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天命為凰 > 第990章 凡君有所求,我必竭力應答,以報大恩
  “霍……霍臨燁……”

  云姒越過陸鶴他們,視線模糊,但聲音,顫抖卻是清晰的。

  霍臨燁立即推開所有人,抓住云姒手腕,單膝跪下:“云姒,你覺得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

  云姒額間滾落下汗珠,每吐出一個字,都是艱難。

  只是這樣的時候,還是反手握住霍臨燁手腕,艱難的開口:“其他人……出去,你……留下!”

  陸鶴他們死死站著不動:“師父,你現在的情況不妙,不知是中毒了還是因為懷孕承受不住的原因,你讓我們出去,這不是……”

  “出去……”云姒能吐出兩個字,已經是無比虛弱了。

  南絳上前拉住陸鶴:“阿姐定是有話要說,我們先出去,商量一下救治辦法。戰奴,你也一起出來。”

  戰奴捏著一根銀針,先走到了云姒跟前:“六小姐現在可覺得哪里不舒服?”

  云姒閉了閉眼,手落在了小腹。

  胎動并沒有異常,可是她覺得自己身體已經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了。

  “下一針在……在我少商,固我精元。走針進神庭,封住我的氣血。我覺有潰堤之相,我……似乎快不行了。”

  云姒從睜開眼,汗水就開始不斷滾落。

  這是氣血耗盡之相,如果鍋中水即將燒干,身子快要垮下。

  戰奴不敢再猶豫,急忙下針。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想救治之法。六小姐先不要用你自己的那些藥,不管用的。”

  這種時候,云姒的那些藥已經治標不治本了。

  陸鶴他們對針灸之法并不通,只能趕緊先跟著戰奴出去。

  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再也沒有別人了。

  霍臨燁握著云姒手腕,眼底赤紅:“你要與我說什么?”

  云姒閉了閉眼,氣息奄奄:“放過我……放過我吧,霍臨燁。”

  “你說什么?”霍臨燁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忍不住痛苦嗤笑一聲:“我早就放過你了啊,你不知道嗎?是我做得不夠好,云姒,對不住……你撐下去。只要你好起來,我走得遠遠的。”

  “不……”

  云姒閉上眼,睫羽濕潤,又一次感覺心口氣血翻涌:

  “那一夜你對你父皇撒下彌天大謊,說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你逼著我發毒誓,讓我此生與他不相見,也是為了讓這個謊言不泄露。這本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卻將你扯了進來,令你從儲君最有力的備選,成了你父皇手中最不可靠的一枚棋。是我……對你不起。”

  霍臨燁看著云姒嘴角又有血涌出,整顆心都沉了下去:“云姒,你先不要說了,等你好了,不管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我要你活著!而且,我得了天花,是你救的我,你沒有對不起我。”

  云姒搖搖頭,睜開眼,目光忽然空著下去:“霍臨燁,我想要他……生生死死,唯獨想要他……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為救我跟我的孩子,舍的榮耀尊位……”

  她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個毒誓。

  是霍臨燁舍棄的榮耀尊位。

  她幾次想回頭,她怕毒誓成真,怕自己變成個過河拆橋不講信用的人。

  踩著霍臨燁的榮耀尊位把自己的愛人救了,就不管后果,把所有拋之腦后奔向愛人懷抱。

  霍臨燁懂她這句“對不起”的意思了。

  他看著手上云姒的血,點點頭,便起身:“云姒,我放過你了。”

  云姒閉了閉眼,已經很難再說出半個字。

  霍臨燁轉身,又堪堪停住,回頭看她:“我上青鸞峰,求誓言解法。你只要能活下來,便不用再顧忌什么守諾。那一夜我在父皇面前撒的謊,后又許你救得他,這一切的一切,算我為我自己的癡心結的賬。”

  云姒張了張口,眼角劃過一抹冰涼:“從今往后,凡君有所求,我必竭力應答,以報大恩。”

  霍臨燁那一夜只要不管事,看著九爺死,等著九爺死,今時今日,他已是名正言順的東宮之主。

  日后,也必然的必然,會為大周的皇帝。

  他那一夜,丟掉的不只是武宗帝的信任而已……

  云姒明白,所以就更難過了良心這一關。

  她不只是欠了霍臨燁幾條命。

  往大了說,那是欠了霍臨燁一個皇位!

  霍臨燁走到屏風跟前,聞聲止住腳步,不敢回頭,只啞聲回她:“我要你活,只要你活,你等著我回來。”

  云姒閉了閉眼。

  她不會連累任何人的。

  孩子來歷之事如果泄露,她就把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唔……”云姒擰眉,轉頭便又嘔出一口血來。

  九爺給的藥,現在的狀況,已經不頂用了。

  陸鶴沖進來,急忙進去將云姒扶起來從后面撐住云姒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你覺得怎么樣?”

  云姒閉著眼,盡可能地把情緒撫平,就連呼吸,都跟著低緩下去。

  “六小姐,方才我在外面詢問了一圈。你不覺得疲憊不舒服,是從一個半月之前就開始了。可從你懷有身孕開始,飲食一直無比精細小心,吃的安胎藥,都是極品尖絕的東西……所以我想,不可能是你身體承受不住這雙生胎的原因。”

  戰奴的意思很明顯了,云姒中了藥。

  “你可有能力試出我是否中藥?”云姒聲音細微。

  陸鶴道:“我方才用了咱們的辦法試過血,沒有發現血里有用過藥的痕跡。”

  戰奴搖頭:“如果真是在一個半月多前就開始用過藥的,那藥性已經發揮完了作用,固定在身體之中,是查不出來的。就如同你風寒,喝了藥好了,過兩三個月還能查出你身體里有吃過藥的痕跡嗎?”

  陸鶴看向了南絳。

  南絳擰眉:“阿姐平日忙得很,況且哪有人有時間每天盯著那些吃的,都是交給下面的人來做的。負責這些的是空青,我已經讓人去詢問空青,阿姐這兩個月以來的飲食了。”

  云姒恍恍惚惚睜開眼,顫抖著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有微弱的清明:“不用查,我是被下藥了。還是……在攝政王府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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