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目眩的感覺席卷了唐糖。
她整個人像是被一團棉花包住，但并不舒服。
她甚至開始嘔吐。
像是有人在和她說話，但朦朦朧朧的，聽不清晰。
唐糖還能感覺到自己在極具異化。
也許是因為異化的緣故，她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了。
也能聽到聲音了。
那個聲音在說，“你還有機會離開，再不離開，你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人影還有些模糊，他坐在桌邊，拿著一本書。
唐糖開了口，“那可能讓你失望了，我好不容易到這里，怎么會離開呢？”
她的腦袋里塞滿了無數聲音，最終匯聚成同一句話，殺了眼前這玩意兒。
同一時間，唐糖動了。
她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了這人的前面，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摁在墻上。
男人的面容徹底清晰，“葉曇生？”
男人手中的書掉了，但被掐著脖子的他并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偏頭抬手，掉在地上的書回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的道：“原來他叫這么個名字。”
被高度污染的唐糖就算是看到熟人的臉，也沒有想要收手的想法。
她直接擰斷了眼前人的脖子。
但她還沒感覺到脖子擰斷的感覺，整個人就倒飛出去，砸在了地上。
男人的聲音很溫和，“你殺不了我的，你大約還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離開，否認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回應他的，是唐糖的再次攻擊。
男人不過輕描淡寫的一抬手，唐糖就被打退。
他說：“你和之間的差距，是難以逾越的。”
唐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她只知道，她要弄死眼前這玩意兒。
男人嘆息一聲，“歡迎成為我們的一員。”
唐糖的手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影響。
心臟不是他的弱點，應該說，他真正的心臟不在那里。
唐糖只憑著感覺在攻擊。
雖然她大腦一片混沌，但男人的聲音總是春卻無誤的鉆進她的耳朵，“你能走到這里，其實已經很厲害了。”
“然而摒棄人的身份來對抗我們，并不只是你一個。”
“你知道其他和你一樣的人都去哪里了嗎？”
“都成了我們的食物。”
唐糖被掐著脖子提起。
男人溫柔的撫摸著唐糖的臉側，“但我想，你應該比他們要美味的多。”
“畢竟能走到這里的，只有你。”
唐糖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男人一口咬上她的肩膀。
唐糖艱難側頭看著男人的脖子，順從著本能，也毫不猶豫一口咬了上去。
混沌之中，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唐糖。”
是邊羽的聲音。
唐糖猛然清醒，又好像沒有清醒。
她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片星海。
沉靜，安撫人心。
無數景象從眼前略過，龐大且繁雜。
但唐糖卻看懂了。
萬物和宇宙。
邊羽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世界有很多維度。”
話落，星辰變幻。
邊羽的聲音在繼續。
講述了一個故事。
一個高維生物入侵低維世界的故事。
被入侵的低維世界，就是他們的現實世界。
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那些高維生物被擋在了維度之外。
他們選擇用游戲的方式，將他們拉到了一個折中的維度，成為食物。
高維生物也在通過各種方式，一點點滲透現實世界。
夢之神就是一個滲透成功的例子。
游戲的規則，一部分是為了讓他們成為更好的食物。
一部分是為了能夠讓讓他們有活下去的機會，有反抗高維入侵的機會。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游戲就是一種博弈。
唐糖此時此刻的腦袋是最清醒的，“是你擋住了祂們，也是你在和他們博弈。”
邊羽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說：“你想要和他們抗衡，就要摒棄肉體和作為人的一切，以精神形成存在。”
“這些高維生物，都是精神體，又或者說，所謂的靈魂體。”
“精神的對撞，結果也有可能是你被他們污染，徹底遺忘你作為人的一切，以及你想要做的事。”
“甚至成為維度入侵的幫兇。”
唐糖，“比如你？”
邊羽承認的爽快，“比如我。”
“我失敗了，只能夠維持一種微妙的保護狀態，但我等到了你。”
“那些以精神體形式存在的高維生物，真正的食物其實是人的精神體，他們也會吞噬同維生物的精神體。”
“吞噬精神體能讓他們變的更加強大。”
唐糖意識到了什么，但還沒等她又什么反應，就有磅礴的力量沖進她的體內。
她似乎看到了邊羽在對她笑，“你能做到的。”
強大的力量從唐糖周圍蕩開，咬住唐糖肩膀的男人也被掀飛出去。
男人分辨了一下唐糖的情況，能感覺到她正在迅速強大。
他很快想明白了原因，“是他自愿被你吞噬？”
“不過都不重要，你們都會成為我的食物。”
唐糖沒聽他廢話，直接動了手。
這種感覺很微妙，不像是作為人的時候那種感覺。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精神體對撞。
周圍的一切也都在崩毀。
夢之神應當屬于高維生物里比較厲害的存在，唐糖只要吃掉他，吃掉他就有機會毀掉整個游戲。
唐糖腦海里只剩下吃掉夢之神這一個聲音。
她應該感謝自己堅持穿梭無數夢境找到夢之神，只讓她摸到了夢之神力量的一絲真相。
哪怕是一絲，也足夠了，足夠在這場精神體對撞里占據上風。
唐糖一點點蠶食著夢之神的精神體。
夢之神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祂徹底淪為唐糖的養料。
祂到最后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失敗。
分明，在他看來，唐糖和其他那些自不量力的低維生物沒什么兩樣。
唐糖像一灘液體一樣，行走了這詭異的世界里。
她不是很能分辨什么，甚至沒有思考的能力。
只是機械的，尋找著那些高維生物構建出來的游戲世界，一個個打碎，然后將祂們吃掉。
玩家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副本突然崩毀，他們被強制踢出游戲。
他們信息若狂，卻又忐忑不安，會不會再次被拉回游戲世界。
他們在這種忐忑不安中過了數月，突然收到一條游戲關服的消息。
那一瞬間，他們才是真正的欣喜若狂。
只是，不過片刻，他們就遺忘了游戲，遺忘了關于游戲的一切。
在他們的記憶里，他們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從來沒有被迫參加過什么玩命的游戲。
一切都歸于平靜。
如果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大約就是，沒有了那么一個叫做唐糖的人。
只是，也沒有任何人發現她不見了，更沒有任何人對這么個人有記憶。
就好像，唐糖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因為現在的唐糖，精神體龐大到哪怕是有人想起她，都會帶來毀滅性后果的存在。
甚至她的名字，有可能成為有一個維度入侵的媒介。
所以，她選擇讓自己被遺忘。
那么唐糖在哪里呢？
她在曾經的高維生物捕食場游蕩，就是那些副本所在的空間。
只是這里已經千穿百恐，到處漂浮著碎片。
唐糖像一灘水一樣，將一團微弱的熒光護在中心，四處搜尋。
她挑挑揀揀，將那些試圖躲藏起來的相對較弱的高維生物喂給那團熒光。
熒光逐漸壯大。
唐糖又收攏漂浮的碎片，憑著本能構建了一個屬于她的時間。
邊羽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
他抬手看著自己手臂。
似乎自己又作為人存在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邊羽起了床，離開了臥室。
這房子的的陳設他很熟悉，是唐糖的家。
可他們應該不可能回來了。
他看向窗外，看到了大海。
唐糖家外不是大海。
邊羽確定一般打開了門，咸濕的海風撲面而來。
正在沙灘上撿貝殼的唐糖若有所感，轉身露出燦爛的微笑，“嘿！你醒了？我撿了好多貝殼，給你看！”
邊羽一怔，應道：“好啊。”
也許他們將有無盡的歲月，他們將不被所有人記得，但至少這一次，他們將是兩個人一起。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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