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舔狗四年,我不舔了校花急了? > 第194章 鏡(1w)
  這個北部邊陲小鎮上的人們很恐慌,但是官方給出了他們的答案。

  槍聲和炮火聲只是演習,為了測驗最新的武器設備,大家盡可以放心,完全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這不明不白的糊弄,雖然引起了人們的疑惑,但官方既然出臺解釋了,那么人們也只好相信,于是這片本就遠離喧囂的小鎮再度恢復了平靜。

  只有昔日進行宇宙對接的那個平原,被徹底的封鎖起來,鐵絲網將此地牢牢的阻隔,還派有重兵把守,從外面根本看不清內部的情況,只透露出兩個字:神秘。

  當初那個宏偉的發射臺,如今已然被夷為平地,只有一片焦糊的地面,泛著硝煙與嗆人的火藥味道,走近了甚至要捂住口鼻。

  打掃戰場的時候,甚至看不見殘骸,只有灰燼一樣的肢體,碰一下便碎掉了······這就是現代武裝的力量,輕松便可以使一片區域里的東西徹底消失在物質世界中,化為粉塵,隨風飄揚。

  時至今日,暗流也開始涌動了起來。

  一間昏暗的房間里面,除了首腦級別的科研者,就是各國的大人物,他們相聚此地,沒有人說話,在一片死寂之中盯著大屏幕。

  他們觀看的,是從觀測二樓帶回來的錄像,除去類腦探測器的前半段,還有h-012的后半段視頻。

  江城表情肅穆,在前面坐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錄像。

  所有人的心中都彌漫著一種難言的情緒,這氛圍甚至充斥了整個房間,壓抑的要死。

  屏幕上的畫面轉到h-012衛星安然處在赤道上,和之前預想的不同,它根本沒有經歷撞擊。

  在黑暗空洞的宇宙之中,星海依舊那么迷人,可以用“靜謐”兩個字來形容,仿佛一切都是亙古不變的,在浩瀚中沉寂、存在、且永遠不會死去。

  不需要其他色彩,深邃是星系最原始的樣子,這也是它的迷人之處。

  人類所歌頌的時間,從始至終都存在的流逝,一切賦予此的定義,在星系中全部都變得模糊,因為百年、千年、萬年,對星系的壽命來說也不過是須臾。

  死亡維度之中,h-012衛星緩緩漂浮,宛如徜徉在河流中的一條魚兒。

  忽然,這條魚兒仿佛被一雙大手給控制住了,它的鏡頭在錄像里的一秒鐘內定格,觀看的人頃刻間明白,那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要出現了。

  江城的猜測,那入侵星球外圍的生物絕不只是蟲子那么簡單,這東西給人類帶來不了那么大的危機,僅憑現代科技水平的火力就可以解決的東西,是不會帶給科技樹如此之大的威脅的。

  于是,畫面猛然一轉,驚悚到極致的事情出現了。

  什么宇宙飛船,戰艦,之類的東西全部都不存在,在衛星的面前,出現了······另一個衛星。

  它完全是h-012的復制體,銀色的光輝,鏡頭與外表全部都相似,沒有任何的不同!

  “這······怎么可能?”

  有人喃喃震驚出聲。

  繼而,那定格的衛星畫面再度轉變,變為了一個艙門之中的情景,觀全貌,它上方的位置竟然存在著一個江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他瞳孔猛的一縮。

  “類腦!”

  畫面繼續往下轉,大家的震驚也逐漸加深。

  因為那個死去的克林,面貌忽然閃現在大屏幕上,他藍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房間里的人,里面沒有任何生氣,粗糙臉上的胡茬清晰可見。

  “這不是已經死去的那個警務人員嗎??他怎么會出現在畫面里面?這根本不可能!”

  一個驚訝到極致的聲音響在房間里面,語氣之中充滿了驚悚。

  克林看著鏡頭,仿佛在透過遙遠的距離,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頰,他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一般。

  “你······你好!你好!你好!”他用怪異的腔調重復著這幾個字,聽在眾人的耳朵里卻如同魔音一樣,超越現世的死亡,克林活在了虛幻的世界里。

  江城也陷入了震驚之中,他不知道這個詭異的畫面究竟是怎么實現的。

  可,錄像帶給大家的震驚遠遠不止如此。

  克林在類腦探測器的艙里面往后撤退了幾步,露出來另一個人影,是在觀測二樓里舉著噴火槍勇猛殺敵的馬倫,他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一樣,斜著肩膀,吐著舌頭。

  “你好!”

  鏡頭再次偏轉,斜向右方,畫面中又出現了被蟲卵活活啃噬了大腦的警務隊長,他頭上依然存在著那個傷口,鮮血漫了整張臉頰,“滴滴答答”的從頜角滑落到地面上,在銀白色的探測艙里面格外的刺眼。

  “你好呀!你好!”

  觀看錄像的房間里,已經有領導赫然站起身來,怒罵了一聲,“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他只能憑借怒氣來驅散心中的恐懼,因為現在他眼中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過驚悚,死去的尸體怎么可能會復活?

  這些逝者明明尸體被送進了溫度極低的太平間里面安然的躺著!

  觀看的不是h-012在兩三個月前遭遇信號失聯的錄像嗎?和另一個時間維度中的逝者怎么會產生關聯?

  畫面再次閃爍。

  江城、陳昂、萬興言、領導們,他們的臉頰都出現在畫面中,大家仿佛照鏡子一般看見自己,在一種驚悚的氛圍之中對視著,對方著了魔一樣重復著那兩個字。

  “你好!你好!你好!”

  這如同惡作劇一樣的錄像,要無休止的響下去,永遠也不停止,顯得荒誕離奇,又有些瘋瘋癲癲,像馬倫吐出的舌頭一樣怪異。

  “馬上給我關閉錄像!我受不了了!”有領導吼了一句,拳頭已經捏的緊緊的,下一刻就要暴怒!

  科研者慌忙上前,要把錄像關閉掉,可是這東西直接壞掉了,無論怎么摁暫停鍵,關閉鍵,都無濟于事,那兩個字依然在重復著,要聽得大家直接吐出來。

  有數位領導直接站了起來,憤然離席,打開門,邁入走廊里面,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他們被一種窒息的氛圍包裹著,唯有脫離這個晦暗的房間,才能夠得以喘息。

  人在陸續離開,只有江城和顧清婉穩穩的坐在座位上。

  江城托著腮,眼神淡漠的和畫面中的人對視著,對方那死魚一樣沒有生氣的眼睛,張開又閉合的嘴,都顯得荒謬至極。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五分鐘。

  他已然聽得麻木。

  錄像驀然停止了下來,畫面中一排排站著的人類面孔都停住,他們的鼻孔中,耳朵里,嘴巴中統統爬出來蟲子,把他們整張臉都覆蓋住。

  然后自顧自的開始了啃噬,從腦袋一直往下啃,把血肉都吃掉,只留下瑩白的骨骼,上面還帶著一點血絲。

  “吧唧吧唧”的進食聲音,聽起來讓人作嘔。

  “好吃嗎?”江城詢問了一句。

  這些蟲子們進食的動作猛然停住,轉過頭來,用黑色的豆粒大的眼睛看著他。

  “傻逼。”江城罵了一句,擺了擺手起身離開。

  顧清婉抬起手來,“嘭”一槍把錄像帶打爛,大屏幕瞬間變成黑色,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

  ······

  窗口的位置,江城在那里站著,手交叉支撐住上半身的重量。

  吹來的風挺清新的,雖然不足夠吹散內心的陰霾。

  他這一刻有些煩躁,但是江城向來不喜歡用大吵大叫的方式來抒發自己的情緒。

  沒人敢在這時候煩他,更何況大家都在努力忘掉剛才的一幕,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抹去。

  顧清婉安靜的站在身后。

  江城吐出來一口氣,白霧在窗口外顯現出來,在冷氣中上升,他垂下來眼眸。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從蟲子跟著類腦探測器來到地面開始,我就該意識到這是一個陰謀,錄像帶被人動了手腳。它們的真實目的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玩弄我們的心,一顆掙扎又尋求破局之路的心啊······”

  “可能從類腦進入死亡維度開始,它們就有所察覺了,非但沒有摧毀探測器,反而將計就計讓類腦帶著蟲子返回地面。”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確認了赤道上有著敵人的存在,只不過對方全然不在意我們的文明,反而明目張膽的挑釁,可能是覺得我們太弱了吧。”

  顧清婉默默的聽著,也不說話。

  江城在觀看錄像的時候,為什么沒有離開,因為他在想全部的來龍去脈,他的思維是在不斷的變化著的。

  除去“它們在用這樣的方式挑釁我們”這件事以外,在這里還要闡述江城想到的另一件事情。

  從一開始的大方向就是錯的。

  死亡維度并非是死亡維度,蟲子也并不能夠屏蔽信號,它們只會釋放一種類似于麻醉的東西,來讓人類失去痛覺,這沒有什么值得吹噓的。

  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入侵者用來屏蔽信號與玩弄人類的方式。

  在這里引入一個概念:鏡。

  鏡子是日常生活之中隨處可見的東西,它能夠幫助人類看清楚自己的樣子,裝束或者臉上有沒有瑕疵,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樣東西。

  鏡子可以映出外貌,當然也可以反射光線,入侵者制造的維度,正是用了這一概念產物。

  它們映照出人類的樣子,制造出虛幻的假象,把衛星所在的維度隔絕,那層類腦探測器進入維度時的薄膜,就是鏡。

  同時,這個薄膜把那個區域全面覆蓋,所以人類無法看到鏡子之后的東西,只能看到映照的產物。

  它們映照類腦探測器,于是就出現了另一個相同的探測器。

  它們通過蟲子的眼睛看到進入艙內的克林,于是鏡子捏造出了另一個虛幻的克林形象。

  亦真亦假,從物質概念上來說,虛幻的即是假的,可為什么虛幻的產物也能夠具有血肉呢?它們是可以真的用手觸碰到的嗎?它們也具有質量嗎?

  江城不知道。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總有東西是它們不能通過鏡來映照的,例如江城的本人,以及他的腦袋。

  就像蘋果手機和平安手機,長得像,但實際上完全是兩個東西。

  比之更深奧的,應該是它們用此來阻絕維度的方式吧,在一個維度中創造一個假象維度,無法看到,無法判斷。

  如此一來,為什么衛星被吞噬的謎團便可以解開了,它們只是被藏起來了,包裹在一個全面的鏡子之中。

  江城越來越好奇,那些入侵者究竟是個什么樣子,至少現在看來,它們的文明是超越現代科技的。

  “老板,到飯點了。”顧清婉忽然提醒了一句。

  江城回頭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沒胃口,我去休息一會。”

  他抿了抿嘴角,忽然感覺很疲憊,肩頭上的擔子又加重了許多。

  這幾天,將是動蕩不安的幾天。

  人類徹底確信了敵人的存在,接下來便要應對,在面臨入侵者的時候,大概所有人都會抱著同仇敵愾的心情,接下來只能看那些大國的領導們如何決定。

  僅以蟲來到星球地表,且造成了人員傷亡來說,就足夠讓他們驚恐了。

  苦難從來都是不值得歌頌的,雖然人類常常把歷經艱難險阻到最后成就輝煌大業作為故事的標準模板,但是,苦難只是苦難,它永遠讓人煎熬,難過,心底里直覺得煩。

  如果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一生,享受平淡且溫馨的生活,這未嘗不是一種意義,不是所有人都在追求攀爬高峰的過程,那樣很累,站在山頂也并不值得讓人欣喜若狂。

  大概是不攀爬,便活不下去,這才是很多人去進取的理由。眼下是泥石流,稍稍一不注意就會被淹沒,脆弱的肉體承受不了山崩跌下來的塵土,所以只能往高處走。

  人們常說身不由己,命運在推著人前進,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在面臨足以吞噬掉自己的泥石流的時候,人類便邁開了腳步,躲避毀滅,成就新生。

  現在人類文明所面臨的處境,也和這句話中的一樣,只有尋求解決入侵者的方法,才能夠不滅絕。

  如果沒有苦難該多好呢?

  可,“如果”是最無用的詞語,因為它不存在,不發生,無意義,把它比喻成瀕死前欺騙自己的幻想,也挺合適。

  在人類之間尚且不能夠相融,彼此針對的時候,來了更強大的敵人,這有點像某塊土地上的部落之間爭搶領地,還沒有確立王的誕生,忽然更兇猛的野獸來襲了!

  這年的春季,世紀其中的一個冬日湮滅在時間長河后,水里的冰凍開始消融,死寂的野草生長出新芽,綠色取代灰白重回大地,寒流被沖散潰不成軍的時候。

  大國們做出了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

  聯邦紀元開啟!

  短暫的團結,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戰!

  大國之間丟棄掉彼此的仇恨,共同作戰,抽調精英人員進入聯邦之中,研究如何應對入侵者。

  在這之前,數輪的會議,無數次決議。在惶惶不可終日的緊張氣氛中,人類終于意識到了目前的困局有多么的可怕,虎視眈眈的敵人不會放任我們文明繼續蓬勃的發展,蟲子的入侵是一次有力的警告。

  現在,大家再也不能像原來一樣為了星球原本的資源爭破頭顱,大可以放到以后再爭。

  江城回歸華夏京都之中,在大佬們開會的時候,也在緊張的與領導商討這次的事件,整個宇宙對接計劃之中的細節,都被申報給了領導。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一句無可反駁的真理。

  人類的歷史似乎總是這樣的,有無數的理由迫使他們結合在一起,贏得短暫的和諧之后,人心便開始變異,生出別的想法,繼而分裂,亂斗之后再次歸于平衡。

  時間不說話,卻詮釋了所有。

  聯邦確立,其中的復雜性根本說不清,但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各方都在緊密的促進這件事的進程。

  衛星失聯是事件的開端。

  宇宙對接計劃是事件的中段。

  蟲族入侵是事件的高潮。

  變化莫測之中,所有人的想法趨向于一個終點。

  聯合起來!

  這件事實質上打亂了所有計劃的進程,突兀又難以理解,本來江城是打算以科研方面的力量促進華夏的發展,之后人民會應該更加安定的生活和更豐沛的資源。

  如果不發生變故,未來的某一天,幻想中的一切都將變為現實。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放棄所有促進發展方面的研究,全面進攻現代武裝領域。

  就連等離子炮,也不能夠私藏起來,而是要為全人類研制這一秘密武器。

  華夏生物科技院里面,江城看著玻璃罐里面的那個死去的小蟲子,它很完整,大概有著嬰兒的拳頭那么大,渾身呈黑褐色。

  雖然還是幼態,但它背部的殼甲在破卵而出的那一刻已經完整,帶著無法摧毀的堅硬,當然它腹部極其柔軟,承受不了任何的攻擊。

  江城在這幾天的時間內,對蟲子進行了全面的研究,他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這種擁有多種昆蟲特征的東西,除了堅硬的背甲之外,口器也硬度極高,它的腦袋下面,嘴巴上方有一個可以分泌液體的腺。

  這東西成分復雜,可以麻痹神經,同時帶著一種致命的毒,且不是針對肉體的毒。這東西可以疏離一切分子結構,即使是鋼鐵,也能夠被其破壞結構的穩定性,這也是它能夠啃噬衛星外表的原因。

  破壞了結構之后,本來堅硬的東西就變成了粉末一樣的東西,用手指就可以碾碎。

  江城還發現,這東西是雙性的,所以能夠自主繁衍,且它的卵是存在與腹中的,啃噬東西的時候,它將物質轉化為能量,然后供給給卵。

  正常生物吃掉東西之后產生能量,是輸送給全身的,但它只為自己的卵而工作,胃部系統和卵是鏈接的。也就是說,它只要把卵生出來,就代表著自己的生命同時被終結。

  由此可以想到,警備隊長被種下卵之后,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卵里的蟲子就鉆了出來,它其實早已在上一代的肚子中就已經成型,并不需要任何的發育過程。

  而在啃噬掉警備隊長的腦子之后,它的肚子里產生了一個新的幾個卵,由此往復,繁衍。

  也就是說,從它產生的那一刻開始,死亡的命運就已經注定,它的存活是為了種族的繁衍而存活,在獲取能量之后立即進行產卵,之后胃部破碎,直接死去。

  柔軟的腹部,就是放置卵的地方。

  這種極其奇異的繁衍方式,有點像人類星球上的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且只存活在水源干凈的區域,它們是最原始的昆蟲,和蜻蜓是同一類生物。

  蜉蝣的體型細長且柔軟,復眼發達,成蟲不取食,胃部只用來盛放空氣。由此它們蛻皮之后,消化道和胃部便充滿了空氣,成為了一個氣球狀的東西,這使得幼蟲能夠輕易的浮上水面,然后去尋找伴侶,進行繁殖。

  它們出生,然后躍出水面,在蔚藍的天空之下飛翔,水塘上面可以看到它們的身影,由于壽命極短,它們迫切的交尾,之后雄性死去,雌性帶著卵飛往上游,將繁衍的任務完成,之后也終結掉自己的生命。

  短暫到僅有一天的時間。

  這便是朝生暮死的由來。

  每年夏季,在烏克西南部蒂薩河流上,可以看到數百萬的蜉蝣,它們如同流動的云一樣出現在河面之上,場景相當壯觀,像整個河流開出了一朵朵花一樣。

  江城給入侵的蟲子取了一個類似的名字:蟲蝣。

  蟲蝣的腦子里長著一個很奇怪的東西,細微的幾乎不可查,肉眼是看不見的,這東西的組織結構有點像科技的產物,可以實現透過蟲的眼睛實現與鏡的結合,也就是說蟲蝣看到的東西,便可以讓鏡來復制。

  唯一讓江城感覺到惡心的點就是,蟲蝣就是個啃噬的器具,沒有任何的思想,宛如被遙控一樣,存在于一片地方即開始進食,吃掉可以看見的一切東西,然后成倍的繁衍,由于它們的生命力頑強極其難消滅。

  如果上百萬的蟲蝣存在于星球表面,那將是災難性的一幕,它們會吞噬掉土壤、河流、建筑、生物,以供自身的繁衍、

  假想它們無限制的擴張下去,那么吃掉整個銀河系都是時間問題,因為繁衍實在是太快。

  好在,這也給予了它放置卵的部位不可以承受打擊的弱點,在成蟲之前的那段時期,可以終止它們這種惡性的循環。

  江城正在實驗室里研究蟲子,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他思考被打斷,正疑惑著是誰。

  緊接著,一張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了他的眼睛。

  正是闊別多日的鐘老--鐘英哲。

  由于江城趕回來的時間點正好鐘老去開會,所以幾天了也沒有得一次見面的機會,江城立馬站起身來以表達自己的尊敬。

  他和這個老人的關系早已經不能用單純的科研概念來形容,對方儼然把他當成了親孫子一樣對待,生物科技院的交椅,也肯定是要江城來做的。

  “小城啊,回來了。”

  雖然江城僅僅離開了幾個月,但是鐘老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之前還是精神矍鑠,步履生風,現在走路卻異常的慢,腳下也沒有那么穩定了。

  人的衰老總是來的異常的快,潛移默化之中,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沒有如此充沛的精神了,器官不斷的在衰敗,不復年輕時的光澤。

  鐘老已經接近八十歲了,現在才感覺到時光的力量,已經把他從當初意氣風發的小伙子變成了步履蹣跚的老人。

  兩三個月,他老態盡顯。

  江城趕忙過去攙扶著他坐下,一老一少對望著。

  “這次宇宙對接任務的具體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天,真是讓人唏噓啊。”他嘆了一口氣。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這些變故我也預料不到。”江城回答。

  “我是老了,你看走路都走不穩了,不知道還有幾年可以活,現在胸膛以下的位置都已經埋入了土里,就剩下頭顱還在呼吸,茍延殘喘吧。”

  “鐘老別這樣說······”

  “生物科技院我原本就是打算交到你手上的,可是現在這樣的變故,事情只好延遲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大任要靠你們后輩的肩膀擔起來了。”

  “明白。”

  鐘老忽然抬起眼來,釋然的笑了笑,蒼老的手拍了一下江城的肩頭,“前幾天的時候,領導和我商討了一下這次的事件,我來是有些話想對你說的。”

  他垂下眼簾來,“我搞了一輩子科研,自然了解我們這些科研者的心態,一旦介入這個領域之中,其余的很多東西都要丟棄,唯有一心一意才能夠摘得科研界里的明珠。所以我本質上也是很討厭紛雜的事務的。”

  “可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鐘老頓了一下繼續說。

  “現在人類要建立聯邦,下一個時代的記憶點是什么?大概率會是戰爭,我相信你也清楚。你之前是隱藏在實驗室里的科研者,不用去關心任何的事情,只搞好自己手中的東西就可以了,今日,卻不同于以往了······”

  這句話引來了江城的疑惑,他不解的看著老人。

  “按理說,是有點強求人了······但是沒辦法,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目前你的地位在科研界是獨一無二的,但,領導有意讓你有一些別的地位。”

  “不同領域的地位。”鐘老補充了一句。

  江城的瞳孔猛地一縮,“戰爭?”

  “是的,看來你明白了我話中的含義,就是戰爭。戰爭時代不可或缺的是指揮官,可現在沒有人能站出來接過這個位置,不管是誰來,都難以服眾。并且這個人不可以是高層里的,不可以是別的階層中人,唯有你,清清白白。”

  江城恍惚之間愣了。

  他并不是不愿意去接受鐘老話里話外透露給自己的信息,而是他不覺得自己能做好這件事。

  戰爭兩字,是嚴肅而神秘的詞匯。

  它存在于人類文明的每一個角落,歷史書中的任何一個篇章。

  它是人類追求和平,獲取資源,解決矛盾的方式,是永恒不變的最終話題。

  有生命的地方,就會有戰爭,看得見的,看不見的,皆是如此。

  不說人類,即使是一座山中的兩只猛虎,它們會為了自己的領地大打出手,為了一只雌性以命相搏,這就是鮮明的戰爭縮影。

  為了追求什么,而開啟戰爭,得到了便可以結束,得不到便是永無休止。

  這樣東西是殘酷的,是血淋淋的,它不是實驗室里的器材,不是驚心動魄的研究過程,不是江城的某一個科研題目。

  會有人死,橫尸于天地之間,在野草叢生的地方消亡,在浩瀚的宇宙中湮滅。

  一如被啃噬成一具枯骨的馬倫,一如內臟破碎下體被貫穿的克林。生命的破碎要以百萬、千萬的數字來計算,槍聲與炮火、幾千度的高溫、各種恐怖的現代武器、斷裂的殘肢與骸骨,將軀體拋向蔚藍的天空,這是戰爭。

  江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科研者,他深切的明白,戰爭和科研是兩樣東西,雖然都需要用腦子,但天差地別。

  可以打一個很形象的比喻,來表達為什么他會猶豫。

  戰場上有許多勇猛的將士,他們來自都出自祥和的家庭中,或是嵐京一個普通工薪的男孩子,或是匹斯堡河流旁金發碧眼的少年,他們懷著為了人類共同體命運而努力的信念,壯烈的高歌著,舉起手中的武器向入侵者宣戰。

  指揮官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便是替他們選擇了“生與死”,而且這不是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一群人,乃至數個家庭的悲劇。

  這代價,沒人承受得起。

  江城夠果敢,夠智慧,但他的心太軟,其實指揮官的職位對很多人是苛求。因為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全都是心如鐵石,堅不可摧,無論什么樣的轟炸都不會讓這顆心動搖。

  當無可逃避的選擇來臨的時候,他捫心自問,自己的心足夠堅硬嗎?

  警備隊長在讓克林前去艙內的時候,他替這個年輕人做了宿命中的決定,于是克林死了。隊長看到這個平日里自己視若孩子的隊員口中“哇哇”吐出鮮血的時候,他的心里會有愧疚嗎······

  沒有什么東西是不付出代價就能夠得到的。

  和平需要尸骨來堆積。

  而這也是戰爭的意義,它是一種方式,追求某些東西的必經途徑!

  千百年來,人類用血與淚鑄就光輝,他們追尋的是什么呢?

  權利?天下?百姓的安居樂業?

  這些顯而易見的不去談,現在人類發展到這個階段,要追尋的更加簡單也更加艱難。

  我們只要和平。

  江城先拋開能力不談,只是這份責任,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承擔的下來。

  畢竟,他今年十九歲。

  別人的十九歲在做什么呢?可能在談戀愛,在綿綿的情話之中勾起嘴角,攬著愛人的肩膀坐在天臺看清風明月。或者在電子廠打工,幻想著未來有車有房,可以有一個圓滿的家庭,在冰冷的城市中有個安身之地。也可能在渾渾噩噩,睡醒了就是吃,吃飽了繼續睡,在茫然中失措,也在失措中茫然。

  媽的,他的十九歲不僅要解決世界范圍內的難題,在宇宙中實現類腦探測器和觀測衛星對接,現在甚至被要求站出來爭取指揮官的職位,像奧特曼一樣保衛星球。

  江城忽然覺得有點難受,窒息的感覺,一樁事接著一樁事,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這種壓抑的感覺從心底里蔓延出來之后,就開始充斥他的整個身體,漸漸爬到腦袋里面,宛如催眠一樣迫使他的情緒不斷的變消極。

  “我······覺得我做不到。”江城扭過頭去。

  碩大的房間里面,實驗室的墻壁純白,只有他們兩個人,顯得很空曠,也有一種寂寥之感。

  他這句話不光說給陳老聽,也是對自我的否定。

  鐘老看著江城的側臉,第一時間沒有說話,他當然明白這個少年心中的猶豫與彷徨。別說是他了,就是自己這七老八十的年紀,也絕對不可能馬上就接受這件大事,使情緒平緩起來。

  那樣的人是超人。

  比起普通人來說,對江城的苛求已經很多了。

  他又伸出手來安慰似的拍著江城的肩膀,“沒人要你現在就接受,指揮官也不是一撮而就的,如果你接受,肯定也要不斷的去學習,當然不接受也沒人會強迫你。”

  鐘老說完這句話后又開始了沉默,兩人就這樣坐著,彼此的心中都有著復雜的情緒在翻滾,沸騰,像燒開的水一樣活躍在心里,冒出一個一個帶著不安的小泡泡。

  江城當然可以研制現代武裝,并且為此付出自己絕大多數的時間,這同樣是一種努力。但如果在此基礎上再加一條“做指揮官”的附加條件,其中的難度顯然是數倍。

  在影國,西南地區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市郊外有寬闊的一片土地,那里是聞名的公園。穿過層層綠色的障壁,走過陽光斑駁的葉下,在安靜的鵝卵石小路上踏步,之后來到最里端。

  視野會猛然變得開闊,因為最中心的地方是一片如茵的草地,還有一排排灰白色的墓碑。

  由于風吹日曬,墓碑上坑坑洼洼的,頂端的位置還會趴著很多睡著的七星瓢蟲,在陽光下略顯慵懶。

  淡黃色、淡紫色、深藍色的小花星星點點的綻放,同時在很多墓碑前,有橫著的一大束鮮花,有些是剛放下不久,有些已經失去色澤,變得枯萎。

  碑上寫著很多陌生人的名字,他們逝去的年紀是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

  這是戰爭中犧牲的英勇士兵。

  而如這般景象的陵園,在世界各地都隨處可見,他們酣睡于祖國的土地之中,帶著深深的疲倦,雖不見音容笑貌,但活在大家的心中。

  孩童們常常在公園里游玩,偶爾會闖到陵園里面來,摘一朵花,追一只蝴蝶。縱然在夜里,他們也不害怕,在這些幼小的孩子們心中,這些墓碑代表著守護。

  也許只有成林的墓碑才能把孩童們的恐懼隱藏起來,只有先人靈魂與尸體安然沉寂的世界安能夠無限包容這些幼稚的孩子。

  后代是賜予沉睡的靈魂最優厚的禮物,因為他們廝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后代活在更好的明天之中。

  “我再想想吧,現在給不了你答案。”江城這樣回復鐘老。

  “江城,其實真的挺感謝你的。”

  “感謝我,為什么?”他為鐘老的這句話而錯愕。

  “因為你讓我有了接班人,讓我看到了華夏越來越繁榮,這個時代有你,是這個時代的幸運。”

  鐘老驀然垂下眼眸,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帶著無限的希翼,他又抬起眼來,沉靜的注視著這個年輕人。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正年輕。

  這就是最值得欣喜的事情。

  江城默默在心里說:我只做了我應該做的。

  此時正值黃昏,窗外可以看到火燒一樣的晚霞存在于天邊,橘紅的光輝籠罩著整個城市,這色彩不斑駁,有著無限的溫柔,憐愛的撫摸著樓宇和街道上的人們。

  這個季節沒有嚴冬那么寒冷,也不全是壓抑,凜然的冷意全然被抹去,春風吹散了冷也吹動了人們的心。

  不多時,落日貢獻完最后的余暉,也將掩藏起來,晚霞的朦朧會斂去,模糊的光亮會被黑暗取代,漫漫長夜將至。

  江城伸出一根手指來,撩動了一下霞光,又默默的把手收回來。

  “孩子們明天依舊看得到朝陽,對吧?”

  鐘老說完這句話,起身,緩緩走向門口。

  “啪嗒”,門被輕輕關閉。

  房間里,空留······

  江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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