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民見眼前草原人并無橫征暴斂,殺人放火,又給他們些許糧食,雖然每戶分的不多,卻是一針使他們感到安穩的強心劑。
翌日,城中除了家中有守衛城墻的辦喪事以外,再次恢復了往日場景。
拓跋離端坐在食驛中,嘴中呼哧呼哧冒著熱氣,許久未吃餛飩,倒讓他胃口大開。
烏孫道有孩哥坐鎮,隆朝兵馬又并未主動攻擊,并不需要他去統御。
而有莘古,南宮傲已然攻下了造城和楓城,正在清理周圍烏孫國的勢力。
豹擄掠了兩座縣城,湊齊了需要的軍糧,正在轉移。
這么一來,倒讓他迎來了短暫的休閑,分派糧食他未露面,無人知曉其是拓跋可汗,也讓他有機會感受一下市井小民的安寧。
正當他準備要第三碗時,卻聽前桌傳來大叫聲。
“喲,瘋子,你家還有閑錢供你吃餛飩?”
“什么玩意,瞅你那死人樣!”
伴隨著眾多嘲諷,一略帶病色的俊美少年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食驛。
絲毫沒有理會眾人嘲諷,走到食口,掏出兩粒銅板道:
“一碗餛飩,與我裝起來。”
小二心中冷哼,皮笑肉不笑道:
“要食盒的話,可還要添五粒銅板。”
少年聞言,眉頭微皺,收起兩枚銅錢,失魂落魄地向著原路返回。
“唉,拿著,滾吧!再也不要來了!”
不知小二如何想的,還是盛了一碗餛飩,又用食盒給他包了起來。
少年端起食盒,放下兩枚銅板,慘然一笑,道聲謝,便在嘲諷聲中離去。
“小二!”
拓跋離暴喝一聲。
小二聞言,急忙滿面笑容的到了拓跋離身邊。
眼前這位出手大方,每伺候他吃一碗餛飩,自己就能得三枚銅板的小費,小二自然不敢怠慢。
“爺,您還要點什么?”
拓跋離卻指了指離去少年的方向道:
“這少年是何人,為何眾人出言嘲諷?”
小二聞言,臉上凸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
“倒不是我等勢利,實在是他自己所作所為而致。”
小二一陣訴說,也讓拓跋離知曉了眾人為何鄙視他。
這少年名叫左厲風,家中本不算貧窮,又是老來得子,父親對其也是十分的溺愛。
左厲風從小熱衷讀書,左家又不是什么富戶,然其父覺得自己兒子身懷大志,自己自然得支持,如此讀下來,生活愈加拮據。
待到成年,書中晦澀之處,自需要大儒來詳解,那就需要游學,尋求各地長者見解。
而游學的拜門禮和路費,絕計不是左家能夠承擔起的。
左父為了支持其游學,日夜勞作,侃侃維持,未等左厲風一次游學返回,做苦力時便猝死了。
等其歸來,卻無半點眼淚,游學之路被阻,家中貧瘠,他卻還是不事生產。
烏孫國不比隆朝,學成可通過科舉一飛沖天,烏孫國全靠家族之間舉薦,平民根本沒有上升的路徑。
且這左厲風學的繁雜,許多根本用不到的學問他也學。
“他父親死后,每天還是端著那些破書,唯一增加的便是熱衷端詳螞蟻,半點實業也不做。”
“我等鄰居語言嘲諷,不過是想激起他心中恥辱,好叫他母親壓力少些。”
拓跋離聽完心中了然,這等端不下臉面的廢人,也無需自己關注。
吃罷,他便離開了食驛。
出了門,游歷在城中,他旁交側擊地與城中百姓交談。
與百姓交談,往往通過埋怨的話語,他就能抓住矛盾,如此才能更好的管理。
問的乏了,當他正準備打道回府時,在一家大戶門口,看見了一老嬬蹲在路邊吸溜著餛飩,旁邊蹲著的,赫然是那俊美男子。
“娘,你多吃些,我已經找了營生,日后讓我來孝敬您!”
那老嬬笑了笑,“我兒孝順,我怎會不知,有事做就好,等你成了親,我日后也好向你爹交代。”
提起自己的父親,左厲風顯然有些失神,將母親遞來的混沌推開,他道:
“娘,你先吃,我去辦些事情。”
他母親在大戶人家中涮洗些東西維持二人生活,如今出門一刻,已是主人家開了恩,自然也不敢跟兒子久待,隨后便叫他去忙。
拓跋離看見眼前這一幕,倒覺得這不孝子還有些人味,至于有營生可做,怕是騙人的鬼話。
心中的惡趣味一起,自然抑制不下來,他隱了身形,跟隨著左厲風而去,他到要看看眼前少年要做甚。
左厲風徑直出了城,在一處墳頭上跪定,從懷中取出自己所寫讀書心得,一張一張的燃燒起來。
看著眼前火焰,左厲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哀慟,嚎啕大哭起來。
他腦海中不僅一次出現自己功成名就歸來,讓父母驕傲的場景。
可現實卻是父親已為黃土,母親在仰人鼻息,自己被稱作爛人。
想到至此,他臉上凄然一笑,從懷中取出將柴刀折斷的鐵片,臉色掙扎一陣,閉著眼睛將其靠近脖頸。
未等他感知自己脖頸流血,就被人踹翻在地。
太陽映襯著拓跋離的臉色,落入了他的眼中。
幾十年后,當他功成名就,踏入黃泉時,最后一幕依舊定格在拓跋離陽光映襯的臉中。
這張挽救他于絕望中的嚴肅臉龐,也將賜予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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