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正去廚房將胡鐘靈的藥熬好了,甚至還親自送了過去。
“姜護衛。”冬蘭在身后叫住他:“你這是要去給胡姑娘送藥嗎?”
“冬蘭姑娘。”姜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是啊,若非為我擋刀,她也不用遭這份罪,我只是想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彌補她。”
“那倒是。既然如此,你就順便把她的早點帶過去吧。”
“好。”
姜正從冬蘭手中接過早點,便去了胡鐘靈的住的屋子。
他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胡人杰才過來開門。
他站在門口,警惕的看著姜正。
姜正好脾氣的問道:“胡姑娘可是醒了?”
不等胡人杰開口,里面便傳出一道溫柔中帶著幾分虛弱的女音:“是姜公子嗎?”
姜正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忙道:“是我,胡姑娘。”
“弟弟,讓姜公子進來吧。”
胡人杰側身讓他進來。
胡鐘靈此時穿戴整齊的坐在床上,她后背受傷,不能往后靠,只能這般虛坐著。
在地上還放了一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被子,胡人杰不愿意與她分開,就與她同住一個屋子,她睡床上,而他則在下面打地鋪。
姜正將東西放下后,主動將被褥收了起來,并且疊放整齊。
胡鐘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淺淺的笑意。
姜正被她瞧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給你們帶了早點,趁熱吃吧,藥我也熬好了。”
“謝謝姜公子。”
“不用客氣,你的傷也是因為我。”
胡鐘靈欲掀開被子下來,可剛一動,就牽扯到了后背的傷,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胡姑娘!”姜正見狀,忙手足無措的上前問道:“怎么了?沒事吧?”
“姐姐!”胡人杰亦是滿臉關切的看著她。
胡鐘靈緩了緩道:“我沒事,只是剛不小心碰了一下,讓你們擔心了。”
胡鐘靈長相不俗,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表情時,嘴角往下,帶了一些苦相。如今因受了傷,這份苦相倒是將她襯得似弱柳扶風般,我見猶憐。
姜正瞧了她一眼,便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沒事就好。”
他一個外男,也不方便久待,見她無恙后便提出告辭。
他走后,門一關上,姐弟倆的表情立馬一收。
小的那個眼神犀利,帶著幾分嘲弄,“這人看上去傻乎乎的。”
而床上那位哪里還有之前虛弱的模樣,她眼中泛著算計的狠光:“就是傻才好糊弄。”
不然,她這一刀可就白挨了。
雖然是做戲,可這傷也是實打實的。
怪疼的。
用了早點后,姐弟二人便去見了蘇挽。
“蘇姑娘又救了我們一次,鐘靈真不知應當如何報答蘇姑娘的大恩大德,若是姑娘有需要用得到我們姐弟的,盡管直言,我們義不容辭!”
胡人杰點頭:“義不容辭!”
蘇挽語氣溫和:“胡姑娘客氣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談不上什么大恩大德,你有傷在身,還是坐下說吧。”
胡鐘靈也沒推辭,待她坐下后,蘇挽詢問了她的傷勢后,便問起了昨日之事:“那日封守郡的縣官錢大人來過,胡姑娘家中可是跟他有過節?”
胡鐘靈聞言臉色似白了幾分,她用力攥緊了手中的繡帕,“實不相瞞,在家父家母出事前,那位大人曾來過家中,還與家父鬧得不歡而散。”
說起爹娘,胡鐘靈眼中便沁了幾分水色。
她沾了沾眼角的淚,平緩了下情緒繼續道:“這水路我們走過不知道多少回,一直都平安無事。可偏偏就那次后,我們就遇到了水匪。”
“所以,你懷疑你爹娘出事一事,跟錢大人有關系?”
“是。”
“你爹因何事與之爭吵?”
胡鐘靈道:“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我爹都不會讓我們摻和進來。我只知道,那錢大人會經常向我爹要銀子,旁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蘇挽裝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片刻后,她道:“那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姐弟倆對視了一眼,隨后一臉沮喪的低下了頭。
胡鐘靈道:“我們原本打算去報官,可如今看來,讓官府救出我爹娘的希望不大。”
說著,她用那帶了幾分希冀還有懇求的目光看著蘇挽。
蘇挽眸光閃爍了下,避開了她的視線,“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我知道的。”胡鐘靈苦澀一笑:“姑娘能夠暫時收留我們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
她拿出包成塊狀的繡帕,放在桌面上攤開。
里面包裹的是幾樣朱釵,一對耳環,還有手鏈……
這些幾乎是胡鐘靈的所有身家了,她淚眼婆娑道:“這些東西,值不少銀兩,能否麻煩姑娘送我們去子澄縣?我有親戚在那邊。”
“這……”蘇挽一時犯了難。
“求姑娘了!”
胡人杰直接就跪下磕頭了:“您再幫幫我們吧!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留在這里那錢大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求求您,幫幫我們吧!”
蘇挽心一軟,她嘆息一聲:“罷了,先起來吧,我現在還不能答復你們,我得問問大家的意思。”
她朝著楊蕊使了一個眼神。
楊蕊立馬上前,抓著胡人杰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松手時,指腹更是不經意的從他的手掌劃過。
這些動作,她做得很自然,像是不小心的接觸,并沒有引起胡人杰的懷疑。
“多謝姑娘!”姐弟倆感恩戴德道。
“你還有傷在身,先回去歇著吧,晚些我讓丫鬟通知你們。”
姐弟倆又是好一番叩謝。
蘇挽看著姐弟離開的背影,目光幽深:“如何?”
楊蕊道:“他虎口處有繭子,手臂也很結實,會武。”
傍晚十分,蘇元璟派出去查這姐弟二人身份的人回來了。
胡州縣的確有這么一戶人家,當地人說,他們一家人有事出遠門了。
問過具體日子后,倒也跟那出事的船對得上。
蘇挽語氣微冷:“我想,那姐弟二人估計也遭了難。”
現在待在他們船上的姐弟二人,應當就是水匪所扮了。
畢竟,昨日錢大人當著眾人張口閉口就是郡主的,今日這姐弟二人過來竟然半字不提。
顯然,他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蘇元璟挑了下眉:“嗯。”
隨后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落在地圖上:“從封守郡到子澄縣要從這條河往上走,他們引你過去,應當是準備在此處動手。”
叩叩叩。
顧簡敲門進來。
“公子,三小姐。”他朝著二人行禮后,道:“那小鬼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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