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天唐錦繡 >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大帽子送給你
    別的地方我房俊管不了,但是這件事發生在眼皮子底下,難道還能任由著婦人遭受欺凌?

    必須好好拾掇一下那個段二,正如姜谷虎所言,懲前毖后,以儆效尤!

    又詢問了一下婦人家中情況,婦人情緒漸漸穩定,房俊讓她又給上了幾個饆饠,添了一碗豆腐腦,門外便響起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響。

    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快步走進店鋪,見到房俊,便松了口氣,親熱道:“果然是二郎,還以為是家中仆役被人蒙騙,有人假冒二郎之名頭耀武揚威呢……呵呵,不知二郎何時返京?應當通知為兄一聲,為兄亦好備下酒宴,為二郎接風洗塵!話說,咱哥倆兒可是好幾年沒好生親近親近了……”

    房俊抬起頭,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此人。

    那錦衣華服的中年人見到房俊的神情,頓時一愣,連忙道:“二郎何以這幅神情?不過是家奴胡鬧而已,為兄已然將其狠狠責罰,不信你看看……”

    說著,回頭對身后呵斥道:“段二,你個不長眼的廢物,還不滾進來,給二郎磕頭賠罪!”

    門外,段二連滾帶爬的進來,“噗通”跪倒在錦衣華服的中年人身邊,沖著房俊涕泗橫流,哭求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二郎,還望二郎贖罪……小的知道錯了,吾家大郎已然狠狠的責罰于我,您就饒了我吧……”

    他臉上有幾道淺淺的鞭痕,這會兒被淚水一沖,愈發顯得紅腫。

    皮都沒破……

    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大大咧咧道:“這狗奴才瞎了狗眼,得罪了二郎,本該杖斃之后丟進城外的亂葬崗的,只是侍候家慈多年,鞍前馬后的,也算是有點眼力勁兒,甚得家慈信重,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念舊,若是處置了這廝,怕是惹出一場病來,身為子女,難免不孝。故而狠狠責罰了這廝,想必亦是個知道好歹的,定然不敢再犯。”

    房俊冷笑。

    還將九江公主給抬出來壓我?

    他將目光從段二臉上移開,看了看面前的中年人,淡淡說道:“執失紹德,汝是不是覺得某房俊最近安分了,就好欺負了,任誰都能爬到某的頭上耀武揚威,拉屎撒尿?”

    執失紹德一愣,旋即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悅道:“二郎,何至于此?不過是一個婦人而已,這般咄咄逼人,往昔的交情都不講了么?”

    以往,房俊與荊王李元景走的近,同為荊王一黨的安國公執失思力自然與其親近,連帶著執失紹德與房俊亦是頗為熟稔,卻不成想現在這個棒槌翻臉不認人,自己都親自趕來賠罪了,還不依不饒的,一點交情也不講。

    真當安國公府是軟柿子,隨意揉捏?

    他哪里知道,房俊最怕的就是跟他們這一檔子人攀上交情……

    原本是房俊犯事,從他這里牽扯出荊王李元景這些人,現在搞不好將來就得是他們這些人犯事,最后把他給牽扯進去。

    “交情?”

    房俊冷笑:“汝縱容家奴,在某這一畝三分地上胡作非為欺男霸女,你自己可曾想過與某之間的交情?現在為了區區一個家奴,在這里打某的臉,還口口聲聲談什么交情?執失紹德,汝還要不要臉?”

    執失紹德一張臉陣紅陣白,又是尷尬又是羞憤。

    說起來,這件事情的確是他處置得有些不妥,家奴肆意妄為惹到了房俊頭上,賠禮認錯是必須的。人家房俊背后站著皇帝與房玄齡,自己本身更是檢校兵部尚書,朝中算得上是有數的大臣,身份地位擺在這里,就算房俊要求他將段二打死,也并不過分。

    然而段二剛剛回府,第一時間去了母親那邊一通哭訴,而后母親才將自己叫過去,告知此事,又當著自己的面抽了段二幾鞭子,便讓自己前來將此事解決……

    自己能怎么辦?

    難不成還敢違抗母親的命令不成?

    安國公府雖然掛著國公府的牌子,但是放眼關中,誰不知道府中說了算的乃是母親九江公主?父親乃是突厥貴族,雖然得到陛下重用信賴,但是平素戰戰兢兢,唯恐因為身份血統而惹禍上身,低調得不行,從來都是母 都是母親的一言堂……

    但房俊的態度,依舊讓執失思力不爽。

    咱家好歹也是一個統兵在外的國公、一個高祖皇帝的公主,你這般不依不饒咄咄逼人,我若是順了你的意,往后傳揚出去,豈不是惹人恥笑?

    執失思力臉色難看,盯著房俊,道:“依二郎之間,此事該當如何?”

    言語已經有些不善。

    房俊卻耷拉著眼皮,看都不看他,淡淡道:“兩條路,要么,現在就在面前,將這個目無法紀之狂徒打死,要么,咱們太極宮里走一遭,請陛下評評理。”

    一旁的段二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拽住執失思力的褲腿,哭嚎道:“大郎,不可!小的侍奉主母幾十年,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這件事是小的糊涂,認打認罰,可也不至于就要了小的的命啊……”

    他是真的嚇壞了!

    本以為在主母九江公主面前哭訴一番,又有大郎前來處置,這個房俊無論如何都要給安國公和九江公主一些顏面,卻不成想,非但沒用,反而要將自己活活打死……

    太狠毒了!

    執失思力亦搖頭道:“打死他,絕無可能。”

    開玩笑,堂堂安國公府,若是因為房俊一句話便將自家奴仆活活打死,這臉面往哪兒擱?

    房俊卻也不惱,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就太極宮里走一遭,讓陛下定奪此事吧。”

    執失思力一抱拳,硬氣道:“二郎請便,若是陛下斷定段二該死,安國公府二話不說,立即將其杖斃。”

    這話說了半句,留了半句——真當皇帝是你老丈人,就什么都聽你的啦?!

    說起來,咱爹的老丈人也曾經是皇帝!

    你牛什么牛!

    房俊抬頭看了看執失思力,搖了搖頭,嘆氣道:“那行,你將這個畜生領走吧。唉,可惜呀可惜,安國公一世英雄,卻生了個其蠢如豬的兒子,只怕日后闔家遭難爵位被奪之時,還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執失紹德的腳步已經邁了出去,溫言,又硬生生的收住……

    一張臉漲得血紅,怒視房俊:“房遺愛,真當整個長安的人都讓著你,你就能上天了?居然敢血口噴人,簡直狂妄!”

    其蠢如豬?!

    娘咧!

    我執失紹德長這么大,被人罵過紈绔,被人罵過敗家,唯獨從未被人罵過蠢!

    房俊斜眼睨著他,譏笑道:“怎地,不服?”

    執失紹德深吸口氣,壓抑住心里的暴怒,咬牙問道:“在下何處蠢如豬,還望閣下指教。”

    這也就是房俊,若是換了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這般說話,老早就大嘴巴子上去了!

    他執失紹德自幼弓馬嫻熟身強力壯,打架還真就沒怕過誰!

    房俊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半晌,直到看得執失紹德心頭火起差點壓制不住,這才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剛剛說起以往的交情,那某就指點你一條活路,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執失紹德吃人的眼神,悠然道:“這位婦人之郎君,乃是大唐府兵,于衛公帳下之時掃蕩漠北、驅逐突厥,雖然未曾立下戰功,卻血染疆場,以生命捍衛大唐之尊嚴,最終身有殘疾,困頓鄉里,不得不依靠妻子拋頭露面經營小店,賺取錢財,養家糊口求醫問藥……而汝家這位家奴,貪圖美色,居然意欲栽贓嫁禍,將逃兵之罪名強加于人,置人于死地……”

    說到此處,他贊嘆一聲,嘖嘖有聲,譏諷道:“當年千里大漠數萬狼騎,都未能取走這位壯士之性命,現在卻輕輕松松被這位家奴陷害致死,說起來,也算是為了替突厥人報仇雪恨出了一份大力,也難怪安國公世子能夠為了保全此人之性命,不顧國朝法度,不念人間道義,誠乃汝家之忠仆也!”

    執失思力只覺得渾身一顫,“唰”的一下冷汗浸濕全身。

    一臉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