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關外
這已經是阿史那龍城帶著麾下兵馬離開宜陽關的第六天了,這幾天阿史那龍城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轉眼間三天過去,他們依然沒有找到襲擊蠡垣末和二部的那支兵馬,阿史那龍城心中卻隱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大王子,蕭九重會不會已經回去了?”突然騎兵襲擊蠡垣二部,然后在他們到來之前撤退返回關內。
否則他們不可能找了三天也沒有找到,即便偶爾有消息傳來,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也早就不見蹤影了。
大靖人又不是會飛天遁地,怎么會在草原上來無影去無蹤的,說不定那些消息本就是假的。
阿史那龍城沉默良久才問道:“天狼將軍現在在何處?”
“天狼將軍率軍在我們西北五十里外,聽說今早西北方向有動靜。”
阿史那龍城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見他如此身邊的人道:“大王子還是擔心宜陽關?宜陽關外還有近十萬人,應當不會有事。”
阿史那龍城沉聲道:“我覺得有些不對,我們回去!”
“回…回王城?”
阿史那龍城道:“先去宜陽關。”
“可要通知天狼將軍?”
阿史那龍城道:“派人去跟他說一聲,就說…蕭九重已經回關內了,讓他不必再在這邊白費力氣。”
“是。”
阿史那龍城走出大帳,下令全軍拔營。
他麾下不過三千親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銳,行動迅捷如風。
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準備妥當。
阿史那龍城正要下令出發,就看到天際的盡頭升起了兩股狼煙。
他微微瞇眼仔細看了看,沉聲道:“朔云關方向有動靜。”
同樣策馬跟在他身邊的將領嚇了一跳,“怎么會?”
抬眼一看心中也是一沉。
確實是朔云關的方向傳來的訊煙,這是代表著朔云關方向有兵馬出關的意思。
他們此時能看到這狼煙,朔云關的兵馬只怕已經出關好一會兒了。
“大靖人今年這是瘋了?”將領忍不住道。
阿史那龍城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瞬間炸開一般,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沉聲道:“大事不妙,宜陽關出事了。”
見屬下一臉不解,阿史那龍城道:“大靖人先將咱們調到西邊來,朔云城在這個時候出兵,是想要攔截住我們,拖延回去救援的時間。”
“傳令下去,全軍往東南方向,在大靖兵馬到達之前,沖出去!”阿史那龍城沉聲道,同時一提韁繩,座下駿馬飛快地沖了出去。
同一時間,蕭九重和凌攬月就顯得從容自在多了。
此時天上又開始簌簌地下起了雪花,凌攬月和蕭九重并肩站在一處地勢略高的小坡上,抬眼望去東北方是一望無際的荒原,身后是云池山。
一道寬敞的河流從山下蜿蜒而過奔向遠方。
凌攬月攏了下身上的披風,一只手輕輕為她撣去了肩頭的幾點落雪。
“又下雪了。”凌攬月抬頭對身邊的人道。
蕭九重點點頭,道:“越來越冷了。”
“幸好,今年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凌攬月道:“很快大家就能回去好好過個年了。”
跟北晉人比起來,大靖將士更難適應關外的氣候以及馬上作戰是事實。
所以在真正今日嚴冬之前,他們必須撤回關內。
這才出來幾天,就已經下了第二場雪了,氣溫也是一天比一天冷,這對于大靖的將士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必須得速戰速決。
蕭九重將她纖細的手指握在掌心,將內力凝聚于掌心讓她的手指不再感到寒冷。
“會的。”蕭九重道:“這個時候……衛冉已經領兵出朔云關了。”
見她面露擔憂之色,蕭九重道:“衛冉不是尋常莽夫,不會跟阿史那龍城硬碰硬的,不必擔心。”
衛冉的任務并不是擊敗阿史那龍城,而是拖住他。
甚至都不需要多久,兩三天即可,蕭九重相信衛冉不會讓他失望的。
凌攬月點點頭,她并非對衛冉的能力不相信,只是戰場上畢竟刀劍無言,對手又是阿史那龍城那樣的高手,多少還是有幾分擔心的。
幾匹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在距離兩人還是十來步的地方勒住了韁繩。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兩人跟前。
“屬下見過陛下,見過凌小姐。”
蕭九重問道:“北晉王城方向有消息了?”
領頭的黑衣人恭敬地道:“是。啟稟陛下,北晉王派三王子阿史那靈德親自率兵前來支援。阿史那靈德還帶來了北晉王的旨意,命阿史那龍城即刻返回北晉王城。”
“阿史那靈德……”蕭九重劍眉微挑,“什么時候到?”
“明天晚上。”
蕭九重和凌攬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幾分笑意。
“那可巧了。”
深夜,阿史那靈德在一隊騎兵的護送下正冒著細雪在夜色中前行。
跟在他身邊的是臉色與他一般凝重的賀蘭綽,比起阿史那靈德,他此時的心情還要更加焦急幾分。
賀蘭扈和賀蘭耄是他的堂兄,賀蘭扈更是賀蘭氏如今除了他父親賀蘭雄英以外最有能力的將才。
他們如果大敗于凌闖之手損兵折將,對賀蘭氏和三王子的影響都是不可估量的。
因此賀蘭氏接到消息,父親便想請命親自帶兵前來支援,卻被大王否決了。
最后不得已只能退而求其次,讓三王子帶兵前來他隨行。
賀蘭綽起初并不明白為什么大王不讓父親領兵,被三王子提點過后才明白,大王這是要防著大王子的母族。
若是父親也領兵在外,而大王子突然返回王城,難保大王子會不會聯合母族奪權。
雪花飄落在臉上化作了水汽,整張臉早已經冰涼,但馬背上的人卻似乎沒什么感覺。
“三王子,前方有火光。”賀蘭綽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睫上的水汽,沉聲道。
阿史那靈德也可看到了,瞬間勒住了韁繩,身后的隊伍立刻跟著一起停了下來。
“是不是賀蘭將軍?”阿史那靈德問道。
賀蘭綽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恐怕不是。”
聞言阿史那靈德神色微變,“大靖人?還是…大哥的人?”都并非不可能。
如果北晉大軍情況真的不妙,大靖兵馬未必不會出現在這里。
雖然他們得到的消息,凌闖的兵馬不應該在這里,但誰有知道那些消息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另外,阿史那龍城若是知道他來了,干脆鏟除后患在外面殺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不等他們分辨,只見前方遠處那火光漸漸向兩邊分開。一變三,三變五,越來越多……
阿史那靈德臉色微變,厲聲道:“前方有伏兵!撤!”
騎兵隊伍立刻調轉了方向,朝著來時的方向沖去。
但已經晚了,才剛沖出去不到一里地,就看到前方一隊人馬擋住了去路。
阿史那靈德并未慌亂,沉聲道:“沖過去!”
他帶來的都是王城最精銳的騎兵,雖然不過一千人,帶在草原這種歌開闊地帶一起朝著一個方向猛沖,也不是尋常人能擋得住的。
然而,攔住他去路的顯然并不是尋常人。
為首的黑衣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手中長劍揮出。
只聽沖在最前面的馬兒一陣慌亂嘶鳴,七八匹馬兒瞬間倒地,滾落在地上的人被后面趕上來的馬匹當場踩死。
阿史那龍城的護衛也不愧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如此向前沖的隊伍依然沒有亂,就連剩下的馬匹也沒有受驚失控,依然拖負著背上的人向前方沖去。
那黑衣人不以為意,矯捷的身形猶如夜空中的一只猛禽,撲向了人群中的阿史那靈德。
其余黑衣人也紛紛沖向了正朝著他們狂奔而來的北晉騎兵。
不過瞬息間,雙方已經混戰在了一起。
“保護三王子!”賀蘭綽一刀擋住了刺刀阿史那靈德跟前的劍,一瞬間虎口撕裂血流如注。
他強忍著劇痛,依然緊緊握著自己的刀柄,傾身將阿史那靈德擋在自己身后。
那人并沒有戴面巾,那張俊美無儔的冷漠面容在暗淡的夜色中仿佛泛著冷酷的光芒。
“蕭九重?!”阿史那靈德看清了那張臉,忍不住失聲叫道。
他是見過蕭九重的,只要見過他的人,絕不會忘了這張臉。
蕭九重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瞥了賀蘭綽一眼并沒有趕盡殺絕,而是落在了旁邊的一匹馬背上。
“三王子,又見面了。”
賀蘭綽臉色慘白,“三王子,快走!我們攔住他!”
阿史那靈德也不敢多說什么,點了下頭重重一擊,馬兒嘶鳴一聲向前沖了出去,同時賀蘭綽直接放棄了自己的馬,飛身撲向蕭九重。
“去死!”
賀蘭綽的武功在年輕人中并不差,但在蕭九重眼中卻太過兒戲了。
他并沒有去理會奔逃而去的阿史那靈德,只是淡淡地看了賀蘭綽一眼道:“賀蘭雄英的幼子,倒是忠心。可惜了。”
賀蘭綽冷笑一聲并不答話,下一刻他便被一道強橫的勁力擊飛了出去。
阿史那靈德顧不得去看賀蘭綽,他只能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
在身邊的護衛的保護下不停地向前方奔去,在遇到太多的敵人攔路時調轉方向繼續向前。
在草原上想要圍住人不容易,想要逃跑也不容易。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
天色微亮的時候,阿史那靈德有些狼狽地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陪著他跑了一夜的馬兒也倒在了地上,再也無力起身。
他身邊只剩下兩個侍衛了,都是一副疲憊無力的模樣。
“三王子……”
阿史那靈德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地看向前方,“陛下,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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