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云姒屏住了呼吸。
雙目驚詫地看著霍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找回了聲音：“你……”
“我未曾同公主玩笑，我家主子喜歡公主，公主感受不到嗎？”
霍影說話做事直接得很，不管對方能不能接受，就一口氣說完，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我家主子聽說公主被人凌辱，馭戰馬趕來，看見公主落水，便直接入青江。那青江是何等兇險，掉下去的人，說是九死一生不足為奇。公主只知道我家主子連歇都未曾歇，便以百姓為先，先去解決百姓之事。卻不知我家主子后背叫激流卷裝礁石，連傷都未曾處理。一個男人愿意為一個女人搏命，除了喜歡，便再也沒有別的理由了。”
語畢，霍影以為能夠看到云姒的震驚。
可是沒有。
她平靜地看著自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就連方才的詫異，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主？”
“我聽到了。”云姒點點頭，沉吟了一瞬，才開口：“你確定你家主子是喜歡我，還是把我當成了代替品？亦或者是，毒性發作之后，將我認成了六小姐？”
云姒沒有這么普信，會在見識過九爺五感盡失身陷混沌之時對六小姐的執念，還輕易地信了霍影這種話。
任何正常女人在看過九爺失控執念愛妻成魔之時，都不會把這種話聽進去，再信以為真。
霍影眉頭一擰。
不可否認，他家主子的確是把錦弗公主當成了六小姐。
但是不確定她是遭遇到了什么變成了現在這樣，靠近又怕傷害，所以才竭力的想要去證明些什么。
這話若是說出來，就等同于他自己在反駁自己的話。
“如果……我家主子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呢？”愛上了錦弗，卻不愿意承認，這不就是看不清自己心意嗎？
在霍影的立場，他所能見里，的確如此。
云姒忍不住就笑出聲來：“霍統領，我是敬重你的。你也是你家主子的好幫手，很會說話做事。那我要問問你，你同我說這些，你希望我怎樣？”
“我見過你家主子是如何愛六小姐的，就算是五感盡失，心中的執念也只有六小姐一人。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我若是一頭栽進去，那就是犯賤了。”
她起身，不準備再說這種她看不上眼的兒女私情。
“公主也喜歡我家主子，我看得出來。”霍影出聲點她。
云姒大方且坦然地笑著看他：“人都有戀權愛富慕強喜容色之心，我喜歡九爺，沒什么好奇怪的。”
霍影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可是還沒有等他開口，云姒便繼續道：
“但是，這五年里，我走南闖北，見過很多人，經歷過的事多了去了。我不是窩在一方小天地里，眼里除了男人，情愛，還有生兒育女這些事兒，眼里命里就沒有別的女子。除了生死這種大事，兒女私情，有不奇怪，沒有更不值得我跪地乞求用盡手段。唯有生死，跟我自身，才最重要。”
霍影沒想到，眼前的人會是這般的女子。
她坦然地承認，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態度，情愛這點小事，在她口中，根本微不足道。
哪怕是撩動了她心中的波瀾，她會為之神傷一會兒，卻也不做半點停留。
她在往前走，什么都束縛不了她的腳步。
“對不住，給公主增添了……煩擾。”
霍影低頭，自嘲一笑。
云姒笑了笑：“九爺還需要我過去嗎，若是不需要，我便帶著東陵公主先行。”
“我已經為公主準備好了馬車，東陵公主受了傷，未免留在這里招人耳目，還請您將東陵公主帶回。”
“若是綁我的那群人之中還有人活著，留下活口來。”云姒聽了霍影的話，算是明白了為什么九爺要跟她說那樣的話。
他以為自己是六小姐，以為她被玷污，所以要跟她說——不臟，擦干凈就好。
所以，要將那些人，都滅口。
“除了落水的那個，自稱他們領頭的人，這次的人之中，沒有一個活口。不過是公主說得夠早，我審問完了之后，就將人留下來。可未免你們的清譽受損，事后……”
霍影的話，點到為止。
云姒只說，到時候她要見一見。
帶著東陵公主上馬車之際，云姒從馬車窗里朝著后面看去。
看見了那個讓她有些心動，能左右她情緒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沉淪的這么快。
盡快她竭力克制，還是無濟于事。
這場不應該起的情，就像是一片沼澤地，她越掙扎，越淪陷。
依稀之間，云姒似乎看見九爺朝著自己看了過來。
他眼前系著黑色的緞帶，分明是朝著自己的這個方向。
如同有感應一般，云姒的心狠狠一鈍。
握著馬車窗的手，狠狠用了用力，毅然收回目光：
——云姒，一旦轉身，絕不回頭。
不管你那顆心再怎么難以自控，身體，是可以管得住的！
彼時，東陵公主悠悠轉醒。
微微的掀開眼睛一條縫，小心的看著坐在身邊的人。
她聽說九爺身邊有個很厲害的大夫，叫陸鶴……
眼前這位如玉的公子，年紀也對得上，也在九爺身邊做事，還會醫術，還那么厲害……應該就是陸鶴了吧？
“公主醒了？”
云姒已經學會了聽呼吸判斷熟睡還是醒來。
這會兒，便朝著還閉著眼的公主看去。
她一身男裝打扮，相比女子身量高挑，眉眼之間多是傲然鮮活。
東陵公主緩緩睜開眼，抿唇藏怯：“我這次來大周，是來和親的。或者，招贅個駙馬回去，也是可以的。”
云姒到喜歡這公主的性子，大方干凈，她不由開口：“公主選好人了？”
“唔……”東陵公主垂著眼，低頭捏著自己手指：“之前我父皇跟我母后說，若是我能同九爺一處，也是極好的。我也是帶著這個目的過來的，若是能嫁給九爺，我父皇母后會放心的。而且，我若是得寵，生個一男半女，東陵就有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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