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曇頁漫卷 > 第92章 霽崖制香
  梳妝臺上放著一株尚且帶著泥土的霽崖,鏡中的少女凝著眉頭,在手機上敲到了幾行字,隨后又覺得不妥當,很快刪去。“唉……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世界上竟然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范慈恩這幾天找了一直為范家提供花草植物的商家,表明了自己想要購買霽崖的想法,誰知對方一臉為難。

  “不是我不幫你找,這玩意兒早些年常見,后來挖的人多了,植物來不及長,就不好找了。”

  倘若數量要的不多,那他還可以幫忙想想辦法,可這位大小姐一開口就是幾十株,寒冬臘月的他能上哪兒找去。

  范慈恩不死心地說道:“我再加三倍的工錢,就麻煩王老板多上點心,再去認識的藥鋪或者市場上打聽一下吧,只要是霽崖,不論是處理好了的,還是新鮮的,我全都要。”

  這都快過去三天了,王老板那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她催促了好幾次,找不到也沒有辦法。

  要是沒有和陳慧鬧矛盾,光是她花園里栽種的那些霽崖,就足夠她們使用的了,看樣子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在考驗她們。

  導師葛榮靜突然在群里發了一個大紅包,楚煜運氣不錯,領了個六十來塊錢,他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哄葛老師開心,氣氛挺不錯的。

  范慈恩順手領完了最后一個紅包,沒成想是最大的一個。

  “運氣最佳的人繼續發紅包~”師姐程文吵著讓她發紅包,小氣吧啦的樣子,楚煜發了個羞羞臉的表情,故意氣她。

  范慈恩看了下微信零錢包里剩余的錢,索性把零頭全發了,然后去找楚煜私聊,自從回到家鄉過寒假后,她就沒有和楚煜聯系過,不知道這個蠻小子最近怎么樣了。

  “吃好喝好,長生不老。”楚煜沒想到讀了研究生居然還可以放寒暑假,他挺滿意現狀的,就是看不見范慈恩,覺得有些枯燥無味。

  “打住!”范慈恩趕緊喊停,她可不想跟自己的同學這么煽情,“咱們倆可是純粹的同學情,你別想多了。”

  要不是隔著電腦屏幕,楚煜真想過去掀開她的頭蓋骨看看里邊裝了些什么。

  “拜托,好無語,你根本不是我的菜,好嘛!”

  得到保證,范慈恩放了心,倒也不是她自戀,主要是楚煜這個人的心智不太成熟,她一向拿他當好哥們,兩人走得近了,就怕惹人說閑話。

  她又詢問了幾個與課題相關的問題,隨后才請楚煜留意一下身邊有沒有賣霽崖的。

  在房間里看了一下午的論文,依舊毫無頭緒,直到天色擦黑,陳慧過來敲門,讓她下樓去吃飯,范慈恩這才起身動了動略顯酸疼的手腕。

  “要不然還是讓人把飯菜送到你房里來?”陳慧往房間里望了一眼,看見她的電腦還在桌子上,一股香氣從里邊飄散出來,她打了個噴嚏,不好意思地扯出帕子捂住口鼻,怎么又氣味過敏了。

  “不用了吧,我都在房里待了好幾個小時了,正好下樓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范慈恩簡單收拾了一下,把房里點燃的香篆給熄滅,防止出現火災。

  陳慧問道:“那香篆是你自個兒調配的?”

  范慈恩沒多想:“是啊,我看沈黎寄來的那株霽崖的葉子有幾片枯黃了,就干脆研磨成粉末,加入了之前的香粉中,剛才燃了一下午,味道好像還不錯。”

  她自己平時就玩各種香粉,應該知道香粉間的忌諱,不會拿相沖的材料來調配到一塊兒。

  陳慧容易對花粉過敏,只有極少數時候,能夠聞一些木質的香氣,此刻多說了幾句話,她的鼻子就不通了,不自覺地涌出眼淚。

  “這種香味挺獨特的,我好像在那兒聞到過。”陳慧用帕子擦去眼淚,往過道里站了站,總算沒有那么濃烈的香氣,她琢磨了一下,應該是之前在某人身上聞到過。

  依照她對于香氣過敏的習慣,只要是比較特殊的香氣,她都容易過敏。

  “或許吧。”范慈恩沒反駁什么,雖然在她看來,這很像是自己的繼母在找話題閑聊,她拿著手機和小挎包,準備出門吃飯。

  關門的瞬間,風帶起一股濃香,坐在輪椅上的她撲面嗅到。

  電光火石間她意識到自己也曾經聞到過這股香氣,且那種獨特的香氣更加純,并非是她隨手調配的比例,應該是早就搭配好了的一款香。

  這種燃燒性的香篆,想要讓衣襟沾香容易,可一旦出門就很容易被風稀釋,除非此人是經年累月的使用同一款香,才能讓身上真正腌入味。

  陰寒的雨水拍打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她牽著一個人的衣角站在眾人前默默地哭泣,鼻尖縈繞著一股極為貴氣的香氛。短發女子輕聲安撫她的焦躁情緒,還答應會像守護天使一樣保護她。

  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就是那本借書卡的主人。

  一切的事件并非無跡可尋,她為何會養成在房間燃香篆熏香的習慣,是因為幼年時曾經在一個人身上嗅到了香氣,那么多種驅蟲草,她會答應留下霽崖這味奇怪的中草藥,也是源于此。

  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地。

  范慈恩抬頭望向了過道中的褐紅色長發女人,這位繼母的表情有幾分破裂,看樣子也記起來是在什么場景下聞到了這股香氣。

  曾經的那些事情,范慈恩就不再追究了,況且父輩之間的事情,她一個做晚輩的本來就不該多舌。

  走到電梯口,等候的空隙,陳慧還是開口道:“我曾經在你小姨身上,聞到過類似于你房里的這種香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使用的那款香中,應該添加了霽崖這味中草藥。如果你能找到她,或許會有霽崖的消息。”

  電梯門開,陳慧推著范慈恩進去,按下樓層數。

  沉默了一會兒,輪椅上的少女好奇地問道:“為什么你會自愿簽下那份合同?明明你身為他的妻子,有資格與他平分名下的財產。”

  范慈恩可沒有那么自戀地認為,是因為自己當時在火場救下了陳慧,對方才迫于無奈答應的,她當時只是在氣頭上才有了這個念頭,可比她大那么多歲的陳慧,不該會如此輕易答應。

  再或者說,陳慧即便是答應了她,也可以在事后反悔,可是從這段時間的反應來看,似乎并沒有反悔的意思。

  電梯里只有她們二人,陳慧的表情略顯凝重,壓著聲音道:“你現在還小,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金錢就可以衡量的。”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了范慈恩的意料之外。

  或許是就連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陳慧伸手撫了下額前的長發,才說道:“之前被人利用,虧空了不少珠寶店里的營收,就當是我在償還之前的債務吧。”

  半真半假,范慈恩笑了下,不再追問這個了,她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幫沈黎弄到一批霽崖才行。

  “我先前看過你制作的那本書,外觀有幾分相似,但并不是真正的曇頁裝書。”說實話,陳慧自認為沒有多少藝術天賦,她早期在大學時曾經接觸過一位書畫家,那人是她一門必修課的老師很欣賞她,還想收她為研究生,只是命運讓她走了歪路。

  “有位書畫家的獨創技藝,或許能夠幫得上你們。”

  陳慧把那位老師的姓名和地址都抄寫在了一張紙條上,等了好幾天都沒有機會送出去,如今總算是個最佳的時候。

  “謝謝慧姨。”一張普通的酒店的便利貼紙,范慈恩捏在手心,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和陳慧也能夠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

  身邊的人都在說,陳慧是插入她父母婚姻的第三者,是應當被人唾棄的小三,不被人尊重才是此人的結局。范慈恩透過回憶,清晰地記起來在母親葬禮上,陳慧說過——早在十年前,她的父母就離異了,之所以沒有選擇公開,都是為了保護范慈恩,讓她健康的長大。

  這樣還算是第三者嗎?

  范慈恩不太懂這個邏輯,她也不想懂,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狀況中。

  此事唯一要怨怪的,只有讓兩個女人都受到傷害的那個男人。

  電梯門再度開啟,范慈恩操控輪椅率先走了出去,她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話:“你簽下的那份合同,或許是律師早就準備好了的。”

  像這種牽扯上金錢和股權的事情,一般都會由律師和當事人雙方當面商議,不會這么快就擬定書面內容,可是當時陳慧一松口,和范家常年合作的律師就帶著各種合同來找她。

  雖然知道范家是那家律所的高級客戶,可這種處理速度未免太快了,給人一種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只待兔子掉入網中的感覺。

  “一直威脅你的管家,現在有他的消息嗎?”

  陳慧還真被這句話問住了,她處理了珠寶店的生意,又找到了一些事關兒子肇事逃逸司機的線索,壓根兒就沒有心思再放在那個威脅過她的管家身上。

  她跟著出了電梯,走上前,問道:“你那邊有什么線索嗎?”

  那個多次勒索陳慧,又利用肇事司機信息來威脅她的人就是范家的管家,后來陳慧被逼急了,發瘋似的更換了別墅里的管家和保姆,此人才沒有出現在她身邊。

  “警方說,這個人早就用護照出國了,不知所蹤。”范慈恩突然停下,回身抬頭道:“不過我找朋友查過他的電腦ip,你猜在哪兒?”

  陳慧有種強烈地不好的預感,她被人點破,驚愕道:“你的意思……”

  “對,就是此刻出現在你腦海中的那個想法。”見她已經明了,范慈恩沒再繼續說的直白,她只想要自己原本應該擁有的東西,至于其他的,就交還給原主人吧。

  正好趕上了飯點,來用餐的游客很多,范慈恩特意讓酒店的服務人員安排了一個安靜點的角落,走出沒多遠,聽見身后傳來一聲發泄似的尖叫。

  女服務員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去找通訊器。

  “沒事兒,應該是有客人不小心踩到了蟑螂嚇著了吧。”范慈恩彎起眼尾,笑容清甜可人,純良的讓人想要摸摸她的頭發。

  意大利,某間裝飾堂皇的定制衣帽店內,貴氣的手制西服熨帖自然,襯得男人氣質儒雅,有種超脫年歲的精致。

  “夫人要是知道了是我在騙她,恐怕會氣得不行。”旁邊拿著一個白色衣架的中年人說道,他放低了姿態,分明就是之前范家的管家。

  范父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示意管家把旁邊的領帶盒子取過來,方便他挑選。

  “那個墨綠色再加黑色斑點的領帶不錯。”

  管家連忙把那個領帶取下來,恭敬地遞到他手上。

  “操心這個有什么意義,她本來就瘋瘋癲癲的,珠寶店的生意交到她手上,才是我當年最不應該犯的錯,現在只不過是在挽救錯事而已。”打上領帶后,更加深了一層英俊,男人很滿意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管家琢磨著自己被調查的事情,硬著頭皮再次問道:“那萬一懷疑我的人是小姐呢?”自從上次用信息利誘陳慧后,這個瘋女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把消息透露給了范慈恩,差點兒就被追蹤到了他身上,好在他及時找人更改了ip信息,對方目前應該還查不到他身上。

  “啪”,清脆的一個耳光響起。

  管家頓時捧著領帶盒子跪在地毯上,不敢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

  “你個蠢貨,上次差點兒把我房子都給燒沒了,慈恩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允許她受到任何的傷害。”范父直冒火氣,他可以做出任何不堪的事情來,但絕對不允許將事情暴露在自己孩子的面前,這嚴重損害了他作為父親的形象。

  “是……”管家臉上清晰地印著五個手指頭印,看樣子還得繼續隱瞞此事才行,可鬼知道能夠瞞多久,他現在又不能回國,陳慧那個瘋子肯定報了警,一回去就等著被抓。

  范父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給那個什么私人博物館的館長一點兒甜頭,省得他天天找理由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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