,這個方子,這種丹藥,秦家之中不是沒有人服用過,但是都失敗了,你若愿意則可以一試。”

  “都失敗了?不是說有兩成多的機會嗎?”

  “嗯,弄出這個丹方的長輩是這么說的,但是服用過的卻從來沒有解除了那壯令丹藥力的,就是這么古怪,用不用這個丹藥,你自己看著辦!”

  看著秦隨詁默然不語,秦憲有笑著說道:

  “還要告訴你,服了這個丹藥,可是很不好受的,幾乎是天天都要忍受煎熬,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不會間斷,而且隨著這丹藥你服用的越多,那種痛苦就愈發的強烈,嗯,也就是說等你吞下第十二顆的時候,那最后一個月的時間里,你每時每刻都要忍受那有如萬蟻噬身般的痛苦,聽說秦家之中服用這種丹藥的,最多也就到第八顆,然后就再也無法忍受了,所以也就都失敗了。”

  說到這里,秦憲有些幸災樂禍的聳了聳肩。

  聽到這里,秦隨詁胸膛起伏,呼吸之間開始粗重起來。

  “那這最后一顆紫色的丹藥是做什么用的?”

  “就等著你問呢,紫色的那顆嘛,如果你覺得自己沒辦法忍受這痛苦,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這紫色的丹藥是用來解除這白色丹藥藥力的,只要服下去,馬上就不再痛苦了,你父親到底是疼你,怕你吃不了苦,所以都替你想到了。”

  說到這里時,秦憲目光悠悠的看了看那顆紫色的丹藥,又盯了秦隨詁一眼。

  “怎么樣,賢侄,這些就是我不遠千里為你帶回來的,你究竟是要用呢,還是不用呢?”

  一年的痛苦煎熬,而且是越來越強烈的痛苦,每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月三十天,要熬上十二個月之久才能換來不到三成的希望!

  秦隨詁從來不懷疑自家丹藥的效力,但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猶豫了。

  不過……耳邊似乎又有那些人在說閑話時候的聲音,什么九玄的錢師弟,水云谷的湯師妹,木秀峰的李師弟,厚土祠的陸師弟還有棲霞山的彥師妹,當真是威風無比,為宗門立下大功,將來必然前途無限、風光無比!想到這里時一股劇烈的摻雜著酸楚的恨意從他的胸膛之內幾乎要頂撞出來,一年而已,就算失敗也不過如此,但若是不拼一把,連那不到三成的機會都沒有,只要能擺脫了現在自己的困局……

  我就有翻身的機會!

  我就能報仇雪恨!

  我就能讓錢潮凄慘無比的死在我的面前!

  我就能讓湯萍死心塌地的徹底臣服!

  想到這里秦隨詁雙眼圓睜,一把就從那木盒中抓起一顆白色的藥丸塞入了口中,一揚頭,喉頭上下一動,“咕隆”一下就吞了下去!

  “哦!”秦憲看得有些眼直“賢侄,你倒是用溫水送一送呀,這么著急!”

  藥丸入腹,似乎是瞬間就化開了,如同是被一層白蠟皮包裹著的無數黑螞蟻一般馬上就要在他體內掘洞筑巢,立時秦隨詁就感覺到腹中一陣陣叮噬般的刺痛傳來,讓他眉頭抖動,嘴角直抽!

  果然沒說錯,這藥丸吞了果然是煎熬!

  秦憲倒是看得更有意思了,他好奇的看著這個侄子的面上神情變化,看了一陣后才笑著說道:

  “賢侄呀,若是受不了,呶,紫色的藥丸就在這里,可不要為難自己,要知道這可是一年的時間呢,每天都是如此,而且是越來越難受,你熬得下去嗎?”

  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秦隨詁目光發直得看了看秦憲,又把目光投向那木盒中的紫色丹藥,他一咬牙就抓了起來。

  秦憲的眉頭馬上就挑了起來,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但是秦隨詁卻一把將那紫色的丹藥擲在地上,未等它彈起便一只腳重重的踏了上去!

  “嘖嘖,賢侄好大的決心,佩服,佩服!”

  秦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也罷,東西送到了,也算我完成了交代,賢侄呀,那我就回去了。哦,對了,服了這丹藥后,你這一年之內就不要再用其他的任何丹藥了,包括那日常的養元丹也不可以,嗯,倒是可以打坐修行,你記著就好。”

  “送……送叔叔!”

  秦隨詁哆嗦著說道。

  “行了,你忍著吧!”

  說完,秦憲身形飛起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秦憲走了,秦隨詁才輕輕的抬起一只腳來,剛才一腳踏在那紫色的丹藥上,就如同踏在一顆鐵球上一般,由于用力有些過大了些,那力道透過靴底直硌得他腳板有些疼痛,怎么會有如此結實堅硬的丹藥?

  重新將那紫色的丹藥拿在手中,秦隨詁還忍不住湊到鼻前輕嗅了一下,馬上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的慘白了!

  秦家在修行界算是以煉丹術聞名的,他又出身秦家,自幼長在秦家,就算煉丹術上還未有什么成就,但眼界總是有的,見識自然也頗豐,剛才這顆紫色的丹藥只一嗅,他馬上辨認出這是何種丹藥來。

  斷靈丹!

  劇毒之物!

  尋常毒物是很難毒殺修士的,畢竟修士身上各種解毒療傷的藥物都要備一些,只要中了毒,只要及時的用藥總不會有性命之憂。

  唯有這斷靈丹,只要吞到肚子里,連絲毫的機會都沒有,立時就會死去!

  難怪秦憲說要是無法忍受這痛苦只要服了這顆丹藥,馬上就能解除這痛苦,他說得沒錯呀,人都死了,自然也就不痛苦了!

  呵呵!

  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是難以忍受體內的痛苦還是怎的,月光之下,秦隨詁的身形顯得越發的岣嶁起來!

  好狠心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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