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天命為凰 > 第1406章 生死關頭,九爺知曉云姒當年慘狀
  彼時,攝政王府。

  因為云姒服藥的時間拖延,所以現在母蠱不能在短時間內克化藥物,一度讓蕭子翼所下的蠱蟲占了上風,且需要借助外力。

  戰奴轉身,便看見霍慎之手腕上的黑色情絲。

  他眼中有詫異,亦有驚喜,只道:

  “母蠱者只要因為子蠱者生出的悲痛之心,子蠱者自身就要承受百倍痛楚,以此視為懲罰。現在母蠱受九爺身體之中的子蠱感召復生,且情蠱能讓彼此感同身受,六小姐歡喜,九爺能感覺得到,若是她應你心生悲痛,這便不用我再說了……”

  霍慎之除下染血的衣袍,目光沉靜地看著云姒,開口道:“你且挑重要的說。”

  “是。”戰奴道:“情絲轉黑,難得一見。若是這次六小姐能活,便是跟九爺的性命連成一線。那大巫師口中的什么同生共死的蠱蟲,就不必了。只要六小姐好好活著,就能保九爺你身上的毒暫時不會再蔓延發作。前提條件,是要六小姐心中有你,且不會因你心生悲痛。若你傷她,使她難過,或者她放不下前程往事,那這毒會繼續蔓延。”

  南絳點頭:“這就是初代圣女所制的情蠱,其實就是為了懲治負心男子,才養出的。”

  這些關聯,怎么看,都像是受母蠱者的女子,給男子的一種恩賜。

  女子喜則萬世太平,女子悲,則男子受凌遲活剮之痛。

  “當初我跟九爺說過這些的。”南絳的話音里面,有唏噓跟懊悔。

  今日若是云姒能活,那九爺不一定能活。

  若是云姒死,九爺必然也會死。

  南絳:“情愛傷人……”

  這話像是觸及戰奴的心緒,他擰眉反駁:“不,萬事有因果。九爺當初的一念,救了如今自己的一命,若是早早變心,只怕就沒有今日活命的機緣。這便是情蠱的厲害之處,受子蠱者情重,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愛自始至終被人視作軟肋,但也可為重情者量體裁衣,成就刀槍不入的盔甲。情不是軟肋,愛不是負累,情愛是盔甲,是向死而生的武器!”

  情愛是盔甲?

  南絳不覺得。

  手中的本事,醫術,才是她的盔甲。

  但是看看戰奴的辯駁的樣子,她又不能把自己覺得的東西加注在人家腦子里,這只是她自己認為。

  認為情愛是倒霉的東西。

  可是轉念一想:“你怎么知道我們西疆巫族的這么多東西,就連蠱蟲最大的作用,你都知道。你說的,還是一些很隱秘的東西。”

  戰奴準備開始施針的手一愣。

  他睨了一眼南絳:“我去過巫族。”

  “可是……”可是巫族不讓外人進去的。

  南絳想要開口,但是看著云姒現在的樣子,知道不合時宜,只退后了兩步,沉默下去。

  針灸不是她最擅長的東西。

  可一旁的韓仲景……

  他皺緊眉頭,看著戰奴——他怎么感覺……感覺戰奴有點像……像他的那個該死的糊涂徒弟占戈?

  而這時,戰奴開口:“請九爺留下,請其他人出去。”

  空青還跪在床邊,聽見這話,抬手握住戰奴的手腕,她的眼里都是慌張,生怕有一刻看不見,云姒就沒了。

  “戰奴師父,我……我也留下好不好?讓我陪著她,讓我伴著她,讓她醒來就能看見我,她想要什么,皺一皺眉,我就知道,把我留下吧!”

  云姒當初的“死”,給空青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現在,她只盼著生死都能陪在云姒的身邊,即便是死,她也能叫她不孤單。

  “我只有我家主子了……”空青的聲音里面帶了哭腔。

  他們誰也不知道,九爺把云姒抱著回來的時候,看見滿身是血的云姒,空青有多害怕。

  那一眼,她甚至又想好了怎么去追隨她。

  上窮碧落下黃泉……

  “你去屏風外,叫你過來,你再過來。”戰奴體諒也明白空青的心。

  空青立即起身,比旁人都快,去了屏風那處。

  十一跟南絳出去的時候,還同她說:“我們就在外面。”

  空青不知聽見了沒有。

  很快,眾人退盡。

  戰奴道:“需要去了她后背的衣服,為她行針,若是九爺介意,我可以蒙住眼睛,只是會有些影響。”

  霍慎之上前為云姒解開衣物,將她擁在懷中,只讓她露出后背:“生死關頭,不必如此矯情,施針,盡快。”

  針落在云姒后頸的一刻,她在九爺懷中顫抖起來。

  “是刺激她的母蠱盡快吸收吃進去的藥,她等會兒會吐血,只要不吐了,就是母蠱逐漸占據上風。等她醒來,就是母蠱已經吞吃了蕭子翼的那一只蠱。但這個過程,九爺要控制好她,不要動。還有,母蠱只要成功復生,九爺也會有感覺。從今往后,她身上的疼痛悲歡,喜樂哀怒,甚至是在哪里,九爺都能感覺得到。但你的一切,她都感覺不到,你甚至要為她承傷。”

  情蠱啊,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也本來就是為了“懲罰”才出現的。

  戰奴的第十三根針落在云姒后背時,霍慎之也開始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

  對比云姒徹骨的疼痛,他感覺到的,只是微弱。

  “需要施針三次,每次間隔兩個時辰。”

  戰奴收針。

  轉過身去,開始整理銀針。

  霍慎之將云姒擁在懷,整理著她的衣物,感受著她的異動,方才開口:“當年,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戰奴的手一頓:“我未曾跟九爺說過,我的師父,其實是韓仲景。韓仲景,其實是藥王馮刃天的徒弟。云姒想要段氏山莊,讓馮老發現,他也看中了云姒的本事跟野心,又挾持了我師父,讓我為他效力。在大火之中,云姒斷氣,為了給她續命,馮刃天專門讓人喂她吃了會讓人上癮的藥。人空有本事,而沒有自保的能力,和權勢,那這本事并不是本事,而是致命的枷鎖。”

  自始至終,戰奴都背對著云姒。

  即便是他在最后救了云姒,幫了她,可是傷害依舊是傷害,哪能用什么“情非得已”來脫罪。

  “我假意投誠,研制藥物對付云姒,想要換回我師父韓仲景。我……對不起我師父,我是個叛徒,那種時候,我只想要彌補我師父。萬幸的是,馮刃天死了,只剩下個二長老。二長老想要掌控我,被我反制,我帶出云姒,原本想要賴找九爺你。可是她不來,她想要回家。”

  聽著這些話,霍慎之的目光,沉暗了下去。

  他緊握著云姒的手,想起她的一句話——小貓小狗受傷的時候,都會想回家的,別說是人了。

  如果不是心被傷的徹底,她怎么會想要走回頭路,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邊。

  扣著云姒的后頸,往懷中按。

  霍慎之低頭,貼著云姒的面頰,呼吸盡數覆蓋在她耳畔。

  戰奴聲音有些嘶啞,繼續開口:“路上,她受著藥癮的折磨,一邊服藥,一邊跟隨讓我帶著她前行。女子生育之后,都要坐月子的,更惶論,云姒是生剖的孩子,傷口剛被縫好,就遇到了大禍,又被下了毒。這一路顛簸,她沒有叫過一聲苦,夢里只說,再也不要回大周去。回到了西洲,她被蕭子翼擄走,蕭子翼照著我的方子,加大了藥量,讓她難以戒毒。”

  “可是她咬咬牙,還是戒!那段時間,是她最受罪的日子。一面要承受著失子失愛的痛,一面又要領受身體上的痛。換了別的女子,因為點情情愛愛都能哭半年的,受了她這些,只怕早就瘋了。”

  霍慎之擁著云姒的手,越發用力,像是要將云姒揉碎在自己身體里。

  許久,他嗓音暗啞:“是她讓你將她的疤痕去掉,也是你,洗了她身上的紋身,用藥改變了她的瞳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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