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蘇禾睜眼就發現她躺在B超室。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將裙子掀下，坐了起來，道：“我常年服用避孕藥，這個檢查不必了。”
醫生皺眉看著她。
“你懷孕了。”
蘇禾呆愣在原地。
肚皮上還有殘余的耦合劑，冰涼又粘膩。
卻不抵心尖漫出的寒意。
只詫異了幾秒鐘，她就果斷道：“做掉。”
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意外永遠都是意外，她也是，孩子也是。
大概是沒見過這么堅決果斷的孕婦，醫生再三確認。
可蘇禾卻很著急，“最快，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安排手術。”
著急的樣子，讓醫生誤會了她的經歷，心生憐憫的表達會盡快安排。
“謝謝您。”
走出B超室后，蘇禾才注意到已經是下午四點。
她怔忡一瞬，拿出了手機想要解釋，卻先看到她又被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下午有事，改天。】
蘇禾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
不然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以為季嶼川會將她又放進黑名單，蘇禾干脆沒回復，自顧自的回家了。
可季嶼川卻在家里。
看到她，他面色陰沉，“為什么不回消息？”
蘇禾老老實實道：“我以為我又進宮了。”
季嶼川脾氣怪，她三天兩頭進黑名單，一開始還會西子捧心的難受難受，后來也就習慣了，甚至還能自我安慰說東家都一樣的難伺候，轉頭見他，還能笑出來。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每次笑，進黑名單的時間就越長。
所以這次再遇見同樣的事，她特地沒笑。
季嶼川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發現她繃著張臉，面色還有點發白，妝也亂了，心情卻忽然好了。
應該是哭過。
嘴上說著舍不得，還是放不下他的。
或許江白說的對，蘇禾不是會鬧的脾氣，她太乖了。
他還得再觀察觀察。
“聽說你在公司暈倒了？”他問道。
蘇禾早就想好了說辭，聞言，鎮定自若的答道：“我低血糖犯了。”
“嗯，你回房間先休息吧。”季嶼川翻開一頁金融雜志，淡道。
蘇禾想了想，問他，“改天是什么時候？”
她得避開手術日。
季嶼川冷峻的線條緊繃，薄唇微抿，墨眸說道：“我心情好的時候。”
蘇禾沉默了一瞬，“好吧。”
有點失望的語氣，聽的季嶼川的心里煩躁。
就那么迫不及待？
蘇禾沒再說什么，回了房間。
誰知。
一床的巧克力。
“小禾，你以后出門帶幾塊放包里。”季母笑著走了過來，說道，“都是嶼川給你買的。”
蘇禾眼神復雜。
總是這樣，為了敷衍季父、季母，季嶼川表面上對她很好，讓她墮落進他為她編織的夢幻泡影里，可裹著糖霜的泡沫，一戳就泡，全是假的，只有他愛薛檸是真的。
而她，不過是他和家人賭氣，與之作對的長矛。
刺了這些年，鈍了，不趁手了，也磨的季家人沒了脾氣了，就可以扔了。
思緒萬千，可最終蘇禾笑著點點頭，“好。”
季母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雖然新聞是假的，但薛檸的確和嶼安有一段，薛檸回國了也是真的，你要加把勁了。”
加把勁？
蘇禾眼神迷茫。
季母卻笑著輕拍了下她的小腹，“加把勁給我生個乖孫啊！”
玩笑的期盼，卻正戳蘇禾的心窩。
她懷了，但她不敢說，甚至不準備要。
心里想法再多，蘇禾也沒表現出來，因為季母的確對她很好，視若己出的疼愛，她也就軟著聲音點頭說好。
可一抬頭，卻發現季嶼川正站在門口，眼眸深深的盯著她的小腹看。
蘇禾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季母回房后，季嶼川走了進來，劍眉微挑，“要孩子？”
蘇禾摸不透他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只能裝聾作啞，“哄媽開心而已。”
“你不想要，我知道。”
他不想要？
季嶼川眼神復雜。
是，就當他不想要吧。
可他想要她。
被推在床上的時候，蘇禾搖頭，“離婚炮打過了。”
季嶼川也沒強迫，只是俯在她的身上，垂頭含住了她的耳垂。
蘇禾渾身一僵。
慌忙的轉開了話題，“為什么買那么多巧克力？”
“你管我？”男人卻漫不經心的答完，微微撐起點身體，將她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后，又問道，“離婚后什么安排？”
“還沒想好。”蘇禾誠實道，“新聞爆料的太突然，我沒準備。”
“嗯，那等你想好再說吧。”
季嶼川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衣擺，頓了頓轉身看她，“蘇禾，想好了。”
什么意思？
蘇禾盯著季嶼川的背影想道。
總覺得他好像話里有話。
……
蘇禾去提交辭呈，走完流程從人事部出來，一個男人卻靦腆的送了她一束花，然后扭頭就跑了。
蘇禾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可下一瞬，她就被人扯進了倉庫。
驚呼聲呼之欲出，直到她聞到了熟悉的冷冽松香味。
是季嶼川。
他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她懷里的玫瑰花，拽出，扔掉。
玫瑰花掉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可還不等蘇禾咳嗽，下頜就被吻住，一雙大手熟練的開始在她身上挑逗起來。
誰讓她辭職的？
送她花的男人又是誰？！
他讓她想好了，就這么想的？！
怒火盤旋在季嶼川的胸口，他幾乎的啃嚙著蘇禾的唇瓣，發泄著什么般。
“疼……”
蘇禾吃痛，正想推開季嶼川，倉庫門就被打開了。
她面色霎時一白。
她和季嶼川是隱婚！
但季嶼川反應更加迅速，將她拉到了架子后面。
外面，很快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聽說了嗎？總秘要辭職。”
“辭唄！她以為隱藏的很好，可公司上下誰不知道她是靠陪睡上位的？都被季總睡爛了吧？現在季總有了新歡，膩了她，肯定要一腳踹了。”
“我剛剛還看到市場部總監給她送花！真瞎了眼了，喜歡個三陪女！”
難聽的話，字字戳蘇禾的心。
睡爛了，玩膩了。
踹了。